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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览尽，燕君曜的视线在纸上逡巡，确信只有这几个字以后，他眉头一簇，问向李春：“只有这些？”

李春心中打鼓，有些摸不透燕君曜心中的想法，只颤颤巍巍地恭手：“君上，皇后娘娘只寄回了捷报，听闻她刚到，便带领大军取回一座城池，有这样的良将，实乃大燕之福啊！”

他还记得娘娘的女儿身未被揭穿时，无人怀疑过她的身份，只因她仿若天赐战神，武艺和谋略无人可敌。

闻言，燕君曜冷哼一声，将信纸随意扔到一边：“去穆妃宫中。”

他也说不清自己在期待些什么。

接下来的几日，顾清颜带领军队一路南下。

四日后，又夺回一座城。

京城中。

李春递上捷报，燕君曜拆开一看，纸上写了两个字“大捷。”

燕君曜隐隐有些失落。

十日后，捷报再来，报上的字越来越敷衍。

燕君曜看着，面色沉了下来。

一月后，捷报再传进宫时，燕君曜正在穆妍寝宫。

穆妍的储秀宫极其奢华，金碧辉煌。

燕君曜坐在榻上，而穆妍娇滴滴的靠在他怀里，剥了龙眼喂给他。

对于李春呈上来的捷报，燕君曜看也不看一眼，漫不经心的丢到一边：“以后她送来的信，不用再给朕瞧了。”

穆妍看着那张纸轻飘飘的掉落在地上，无人问津。

她一脸得意的揽住燕君曜的脖颈，声音柔媚：“君上……”

燕君曜目光一暗，将她打横抱起，往内室的卧榻上走去。

芙蓉帐暖，春宵一度。

而此刻，边关夜晚的冷风呼啸。

总指挥处的帐子里传来一声闷哼。

顾清颜身上只着一件被血染红的里衣，手臂上插着一支断箭，穿透血肉。

她紧咬着帕子，额头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细汗。

床榻旁的军医双手通红，沾满了顾清颜的血。

他握着箭柄：“将军，您忍着点。”

说完，便用力将箭拔出来。

刹那间，一股剧痛犹如闪电般袭向全身，顾清颜瞪圆了眼睛，咬在嘴边的帕子掉落，最后竟疼得昏了过去。

“将军，将军？”穿着铠甲的白凝看见顾清颜昏迷过去，慌乱到不行，连忙求着军医：“大夫，您快救救将军。”

军医连忙用药，把脉。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只要将军明日醒来，就无碍了。”

白凝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多时，军医退了出去，帐子里只剩下昏睡的顾清颜和白凝。

帐子里静悄悄的，不久，白凝靠在床尾的位置睡着了。

深夜，一切陷入沉寂，只有外面的篝火和巡逻的士兵。

漆黑的营帐内，顾清颜迷糊中睁开眼，只看见一个人站在榻边。

那人身量修长，绝不是白凝！

顾清颜下意识的扯住他的手：“你是谁？”

第八章 不爱任何人

漆黑的夜里，顾清颜只能看到一个颀长的身影，不能看清楚他的脸。

许久，她才等到男人开口：“你就不怕我是来刺杀你的？”

“不会的，我没感受到杀意。”顾清颜紧紧攥着他的手，不让他离开，“我认识你？”

“我是谁？我们是否相识，有那么重要吗？”男子嗓音暗哑，低沉压抑。

闻言，顾清颜心中不知为何涌起一股酸楚、难受。

是她的蛊毒又发作了吗？

还在沉思之际，男子轻轻将顾清颜的手拂开，然后离开了营帐。

接下来的几天，顾清颜没时间休息养伤，一路带着人打到了嘉庸关。

而那天晚上出现在她身边的人，发生的一切，仿佛只是梦一样。

此时京城储秀宫内，歌舞升平。

穆妍跳着舞，身姿妖娆，正取悦着燕君曜。

可片刻后，她就发现燕君曜虽正瞧着自己的方向，心思却不知飘向了何处。

穆妍脸上的媚意褪去，停下动作，缓缓朝燕君曜走去，跪坐在他面前：“君上，妾身跳的舞可好？”

闻言，燕君曜脑海里莫名闪过顾清颜的身影。

她从来都不会做这种曲意迎合之事，舞起剑来也是十分飒爽。

但这念头只是一瞬，便被他压下。

“爱妃的舞，自然是好的。”燕君曜声音低沉。

穆妍勾唇笑了笑，伸手帮他斟了杯茶：“君上，您最爱的是不是妾身？”

孰料燕君曜却面色一沉，深邃的黑眸里没有一丝感情：“朕不爱任何人！”

转眼，五日后。

御书房，一片宁静。

李春像往常一样将军务呈给燕君曜。

燕君曜眼也没抬，接过后随手放在了桌上的奏折堆里。

又过了会儿，他忽觉有些口渴，便抬手拿起一旁的茶杯。

忽然心脏处传来一瞬的刺痛，他手一抖，“哐当”一声杯子摔落下去，碎裂满地！

心脏的疼，只有一瞬，燕君曜定定看着那些碎瓷，眉眼幽深。

与此同时，嘉庸关战火突起。

顾清颜正在帐子里养伤，忽地帐帘被掀开。

她看过去，只见白凝浑身是血，跌跌撞撞闯了进来，跌倒在床前。

顾清颜脸色一变，连忙从床上下来，将白凝抱在怀里。

也是这时，她才发现白凝腹部竟然中箭！

顾清颜颤抖着手按在白凝的腹部，可那血怎么也止不住。

她一直引以为傲的冷静有些崩溃：“白凝，你怎么受伤了？军医呢！快来，这里有人受伤了！”

“没用的……”

躺在顾清颜怀里白凝开口，用尽最后的力气向她汇报：“将军，东陵打过来了……”

话音落下，白凝唇边涌出一大股鲜血，红的妖艳，渗浸顾清颜的眼！

顾清颜似是明白了什么：“白凝，你不会有事的，会有人能救你的——”

她失去记忆，只记得白凝，也只有白凝陪在她的身边，就像至亲的亲人一样。

可没用，顾清颜救不了白凝，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在自己怀里咽下最后一口气！

她眼眶忍不住一红。

这时，外面将士们的厮杀声、呼喊声越发震耳！

顾清颜没有时间悲伤，她将白凝仍睁着的双眸缓缓阖上，眼中满是坚定。

“白凝，安心去吧，我一定会帮你报仇！”

说完，顾清颜起身披上铠甲，抓起宝剑，掀开帐子走了出去。

外面狼烟四起，满目疮痍。

她看着奋勇抵御敌人的将士们，高举起剑，大声振奋士气。

“众将士，我们的身后是亲人，父母，朋友，百姓……”

“这一战，我们绝不能退！”

第九章 残酷的战争

号角声响起，士兵们的决心随着呐喊，响彻整个战场。

“杀！杀！杀！！”

这场战争很残酷，蜂拥的两片兵海瞬间扭曲交织在了一起。

不一会，便血雾漫天飞舞，哀嚎遍地流淌。

一片又一片的废墟，残檐断壁般的支离破碎。

受伤还未痊愈的顾清颜逐渐不敌，一身狼狈凌乱。

倏然，背后一股杀意袭来。

顾清颜忙转身抵挡，只见箭雨蜂拥袭来。

锋利的箭穿过，打散她的发髻，头发披散下来，随着风在战火中挥舞。

接着，顾清颜胸口又中了一箭，两箭……

箭矢直直从她的身体穿过，刺穿胸口，暗红色的鲜血顺着箭头滴落，染红了白甲……

但顾清颜明白，这一战她不能输！

顾家一身荣耀，即使战死沙场，也绝不能担上叛国贼的罪名！

她不能退，她有她想要保护的人！

“众将士们，掩护我！”

顾清颜紧握着剑将冲上来的东陵军砍倒，拼着最后一口气，骑上战马。

恢曜战场上，她的身影略显单薄，却是御马一路杀敌狂奔，直奔敌方首领。

随着马蹄声，兵戈声与喊杀哀嚎声响起。

顾清颜终于冲破重重包围，来到了东陵国将领面前。

在敌将惊恐的视线中，她奋力一跃，从马上跳起。

在众人孤注一掷的目光中，跳到东陵将领的背后，一刀将他首级砍下。

敌将已死，大局初定！

顾清颜一手攥着头颅，终于松了一口气，却也从马上跌下。

伴随着一声刺破血肉的声响，一柄长枪刺入她的胸口，紧接着又是一枪，将她架起。

斩杀敌将已经用尽了顾清颜所有的力气，她无力反抗。

血液缓缓从嘴角流出。

顾清颜半跪在雪地之中，定定望着嘉庸关的城池。

凝望间，她恍惚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带着援军冲杀过来……

耳畔东陵敌军的惧怕声与撤退号角声声不绝。

顾清颜知道，这场仗，他们赢了！

雪地里一片冷凉，却掩埋不了一腔热血。

顾清颜躺在那里，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她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正在缓缓流逝。

脑海中原本堵塞的记忆，在这一瞬间仿佛打开了闸口，一幕幕浮现。

她记起来了，都记起来了。

她记得和燕君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