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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鸣州用尽全力挣扎着，却仍旧越沉越深。

当水没过口鼻，浸入肺腑的那刻，她真的以为，自己会死。

绝望间，是陆晰远破开阴霾，将她从湖底救了出来。

季鸣州对陆晰远一眼倾心。

没人知道，得知陆晰远要相亲时，季鸣州多少次推波助澜，才坐到他的面前……

季鸣州双眼通红，声音发颤：“爸，再给我点时间，好吗？”

林父不满的哼了一声，却也罕见的没再说什么。

两人沉默的回了林家，里面空旷无人，只有一个老管家赵叔。

季鸣州心事重重，没吃饭就回了房间。

十分钟后，敲门声响起。

季鸣州收起情绪起身开门。

就看见林父端着汤站在门口，语气冷硬：“你赵叔刚炖的，多少吃一点，不就是一个男人。”

“你听我的话，把搜救站的工作辞了，我给你介绍王家的儿子……”

“谢谢爸，谢谢赵叔。”

季鸣州接过汤，情绪复杂打断林父的话。

林父觉察到她的不耐，语气重了不少：“你是不是还想着秦家那小子？老子养你这么大，不是为了让你卑躬屈膝去舔别人臭脚的！”

季鸣州脸色一白，这几天积压的情绪一拥而上。

“是，我捧陆晰远的臭脚，可我为什么这样你不清楚吗？”

“从我成年之后，你张口闭口就是联姻，和卖女儿又有什么区别？”

“自我妈死后，你管过我吗！？”

季鸣州泪流满面，声音哀戚：“你真的是我的爸爸吗？”

越是亲近的人，越知道怎么说话更戳心。

父女俩争锋相对，谁也不肯先低头。

林父握着拐杖的手不断收紧，布满皱纹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他杵着拐杖下楼，佝偻的身体像是苍老了十岁。

季鸣州看的心口一缩。

后知后觉自己说错了话，却不知道该怎么道歉。

她沉默关上房门，看着桌上那碗汤愣神。

思绪间，疲惫涌上来，季鸣州趴在桌上渐渐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感觉胸前像是被大山压住，沉闷的叫人喘不过气。

季鸣州猛的睁开眼，才发现屋内烟雾弥漫，鼻尖满是烧焦的味道。

失火了！！

门口传来砸门声和林父的呼声：“舒舒！舒舒快开门，着火了……”

她精神一紧，刚忙到卫生间将自己打湿，用湿毛巾掩住口鼻出门。

外面火势滔天，炽热的温度灼的皮肤发痛。

那些jsg林父特意维持季鸣州母亲生前的模样木质家具，已经全部成了助燃的材料。

林父痛苦的捂着胸口，脸色青紫。

见季鸣州出来，他紧皱的眉头才松开，靠在扶手上喘气：“快走……我已经打了搜救站的电话，马上就会有人来灭火，你赵叔已经出去了……”

季鸣州神情凝重，一言不发的扶着父亲往外走。

可林父心脏病发作，手脚提不上一点力气。

顶着火势上来叫季鸣州已经是极限。

他咬牙，撑着最后一口气颤手推开季鸣州：“走吧，爸爸已经走不动了……你活着出去，我到九泉之下才能和你妈交代……”

说完，林父摇摇晃晃，栽倒在地上。

季鸣州眼眶通红，四周跳跃的火苗像是在煎烤她的心。

她忍着泪避开火，艰难的将林父抗在背上，踉跄着往出口冲。

但火势越来越大，头顶坍塌的房梁拦住了大门，飞过来碎屑带着火星，落在季鸣州的腿上。

烫伤的痛意钻心，季鸣州倒吸一口凉气彻底慌了神。

她强撑着背上的重量，拿出手机打陆晰远的电话。

陆晰远在火场里救出过好多人，一定知道怎么让她找到出路！

漫长的嘟声，等待的时间让季鸣州急的差点落泪。

好不容易等到陆晰远接通，她还没来的及开口。

就听男人冷若冰霜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有什么事回家再说，我在陪知知做穿刺。”

季鸣州一窒。

紧接着，又听见慕知知娇弱的呼声：“淮瑾，好疼……”

季鸣州被咽呛的泪流满面，正要开口，却听见一声急促的‘嘟——’声。

陆晰远挂断了。

第8章

无尽的电话挂断声同焰焰烈火一起，斩断了季鸣州期望。

她的心揪的钝痛不止，眼泪直往下掉。

可眼下绝不是伤心难过的时候。

季鸣州环顾一圈，咬牙背着林父，准备往火势小的地方去。

突然，外面传来搜救队的警铃声！

她精神一震，强撑着被浓烟呛到发痛的胸腔，再次往出口去。

这次正好遇见破门而入，扛着高压水枪往里面冲的江岘。

“林医生！”

他惊呼一声，赶忙从季鸣州背上接过林父，带着他们出去。

呼吸到新鲜空气，看见林父送上救护车的那刻，季鸣州终于支撑不住，两眼发黑，晕了过去。

……

再有意识时，季鸣州是被腿上的伤痛醒的。

她艰难的睁开眼，入目是医院雪白的天花板。

耳旁是赵叔激动的声音：“舒舒，你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说着起身，就要出去找医生。

季鸣州赶忙抬手拉住他，嗓子疼的像被小刀剌过：“我，我爸……”

赵叔的目光闪了闪，默了瞬才说：“你先养伤，等你好了，林董会来看你的。”

丢下这句话，他慌乱出了门。

季鸣州没漏看赵叔眼里那一闪而过的心虚，以及布满血丝的双眼。

莫名的惶恐和不安如滔天巨浪拍来。

她心慌的厉害，强忍着右腿上撕裂一般的痛起身，一瘸一拐的往外走。7

季鸣州曾经是医生，对医院的结构很了解。

没过多久，就跟上了赵叔。

奇怪的是，赵叔没去任何病房或是手术室，而是一路向下，走进停尸间。

季鸣州的心顿时紧紧缩在一起，恐惧甚至盖过腿上的痛。

她快步走到停尸间门口。

就见赵叔坐在一个病床前，声泪俱下：“林董，你就这样去了，我该怎么跟舒舒交代？”

“她要是像小时候一样问我要爸爸，我又该怎么哄她？”

这话宛如当头一棒，季鸣州只觉天翻地覆，脚下一崴差点摔倒。

她扶着墙，躲在门口的阴影里。

一直到赵叔收拾好情绪离开，才上前走到林父身边。

他两鬓花白，双眼紧闭。

季鸣州声音发颤，脸上已经爬满了泪水：“你怎么就睡了，醒醒好不好，上次说的话，我还没和你道歉，你起来骂我好不好……”

可往日严厉训斥她的那个父亲，已经了无生息。

他既不会起来骂季鸣州，也不再在她被陆晰远辜负的时候，替她出头。

季鸣州最后一个亲人也离她而去。

她彻底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

季鸣州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的停尸房。

当外面阳光朝在身上的时候，她只感到彻骨的冷和孤寂。

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淮瑾，我是不是变得很丑？”

是慕知知，她坐在轮椅上，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陆晰远看着她，眼里满是疼惜和痛苦。

他单膝跪下，拿出一支口红，小心翼翼的补在慕知知苍白的唇上。

金色的阳光铺下来，给两人镀上融融暖意。

季鸣州看着，心像是一点点被人挖出来，剁成碎片丢弃荒野。

刚刚才止住的泪再次从眼眶涌出，一滴滴砸在地上。

她想不明白，既然陆晰远这么爱慕知知，当时又为什么要相亲？

为什么要给她一个他们相爱的错觉？

还是说这一生，她都是陆晰远的备选项？

或许是视线太过直白，陆晰远若有所感的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

陆晰远的脸色一下变得难看。

他大步走到季鸣州面前，语气里带着浓浓戒备：“你来做什么？”

纵使季鸣州已经心如死灰，此刻却还是被刺痛到。

她抬手擦去眼泪：“来治病。”

陆晰远这才注意到，季鸣州穿着病号服，面如白纸。

他心口一紧，莫名觉得骇然：“什么病，你哪里不舒服，医生怎么说？”

接着语气又冷了下来：“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

着急又关怀的感觉，好像是真的在乎季鸣州。

可要是真的在乎，怎么会一次次毫不犹豫的抛弃她，选择守在慕知知身旁。

季鸣州勾唇，笑容里满是痛苦和自嘲：“陆晰远，我们结束了。”

第9章

夏末秋初，风带着丝丝凉意。

陆晰远面沉如水，低压的声音里藏着怒意：“你又要闹什么？”

闹？

事到如今，陆晰远竟然还觉得自己是在和他闹脾气。

季鸣州攥紧手指：“随你怎么想。”

丢下这句话，她在陆晰远审视的目光中，一瘸一拐的离开。

回到病房坐下。

季鸣州才发现腿上的烫伤不知道什么裂开了，鲜红的血迹汩汩往外流。

伤口的痛和心尖尖上的痛混合在一起，快要撕裂她的灵魂。

她留着泪，颤手给伤口上药。

一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