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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牧言醒来时，姜絮怡正依偎在他怀里，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床顶上的壁画出神。

见她看得认真，顾牧言好奇的问她：“絮怡在看什么？”

姜絮怡喃喃自语道：“我昨晚看见她从壁画里走出来了......”

“什么走出来了？”顾牧言微微凝眉。

姜絮怡指着壁画上栩栩如生的天女图道：“就是她，我昨天眼睁睁看着她从壁画里走出来的，后来一眨眼又消失不见了......”

顾牧言眉心一跳：“絮怡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姜絮怡恍若失神地道：“不是噩梦，我昨晚真的看见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它们在这屋子里走来走去，扰得我不得清净。”

“夫君，我们不要在这屋子里睡了好不好？”

顾牧言蹙眉，心里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第564章

“夫君，我有点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昨晚看见的那些东西，是梦里才有的......”

“可是它们出现真真切切出现在了我面前。”

“哪怕我不睡觉，它们也要捉弄我......”

“夫君，我说了，这屋子里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你为何不信呢？”

姜絮怡将自己心中所思所想统统告诉给了顾牧言。

顾牧言终于察觉出一丝不对劲。

他以为她只是睡不好觉，只是爱胡思乱想，可眼下看来，情况似乎要糟糕许多。

“絮怡乖，夫君给你请御医看看，絮怡是病了......”

他不敢耽搁，马上让玄武去宫里请了一个御医进府。

御医很快被请进了府里。

他替姜絮怡诊了诊脉，很快找到了病因。

顾牧言将御医唤到了面前回话。

御医道：“王妃身子亏损得厉害，根据王妃目前的症状来看，想必她已经抑郁成疾了，若再这样下去，只怕病入膏肓，回天乏术......”

顾牧言终归是没忍住震惊，墨黑的瞳仁猛地缩了缩，道：“她只是睡不好觉，她只是做了几个噩梦，怎么就抑郁成疾，怎么就回天乏术了？”

御医道：“王妃身子本就羸弱，更何况，前不久才经历了一场小产......”

“什么？”顾牧言整个人僵住。

见他这般惊讶的神情，御医诧异地道：“王爷竟然不知？”

听到这话，一向自持冷静的男人终究还是没能克制住自己的情绪，颤着声问：“你是说，她之前有过身孕？”

御医点了点头，道：“依照下官推算，应该就是前几日才流产的，所以王妃的身子才会亏损得这般厉害！加上抑郁成疾，病状就愈发严重了。”

“常见的症状就如同王妃这般，夜里多梦，心悸难安，浑身冒虚汗，严重者，还会产生幻觉，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顾牧言耳中轰隆一声，如同被尖针刺了一下，全身都有些麻木了。

她竟然有过他的孩子。

她是什么时候小产的，为何一个字都没告诉过他......

御医说的前不久是多久？

他那段时间在做些什么呢？

他想了想，猛然想到了。

他在处理瘟疫，他忙得整日都呆在军营里，对她不闻不问。更没有时间回府多看她一眼......

那段时间，她该有多绝望呢？

所以，她才会抑郁成疾，所以才会夜夜梦魇？

蓦地，顾牧言怔了一下，短促而痉挛地呼了一口气，像生根似地僵在原地。

他张着嘴，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良久，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问：“这种病，会让人产生自残的念头吗？”

御医沉思片刻，道：“会的，严重的病患会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减轻精神带来的痛苦......”

“果然......”顾牧言想起了她手上的伤痕，那一道道醒目的伤痕，果真是她自己割的......

她竟用这样一种方式来减轻痛苦......

第565章

御医走后，顾牧言来到姜絮怡面前，他什么也没说，就这么深深的注视着她，那眼里翻涌的情愫汹涌又复杂。

姜絮怡也知道自己的身子亏损得实在厉害，她是能感觉出来的。

见顾牧言这样看着她，姜絮怡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故作轻松地对顾牧言笑了笑，道：“怎么了？御医怎么说？是不是让我不要多想？好好休息？”

不等顾牧言说道，姜絮怡道：“倘若真是这样的话，倒也不是什么大病，夫君不用担心了。我会好好休息的。”

顾牧言依旧不说话，他面色沉寂，看着她的目光太复杂。

此时此刻，姜絮怡心里有些慌了。

她总觉得顾牧言知道了一些事。

比如，她流产的事。

或比如，往后她再也不能生孩子的事......

她强压着内心泛起的阵阵酸涩，催促着顾牧言道：“夫君不是很忙吗？我真的没事，你快去忙吧。今晚不回来也没事的，我点着灯睡就好了......”

“絮怡......”不等她说完，顾牧言忽然将人紧紧拥住。

他抱得很紧，姜絮怡险些喘不过气来。

“夫君？你怎么了？”

顾牧言将头埋在她的颈窝，他的声音温柔又缱倦，就落在她耳畔：“没什么，夫君就是想要好好抱抱你。”

姜絮怡松了口气，小手顺势抱着他的腰身，轻声道：“御医怎么说？我得了什么病？严不严重？”

顾牧言道：“不严重，一点小病，只要絮怡每日按时喝药，什么病都会好的......”

姜絮怡很听话，御医开的药她每天都有按时服用。

可她连续服用了几日，效果却还是不怎么好，症状反而愈发严重了起来。

起初，她也以为是姜婉的药有问题，所以，自打那日做了那个梦，她便不再喝姜婉配的药了。

可即便如此，她每晚依旧会做噩梦，心口的悸痛也一次比一次强烈。

这日，姜婉主动来了东厢院。

自打那次雨夜之后，姜婉安分了不少，这段时间都呆在西厢院里静养，想必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看见姜婉，姜絮怡不自觉又想到梦里的那个白衣女子，那个与姜婉有着七八分相似脸庞的女子。

大抵是那场噩梦太记忆深刻，因此，一看见姜婉，姜絮怡心里下意识就筑起了防线。

不过，这次姜婉是特意来给她看病的。

“听说妹妹身子不好，我特意过来给絮怡妹妹瞧一瞧。”一走进屋子，姜婉就取下了手里的布袋，里面赫然是她随身携带的银针。

姜絮怡道：“不必了，我夫君已经给我请了御医，你身上也有伤，就不劳烦你给我看了。”

姜婉也不理会姜絮怡，自顾自将银针铺好，又点了一根蜡烛放在一旁，方便给银针消毒。

她道：“我虽不是华佗在世，可我的医术不比宫里的御医差。他们治得了的病，我也能治，他们治不好的，我也能治！”

闻言，姜絮怡似乎想到了什么，她抬眸看向姜婉，忽然问道：“当初我怀有身孕之事，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对不对？”

姜婉的动作微不可查的顿了顿。

姜絮怡以为她会反驳。

可她没有，她大大方方承认了下来。

“是，一开始就知道。”姜婉神情淡然地说道。

第566章

姜絮怡手掌赫然收紧，心里顿时翻起惊涛骇浪。

“所以你故意瞒着我？”她语气轻颤。

姜婉手上动作一刻未停，她点燃了一只蜡烛，将根根银针细心的在火苗上炙烤着。

“我也是为了妹妹着想，妹妹天生体弱，本就不适合生育，即便告诉你又如何？除了空欢喜一场，你什么都得不到。”

她的神情淡然，似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姜絮怡却觉得无比刺耳。

“即便是空欢喜一场，你也不该瞒着我！更不该瞒着王爷！”

姜婉叹了口气，颇为无奈地说道：“絮怡妹妹，实不相瞒，并不是我故意瞒着你，而是你腹中胎儿本就不稳，你天生体寒，不宜受孕，即便不出意外，你肚子里的孩子也活不下来的！”

说罢，她顿了顿，露出无比惋惜的神情与她道：“唉！失去那个孩子，恐怕往后都再难受孕吧？”

“不过，只要你想开些，调养好身子，兴许......会再次怀上的。”

姜絮怡藏在被褥下的手在隐隐发颤。

此时此刻，她终于忍无可忍。

连日以来的担惊受怕和夜夜梦魇让她仿佛魔怔一般。

她看着姜婉，将自己心中的猜忌一股脑倒了出来：“你怎么知道就活不下来！倘若你早点告诉我，也许一切都不会发生！也许我的孩子可以好好活着！”

“可你故意瞒着我！你有什么资格替我做决定！”

“姜婉，我腹中的孩子是你害的是不是！我夜夜梦魇，是不是也是你在我身上动了什么手脚？”

姜婉淡淡笑道：“怎么会呢？絮怡妹妹是病糊涂了，怎么好赖不分了？你做噩梦关我什么事？我是大夫，又不是什么巫师，哪里会那些邪术！”

姜絮怡脾气向来极好，唯独这次彻底失了控。

姜婉想要替她诊脉，姜絮怡狠狠将她推开。

“你别碰我！就是你害了我的孩子。姜婉，你别在假惺惺了！你开的药我不会再吃！你给我滚出去！你给我滚！”

姜絮怡将姜婉的东西一股脑丢去了地上，几乎是撕心裂肺的朝她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