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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干嘛啊！”

她满脸不满，怒目而视，眉头皱成一团，脸也红扑扑的，梁骁辰被噎了下，瞪大了眼睛。

“我让你走路别玩手机。”

他看得出来周花楹这会也心气不顺，自己属实是撞了枪口，本能上就怯了，下意识放软了口气。

周花楹鼓着腮帮子：“我知道呀，这不是有要紧事。”

“那也没生命安全重要。”梁骁辰端正态度，严厉说教。

周花楹终于认清了眼下的形势，收了手机，垂着脑袋，乖乖说了声：“知道了。”

“嗯。”

梁骁辰应着，她这副低眉顺眼的样子无端叫他心情舒畅，好似近来憋的闷气都得到了释放，胸中块垒尽消，想着自己是个男人，也无需和她计较什么，显得小家子气。

周花楹见他穿着警服，意识到他还在上班，赶紧伸手推他：“你先回去工作。”

梁骁辰又嗯了一声，但脚下生根，站着没动，脸上还犹豫不决，他回头问周花楹：“你饿不饿？”

周花楹一愣：“还行。”

“我饿了。”

梁骁辰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心里暗骂自己无耻，眼睛都不敢直视她，心虚地瞥向车水马龙的街道。

周花楹心领神会，她这才想明白，梁骁辰怎么会莫名其妙把她拦下来，确实是这几天太冷落他了。

“那我也饿。”她笑嘻嘻地把脸凑上去：“你什么时候下班？”

“马上下了。”梁骁辰生怕周花楹觉得晚，接了一嘴：“要不你先回家，我好了叫你。”

“行。”

周花楹笑得很灿烂，眼睛里星光璀璨，梁骁辰看着她，就把先前不愉快的一切都忘了，他目送着周花楹离开，一直盯着她安全过了马路才放心，回到岗位上，跟他搭班的同事朝他挤眉弄眼。

“干什么，你有眼疾啊？”梁骁辰没好气。

对方拿胳膊肘顶他：“谁啊，那是谁啊，你女朋友？”

梁骁辰不知道自己脸红了没有，反正耳朵根一下子变得滚烫，没好气地飞过去一个白眼：“滚！”

周花楹回家，刚洗了个澡，换上舒服的衣服，梁骁辰的电话就来了。

“我在楼下了。”

说完这句他就挂了，一贯的高深莫测。

周花楹已经摸到点他的脾气，梁骁辰只会在触碰原则的时候跟人动气，其他时候都是装出来的冷淡，俗称傲娇。

她快步下了楼，果然，梁骁辰跟个路灯似的，在楼道口站得笔直，见她来了也不理她，兀自转身就走。

周花楹小跑跟上。

逼仄的小弄堂，昏黄的灯光洒在斑驳的路面，万籁俱寂，唯有身侧的呼吸，时重时浅。

“你是不是生气了？”周花楹探头过去，想看清他的表情，但梁骁辰倔强地把脸别到一边，周花楹只得换了个位置继续张望，几次下来梁骁辰也绷不住了，虎着脸低声凶她：“别闹！”

毫无威力的恐吓，伤害接近于零，周花楹已经充分免疫了，她耐心解释：“学校最近很忙，没什么时间，刚刚还在聊工作呢，不信你自己看。”

作势把手机伸到他鼻子下，被梁骁辰一掌挡开了。

“我看你手机干嘛，我没这么无聊。”他仍是板着一张脸，气已经全消了，只是还不知道怎么下台阶。

周花楹离他很近，并肩行走时，两个人的肌肤偶尔会摩擦在一起，梁骁辰沉醉于这片刻的亲近。

夏天的夜，连风都是浪漫的。

“那我请你吃粉吧。”

周花楹笑道，她没什么哄男人的招数了，听说食物才是治愈空虚的良药，她又带着梁骁辰去了那家粉店，不过这次轮到她先落座，抽出纸巾擦桌子。

她还记得上次来，梁骁辰十分嫌弃这张桌子。

这个间隙，梁骁辰就去点面了，老板看了他一眼，说：“今天就一碗了，你们俩分着吃吧。”

甚至没问他愿不愿意，就背过身去自顾自开始热锅。

梁骁辰愣了愣，走回桌边坐下，迟疑着不知怎么开口。小店规模太迷你，周花楹都听见了，她歪着脑袋：“你放心好了，我没有传染病，每年按时体检的，连幽门螺旋杆菌都是阴性。”

“我又不是这个意思。”梁骁辰急了，差点破音：“我怕你介意。”

“介意什么？”

“跟个男人吃同一碗。”

周花楹笑了：“我们不是朋友嘛，说这些。”

梁骁辰太阳穴一跳，心里别提多不爽了，他看着面前嬉皮笑脸的周花楹，终于忍无可忍，把筷子往桌上一拍，正色道：“我反悔了，我跟你做不成朋友。”

第二十一章

这话他想说很久了，也没办法继续揣着明白装糊涂，这需要极大定力。

而他快要丧失这种定力了。

面对他突然的爆发，周花楹并不慌乱，她圆圆的肉脸上呈现出一丝懵懂，坦坦荡荡情绪平稳，问：“那你要做什么？”

球被踢回来了，梁骁辰十分郁闷，反唇相讥：“做什么你不是最清楚？”

空气中火药味骤浓，周花楹抿了抿唇，刚要发话，炒面适时地端上来了，满满的一大盘横在两人面前。

周花楹尴尬地摸了摸脸颊：“要不，先吃？”

梁骁辰铁青着脸，沉默地拆了筷子，低头扒了两口，见周花楹巴巴地望着自己，眼神湿漉漉的，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狗。

他最受不了这招，把碗推过去一些，又拿了面前没用的碗，拆了双新筷子，给她夹了点，没好气地搁在她面前：“吃。”

“谢谢你哦。”

周花楹冲他甜甜地笑了笑，垂着脑袋小口小口吸溜着面条，得了便宜又卖乖。梁骁辰无可奈何，重重叹气：“我们总不能一直这样，我难受你也难受。”

这话他说得很轻，尾音缥缈，稍不注意就要融化在微风里，周花楹吸了吸鼻子，忽然预感这件事可能比她想的要麻烦。

梁骁辰血气方刚，他尚未学习到男女关系中的重要一课，就是如何享受暧昧。

但周花楹不一样，她深谙暧昧阶段才是恋爱前期最美好的部分，就如同酸甜可口的果子，初入口酸涩难忍，恨不得立刻吐掉，然而只要继续啃噬就能尝到甜头，且这甜蜜的余韵来的悠长又缓慢，叫人上瘾。

她并不想耍流氓，只不过循序渐进的关系中，这种微妙的暧昧是省略不掉的，她眼看着梁骁辰着急，却也爱莫能助。她已诚实交出了所有她能交出的情感，别的还得再攒一攒。

梁骁辰完全不懂她的苦心和意图，他只觉得恼怒，有一把无名火在胸口烧得旺极了，周花楹越平静，他就越生气，但要叫他立刻斩断，却又下不了手。

最折磨的不就是近在眼前，又触手不可及的东西吗？梁骁辰恨恨地想，以后要是有机会，他也要如此这般折磨她。

他三心二意，吃面也不专心，不小心就把一团裹着酱汁的面掉在了衣服上。

“哎呀。”

周花楹先注意到，小声惊呼。

梁骁辰穿着白T恤，污渍十分明显，偏偏本人不当回事，只随意低头一瞥：“没事，我回去搓搓。”

周花楹迟疑了下，问：“你家离这还有点距离吧，要不，我给你洗洗？”

任谁听这都是堂而皇之的借口，是充分的没事找事，是姜太公抛出的空气鱼饵，但梁骁辰就是上钩了。

他跟着周花楹回到家，第二次踏进她家玄关的时候，脑袋里还有点懵，怎么就同意了呢？

他斜眼偷看周花楹，她神色如常，就像在招待最普通的客人。

“去把衣服脱了。”

梁骁辰刚换上拖鞋，腰都没站直，脸上不自然起来，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周花楹倒了杯水，一回头见他还傻愣着，也不由笑了，走过去伸手拉他：“我又不看，你害羞什么。”

跟上次不同，这次家里就他们两个人，梁骁辰觉得周花楹心未免太大，一边又暗中疑心她是不是小瞧了他，满腹不满，半推半就去了浴室，脱了衣服从门缝里递出去。

“烘干也ᴊsɢ得半小时，要不你顺便冲个澡吧，毛巾是新的。”

隔着道若隐若现的磨砂玻璃推门，周花楹绰约的影子消失了，只留下这句话。梁骁辰站在浴室里，手足无措。

洗手台上摆放着女生用的瓶瓶罐罐，毛巾架上悬挂着一条粉红色的毛巾，上面还有草莓印花。梁骁辰心烦意乱脱了裤子，站在了莲蓬头下，直至被温热的水流包裹全身，奶白色的雾气充斥整个空间，心跳才稍微平稳了一些。

沐浴液是周花楹喜欢的味道，甜甜的，他偶尔会从她身上闻到。梁骁辰关了热水，走出来擦身子，毛巾摸上去软软的，他怔怔地看了会，无意识地将脸埋进去，深吸了一口。

他在周花楹这感到安心。

这里和他独居的家不同，他的家是沉重的，每个角落都充满伤痛的影子，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