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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颜婧儿如今模样，好似透过她在看旁人，良久叹息一声，“婧儿，这些年朕亏待了你，你可曾恨过朕？”

颜婧儿半阖着眸子道：“未曾。”

皇帝凝视她许久，终是没多说什么，赏赐了些进贡物件，送她离开。

她出养心殿，见季鸿青站在青石路上等她，这倒是少有的。

颜婧儿笑问，“夫君不去找安阳？”

季鸿青眼中闪过一丝情绪，不留痕迹，他上前来，朝她伸手，声音冷冽：“既是做戏，自是要做全套。”

颜婧儿冷笑，没有回应，她的目的已经达成了，没必要和他假惺惺。

季鸿青眉头微蹙，负手而立，“你既找到了药，为何不与我商议，私自交给陛下？”

颜婧儿记得，前世二人便有此协议，他们盼着皇帝死，又想叫她的好皇弟留个孝名，让她去寻缓解皇帝痛症的药。

她当初寻到交给季鸿青，他转手给了姜予则，拿去给皇帝，博得孝名，半分没提及她的作用。

对上季鸿青探究视线，颜婧儿说道：“药是刚到的，你也看出来了，当时情况紧急，本宫若不这么做，父皇岂不是要拿你问罪？”

似是觉不够，她又添一句：“你并非不知本宫心悦你，万事以你为先，今日是本宫考虑不周，对不起。”

她字字句句都是为季鸿青考虑，加上放下脸面朝他认错，饶是他觉此事不妥，也说不出责备的话来。

“下次不许再擅作主张。”

颜婧儿漫不经心应了句。

许是今天的态度变化让他瞧出蹊跷，他皱着眉头说道：“我与安阳成亲，也是计划一部分，你莫要因嫉妒坏了大事。”

他们要夺位时候，记得将她拉进来，功成名就后，又迫不及待的将她除去，颜婧儿心中厌恶，却还是与往常一样，“本宫自是清楚，这次是护你心切，下次不会了。”

他眉眼松动，语气也平缓了几分，牵起颜婧儿的手，“公主……”

“季大人，公主请您过去。”

皇后宫里的宫女冒冒失失的闯来。

季鸿青神情微漾。

颜婧儿不着痕迹抽回手，说道：“夫君去吧，本宫身体不适，先一步回府上，改日再去给母后请安，替本宫向母后问候。”

季鸿青点头，转身跟随宫女头也不回的离开。

青竹暗骂：“驸马也忒不是东西。”

颜婧儿横她一眼，青竹心一紧，连忙道：“奴婢多嘴。”

“别给人留把柄。”

她对青竹说，却是盯着顾景尘，这厮刚才一直盯着她，想叫人忽视都难。

上了马车，颜婧儿便又继续闭目养神，厚重门帘晃动，寒气灌入，她睁眸看向顾景尘。

“你进来作甚？方才本宫的话是耳旁风吗？”

颜婧儿并不喜他的擅作主张，尤其是她刚说过，不要给人留把柄，如今宫门前，他一影卫擅自上马车，若是叫人瞧见，还不知外面要如何口诛笔伐她。

顾景尘跪在她跟前，自怀中取了帕子，牵起颜婧儿的手细细擦拭，每一根手指都不曾放过。

这只手，方才季鸿青牵过。

颜婧儿盯着顾景尘看了半晌，抬脚踩在了他肩上，要他回应。

顾景尘也不躲避，擦拭完了，将帕子收回怀里，恋恋不舍的捏了捏她手心。

他抬眸，眸子幽亮，“公主说过，要我做面首，既是面首，伺候公主有何不对？”

颜婧儿与之对视，她眼眸清冷，脚下力道重了几分，却未踢动顾景尘半分。

“现在不是时候。”

顾景尘目光灼热，“公主还喜欢驸马？”

颜婧儿挑眉，按照前世的时间线，她这时候自然还是对季鸿青一厢情愿，死心塌地。

她不过重生一个月，怎就叫人觉得她对季鸿青无意了？似是看出了她想法，顾景尘直勾勾望着她，眼中野性不加遮掩：“奴在公主眼里，看不到对季鸿青的喜爱了，余下的只有不耐。”

她冷笑一声：“是又如何？你莫不是觉得本宫不喜欢他了，就会喜欢上你？”

顾景尘盯着她翕合的红唇，垂下眼眸，喉结滚动，“奴会叫公主喜欢上奴。”

颜婧儿撑着脑袋，睨他一眼，“本宫不喜说空话的人。”

顾景尘亲吻她手背，“公主想让奴做什么？”

她半阖眸子，眼底划过水蓝光辉，她莞尔，“这桩婚事不能成。”

顾景尘幽深眸子望她，“好。”

颜婧儿轻笑。

*临近傍晚，她正围在茶炉前闲坐，听青竹道一声：“公主，驸马来了。”

她抬眸，朝门看去，恰见他夹着寒霜来，肩头还有未化开的雪，他没急着过来，站在几步开外，望着颜婧儿片刻。

换成以往，她瞧见季鸿青来，怕是要忍不住迎上去，如今她身形未动。

莞尔笑道：“夫君今日怎有空来看望我？可是母后那要你带话来？”

他上前两步，在围炉边入座，双手靠着炉子烤了会，“你近来鲜少找我。”

颜婧儿轻笑：“这不是母后给你赐婚，知道你忙于婚事，加上政务繁忙，不敢叨扰。”

他沉默半晌，似乎在考虑她这话是否真心，而后又想到一种可能：“公主，安阳与我成亲，是为了巩固二殿下的地位，出不得差池，你不能意气用事。”

语气带着几分警告。

颜婧儿压下心中怒火，面上风轻云淡，“夫君此话怎讲？你今日一再强调你二人婚事，是担心本宫有心坏你们好事吗？”

季鸿青没说话，意思明了，他就是这么想的，毕竟没人比他清楚颜婧儿有多喜欢他，又有多疯。

这种事情她做得出来。

但心里这么想是一回事，他不会直接说出来，以免坏了和气。

颜婧儿垂下眼眸，也半晌不言。

安静的过了头，只有火炉里的木炭在火光舔舐下发出细小的噼啪声。

季鸿青抬眸，才发觉颜婧儿不知何时红了眼梢，眼中噙泪，将落不落。

他眉头微蹙，不等他开口，就听颜婧儿道：“本宫纵然心悦你，也万不会毁你婚事，夫君大可放心，若是只因这事来，本宫记下了，夫君早些回去休息。”

他眉头舒展开，“我刚才所言，也是皇后的意思，她知晓了你擅自将参药给陛下一事，对你心存芥蒂，待安阳入府，叫你将中馈交给她管，你也好落个清闲。”

颜婧儿反问：“皇后怎么会知道？夫君还在为这事怪我吗？我当时真是一时情急，已经诚心与夫君道歉了，夫君为何不信我？”

他没说话，脸色有些不好看，只交代她好生修养，不加停留的离开，不知是心虚还是耐心耗尽。

待他一走，颜婧儿神情又恢复了平淡，好似他不曾来过，炉中火光在她眼眸里跳跃。

青竹嘲弄：“他脸倒是大，公主重金耗时求来的参药，作甚要给他们借花献佛？”

秋菊：“呵，他们可是大忙人，只忙着夺权，哪有空管陛下死活，献药不过锦上添花。”

颜婧儿听二人一唱一和，没有回应。

二人看了颜婧儿神情，交换了眼神。

青竹安慰道：“公主莫要为驸马伤心，只要陛下那边记得公主的好就够了。”

“他当然要记得。”

颜婧儿夹了一小块木炭，添进了炉中，问：“昨天嚼舌根的丫鬟怎么样了？”

秋菊：“她逢人就说你因驸马要成亲一事不爽，与影卫媾和。”

末了，颇有些咬牙切齿，“锦苑待她不薄，却养出这么个白眼狼！”

颜婧儿轻笑：“随她说，无需制止。”

“我的好皇妹等不及要看笑话了。”

第3章 003.长公主何必金屋藏娇

入夜，颜婧儿沐浴完，裹着衣衫到床榻，将欲睡下，见烛台火光微动，窗外站着绰绰人影。

她没有理会，吹灯入榻。

窗外檐下悬着照明的灯笼，菱窗上的人影反而更为清晰，一动不动好似雕塑。

她虽与顾景尘有肌肤之亲，却也不会任由他为所欲为，今日此番举措，无非是警醒他，叫他清楚自己的身份。

当夜也只有守夜的秋菊知晓顾景尘在门外站了多久，于天蒙蒙亮时，才迈着步子离开，无人知晓他在想什么。

秋菊等到里面传来颜婧儿的呼唤，带着侍女鱼贯而入，服侍她穿衣洗漱。

给颜婧儿挽发髻时，她不禁道了句：“昨日左影卫在门外站了一夜。”

铜镜中映出她精致的脸庞，一张巴掌大的脸精妙绝伦，她勾勾唇角，镜中人笑颜如花，“他是影卫，这不是他应该做的吗？”

秋菊一想也是，放在之前她不会觉奇怪，但近来明显能察觉出二人多了几分情感纠缠，还以为她对顾景尘的看法会有所不同，如今看来并无变化。

青竹自外领着侍女进门，一道道膳食摆上桌，她屏退侍女，朝着颜婧儿走来，将一封烫金请帖送到颜婧儿跟前，说道：“这是安阳公主送来的请帖，未初在后苑设下春花宴，宴请公主一同前去。”

颜婧儿摩挲手里的请帖，烫金印的是荷花，姜云妍惯喜爱荷花，道是出淤泥而不染。

青竹担忧道：“公主，她今日设宴定然没安好心，公主要有所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