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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腾新垂眸看着屏幕，眼里闪过冷光。

他抬手，将手机挥开：“如果以后再让我听见这样的话，您就搬出去住。”

======第16章======

病房内霎时雅雀无声。

江母像是被人点了哑穴，所有的话卡在喉间，她的嘴唇还在无意识的动着，但嘴里却没了声音。

半响后，她才回过神来，轻声呢喃：“你疯了？我可是你亲妈！”

江腾新定定的看着她，眼底空荡荡的没有丝毫情绪。

恰恰相反，他此刻无比清醒，甚至于从没有那一刻比现在更加清醒。

“如果您不是我的亲妈，我不会容忍你这么久。”

江腾新摩挲着右手上的两枚戒指：“哪一次你和语慧起争执我没有帮您？”

“您把意意弄丢的事情，我也始终没有多说过你一句。”

江母红润的脸色此刻有些发白，她蠕动着嘴：“可我都是为了你好……”

“乔语慧有什么好？连你都照顾不好！”

江腾新的表情古怪又复杂：“所以你就是这样照顾我的。”

“现在我妻离子散，说是家破人亡都不为过。”

江母脸上最后一丝血色都没了，她浑浊的眼里流淌出泪水，顺着沟壑纵横的皱纹低落在病床上。

俨然没了往日嚣张的气焰，只剩深深的无力和颓败。

江腾新的心被狠狠拧了一下，好似被人抓住了软肋。

更早之前，母亲一个人带着他长大的场景浮现在眼前。

这时江腾新唯一一个、也是最后一个亲人了。

他沉沉的叹了口气，拿过纸巾放在母亲面前：“没有下次。”

江母接过纸巾，哀声痛哭：“儿子，我是为你好啊……”

“妈妈怎么会害你？要是你没有儿子，我下去看见你爸可怎么交代啊？”

江腾新嘴角抿的笔直，脸上说不清是什么情绪，只是眼里却没了光彩，只剩下深深的疲惫。

他不想继续再听下去，转身离开，木然的回了家。

屋内所有的物品都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只是积压了一层浅浅的灰尘。

昭示着主人已经很久没有回来过了。

江腾新兀的想起乔语慧在的时候。

即使再忙，只要有时间，她就会将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女儿也照顾的很好，从来不需要他去担心。

江腾新心口上涌上刺痛，他僵硬的走进卧室。

里面的陈设如旧，可敞开的衣柜里却少了不少的东西。

他剑眉一拧，立即上前查看。

里面属于乔语慧的衣服只剩下几件，江腾新心一沉，又进了浴室，乔语慧所有的生活物品都消失不见。

他浑身的血液僵住，思考了一瞬后，走进女儿江意的房间。

原本温馨可爱的儿童房内空空荡荡，江意所有的生活痕迹都被抹去。

江腾新的胸腔急速起伏着，汹涌的怒火不断蚕食理智。

他立即拿出手机，给母亲打去电话。

片刻后，江母接了电话。

江腾新忍住翻涌的怒气：“你把乔语慧和意意的东西弄到哪儿去了！？”

听着他咬牙切齿的声音，江母支支吾吾：“就……她们都死了，我就收拾收拾……送到焚烧场去了。”

“什么时候送去的？”

“就……今天上午。”

江腾新呼吸一窒，心口的阵阵泛痛。

他急匆匆挂断电话，直奔车库，导航了最近的焚烧场后，江腾新一脚踩下油门，黑色的悍马宛如奔腾的巨兽在公路上疾驰。

可无论他怎么赶，等到焚烧场时，工作人员已经将东西丢进锅炉。

江腾新喘着粗气，眼睁睁看着最后的念想在他眼前被焚烧成灰。

======第17章======

巨大的焚烧炉恍若巨兽，把江腾新的所有希望吞噬殆尽。

心上宛如被捅了巨大的口子，汩汩的不断往外冒着鲜血。

他愣愣的站在哪里，宛若雕塑。

不知过了多久，工作人员催促：“您要找的东西我们已经少烧了，这……您看您还有什么别的需要吗？”

江腾新沉默不语，转身离开。

他回到车上，眼神空的恍若人没有了灵魂，是一种陷入绝境的死寂。

失去妻子的悲伤在这一刻全部涌上来，烧红了他的眼眶。

江腾新躺在驾驶位上，目光落在副驾驶上，那是乔语慧常坐的地方。

可现在……乔语慧在哪儿，江意又在哪儿呢？

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有结论，乔语慧凶多吉少，只是一直不愿意去承认。

江腾新掩面，泪水止不住的从眼角渗出。

他翻来覆去的看着手上的两枚戒指，不断的回忆关于乔语慧的一切。

可只要闭上眼，脑子就会自动弹出她从直升机上一跃而下的场景。

那橙到发黑的火海，死死的刻在江腾新的脑子里，连带着手上被灼烧的手腕都隐隐作痛。

车厢里回荡着压抑到极致的哭声，久久不绝。

就这样辗转反侧，自我折磨了一夜，天亮了。

又是一天橙光划破天际。

江腾新在墓前伫立良久，心如枯木。

手机铃声兀的响起。

是楚淮！

江腾新强行打起精神接电话，楚淮激动的声音传来：“你现在在哪？”

“京都，怎么了，是你们要回航，还是……”乔语慧有了消息。

江腾新顿住，不敢说出后面的期望。

楚淮却像是故意吊着他，犹犹豫豫的不说重点：“就是……我一直沿着河走，嗯……”

江腾新眉紧眉心，语气里透着浓浓的疲惫：“你说吧，我受的住。”

话是这么说，可是不是找到了乔语慧尸体这样的话却说不出口。

楚淮深吸气，稳了稳心神：“我找到了乔医生，可是……”

“啪”的一声，江腾新的手机滑落在地。

“可是……”

“喂！江腾新！”

“江腾新你怎么了，你在听吗？”

楚淮的声音不断传来。

江腾新愣了一瞬，手忙脚乱的将手机捡起，贴在耳边，声音颤抖：“你现在在哪儿，我马上过去！”

“川府医院，503病房。”

听着楚淮报完地址，江腾新果断挂断了电话。

他启动汽车，朝着江家疾驰而去。

到家时，江母已经出院回家。

她看着江腾新来去匆匆的生硬，立即起身拦住：“大清早的，你去哪儿？”

江腾新拧了拧眉心：“有任务。”

“你说谎？”江母咄咄逼人，“你们救援队每次任务后，都有休假和轮班，你才回来一夜！”

江腾新定定的看着她，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江母轻叹一声，放软语气：“我已经帮你约了楚家的姑娘，今天中午在红房子，你去陪着吃个饭。”

江腾新彻底没了耐心，提着东西绕过母亲出门。

江母看着他的背影，不断呼喊哀嚎，可江腾新脚步坚定，没有回头。

他定下最近去川府的航班，直奔机场。

4个半小时后，江腾新抵达川府医院。

医院内人来人往，到处都是病人。

电梯被占满，他就走楼梯，徒步上了5楼，一出安全通道就看见楚淮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

江腾新快跑过去，喘着气问：“人呢？”

楚淮眉头紧皱，示意他看向病房。

江腾新顺着楚淮的目光看去，乔语慧躺在病房上，裸露在外的皮肤满是烧伤！

======第18章======

江腾新的瞳孔骤然紧缩，百味杂陈。

他的心像是做了过山车，猛的沉入谷底后又被拉出来，冲入云霄。

悲伤绝望和喜悦来回交替，让人无法做出真实的反应和判断。

可看见乔语慧浑身都是密密麻麻的烧伤时，那些窃喜又骤然消失，只剩下源源不断的心疼。

可以想象，她当时究竟有多绝望和痛苦。

楚淮拍了拍江腾新的肩膀，语气沉重：“出了烧伤，她的身体还有很多别的问题。”

“最严重的是右手粉碎性骨折，以后肯定是没办法再执刀。”

江腾新面如死灰，喉间宛如吞了生铁，咯的他说不出话。

楚淮也是摇头叹息，当时如果不是乔语慧毅然跳机，他们那一飞机的人都活不下来。

说乔语慧是他的救命恩人一点儿都不为过。

之前还听总队说：“只要乔语慧这次任务回来，无论如何都该升她的职了，以后医疗队就交给她负负责。”

楚淮只能说：“那样大的火，能捡回一条命都是上天恩赐了，我们这次，一共牺牲了19个消防……”

江腾新的眼眶红了又红，声音微哽：“我知道……我都知道……”

楚淮看他一脸疲惫，猜他肯定是连轴转：“你要注意休息，毕竟乔医生还指望着你照顾。”

“我知道……你……吃饭了吗？我请你吃饭。”

江腾新强行无法在看乔语慧，只能强逼自己移开视线，和找些别的事情来做。

楚淮看穿他的想法，干脆的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