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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依稀飘荡着微薄的酒气。

男人已经洗漱好，像是正等着她：“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他明知道她受伤了，也不问问她的身体好没好。

李小华心头更加冰凉，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怀孕的事，思绪纠葛间，她凝着男人不满的眉眼，忍不住问。

“如果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是不是不会原谅我？”

吴应飞脸色一沉，以为她又故态复萌，要闹离婚。

冷眼开口：“那当然！你既然知道就安分点。”

刹那，李小华整个人都凉了，她极力克制自己，心还是抽痛到眼前一阵发黑。

她张了张嘴，但还没说出话就彻底失去意识。

昏沉间，她好像又回到了上辈子奶奶过世的那个无助雨夜——

那天的雨，下得很大很大。

她得知奶奶出事，跪在了吴应飞的门前，求他帮忙：“吴应飞，是我对不起你，我该死！可我奶奶是无辜的，你能不能看在她对你好的份上，把你手头的那份军区特效药让给我……”

“我愿意一命抵一命，求你了！”

梦里，她哭哑了嗓子，也没求来特效药，甚至没能见到吴应飞。

最后也没见到奶奶的最后一面……

这场夜，太长了。

……

阳光升起，军区卫生院。

李小华发烧，说了一夜的胡话，至今还没有醒来。

吴应飞已经得知她怀孕，昨晚就托人连夜去市里买了补身体的麦乳精，正拎着东西回病房。

上了楼梯，却在走廊碰见在卫生院做护工的林来娣。

“周团长，你对小慧姐可真好，小慧姐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禁药，你也想办法让她如愿带给了她奶奶，还放下军务亲自来照顾她，我真羡慕小慧姐。”

“你一个小丫头乱嚼什么舌根！什么禁药，那是特效药！国家批准的！”

林来娣被凶得一愣，心头很是嫉妒，随后咬牙，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孕检单递给吴应飞：“周团长，有些话确实不该我这外人来说，但我实在不忍心你被欺骗！”

“你看这单子，李小华肚子里的孩子只不到一个月，就是离开军区那几天怀上的，根本就不是你的！”

话落，吴应飞脸色骤寒。

林来娣见状，又故意补充：“周团长，你想清楚了，要通知李小华打掉她肚子里的孩子吧？”

与此同时——

“嘭！”

楼梯口传来热水壶摔碎的声音。

吴应飞没来得及说话，奔过去推门去看，却没有人。

他冷着脸，也不知道是不是气得太狠，也没顾林来娣，就大步离开，而林来娣随后也匆匆离开了。

过了很久，满脸泪痕的李小华缓缓从门缝阴影里挤出来。

踉跄几步，她扶住墙壁，满身冰凉。

她没想到，自己从昏迷中醒来，只是出来打个热水，却正好听到这句——吴应飞要她打掉孩子！

原来，他都讨厌她讨厌到连亲生骨肉都不愿意要了……

她缠着吴应飞是不是错了？

或许重生后，自己不该奢求继续跟他过日子的，早该想到，吴应飞这样自尊心强的人，怎么会甘心原谅她这样犯了错的人？

可孩子，她想留着。

她可以和他离婚，消失在他面前，不打扰他。

想通这些，李小华又缓了很久，才准备去找奶奶。

好在，她上周已经用上辈子的路子想办法给奶奶弄到了‘特效药’，奶奶不会因为突发的情况，威胁生命了。

有奶奶，又有孩子，她也确实该知足了。

抚着肚子，李小华转身朝方奶奶的病房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听的消息打击太大，她的心脏一直跳动很快，就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她下意识加快脚步，临到奶奶的病房门口，却看见一大群人围在门口！

心头猛然咯噔一秒，李小华顾不得其他，不安冲向门口，本能喊：“奶奶！”

同时，屋内传出一句——

“通知家属，老人过世了！”

第8章

屋内，护士扯着白布正盖上老人的脸。

“不！”

李小华手脚冰凉冲进屋：“我奶奶还没有死，求求你们再救救她！”

她扑倒病床上，握着老人尚且温热的手，跪下来冲着每一个医生磕头：“我求求你们了，我奶奶还有救的！”

“砰，砰！”

只一秒，她就磕破了头，也吓坏了一众医生。

“同志，不是我们不救，你自己探一下鼻息，你奶奶已经没有呼吸了。”

“不……不会的……”

李小华摇着头，只死死握紧老人枯瘦的手，却半点不敢抬手去探鼻息。

只睁着两眶泪，绝望扶着小腹，露出一个比哭还惨然的笑：“我有宝宝了，我奶奶……马上就要抱重孙了，你们不知道她有多高兴……”

“她那天拉着我手，跟我说了一天的话……她说……”

说到这里，李小华已经哽咽到，张着嘴在说话，却痛苦到没有一点声音。

奶奶说，会活到99，要亲自给宝宝绣衣裳，会给宝宝做世上最好吃的桂花糕，还教宝宝学三字经，就像曾经带她那样。

她们说好的，奶奶会一直好好陪着她娘俩……

奶奶不会丢下自己的……7

“同志……你节哀。”

医生红着眼想把李小华扶起来，也叹息：“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如果一个小时前有特效药，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特效药？”

三个字，针扎一般刺痛李小华。

她抬起头，不可置信：“怎么会没有特效药？早在一周前，我不是托吴应飞送来了特效药吗？”

护士急了：“同志，话可不能乱说，我这并没有登记你奶奶有特效药。”

“不！这jsg不可能！”

“我明明给我奶奶找来了特效药，她该有救的！”

吴应飞恰好喘着气，冒着汗越过人群进病房：“李小华？”

四目相对，李小华脑海里忽得闪过吴应飞说的那些话——

【离婚可以同意，但我会找到野男人修理一顿，再威胁上两句，就没人胆敢要她，她也会尝够背叛的滋味。】

【至于她之后过得是不是孤独痛苦，生不如死，那就是她的命了！】

红着眼睛站起来，她整个人陷入失控：“是你？是你故意扔了特效药！是你故意害死了我奶奶！”

“我之前闹离婚，伤了你男人的尊严，我们的婚姻生活，叫你失了面子，你要报复我，我可以理解！”

“但你有什么事有什么可以冲我来，你为什么要对我奶奶下手？”

吴应飞黑了脸，忍着被指甲抓伤的痛抱着人：“你冷静一点！”

那药，他怎么可能扔了害老人家？

医生们和外头看热闹的人见李小华疯狂的模样，吓得纷纷退出了病房。

人群中，林来娣又是心虚又是高兴。

她没想到自己偷偷溜进屋，在护士知道之前扔的那‘禁药’竟然那么重要！可别查到她身上来才好……

病房很快只剩下吴应飞和李小华两个活人。

而吴应飞抱着李小华，脸色崩的很紧，看上去不太好惹，可李小华却一点都不怕了，她死死盯着他，像个竖起浑身刺的刺猬。

她眼里的恨，让吴应飞觉得，她好像又变回了从前那个蛮不讲理的大小姐。

他不喜欢。

压着烦闷，嘴笨又拉不下脸的他试图缓和情绪：“我知道奶奶过世对你打击很大，你悲伤过渡说的这些精神不正常的话，我可以装作没听见。”

“你需要好好冷静——”

“我现在很冷静！”

李小华猛地推开人，她没再流泪，只是眼里的光彻底熄灭，只有余恨和失望——

“吴应飞，我最不冷静的事，就是自作聪明死乞白赖缠着你，现在我知道错了，错的离谱……离婚吧。”

第9章

屋内忽得寂静下来。

李小华的声音不重，甚至说的上是平静，可每一个字却十分决绝，落在吴应飞心头却如同重锤。

他想过李小华会闹，会吵，会继续发疯，可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她——

死寂，绝望。

他不敢再看她的眼，挪开视线，嘴硬撂话：“是你自己说的，要好好过日子，离婚——不可能！”

“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戏弄，玩弄军婚是犯法的。”

“你好好冷静，等我出完任务回来，我们再好好沟通！”

说完，吴应飞大步离开。

没有人注意到钢铁般的男人，步子带着急切和逃离。

……

第二天。

李小华忍着悲伤，火化了奶奶，下午抱着骨灰盒找到了军区政委，把一张崭新的，她已经签了字的离婚报告交给了他。

“政委，麻烦您把这个交给做完任务回来的吴应飞，再请您给我开一张回老家的通行介绍信，落叶归根，我要送我奶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