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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佣人给他送了一杯热茶。

　　茶香四溢。

　　白父低头喝茶，捧着茶杯的粗糙手指，也是微微颤抖。

　　季诀靠坐在沙发上，声音在夜里略微疲惫：“白筱筱的病情趋于稳定，等雪停了就可以出发去国外，以后就在那儿疗养，你跟你太太跟着去！那笔钱足够你们过完下半辈子。”

　　白父手中热茶撒了大半。

　　那张黝黑的脸带了泪光，他给季诀赔不是，他说：“说是疗养其实就是等死！陆先生，我知道筱筱她年纪小不懂事儿，她给您跟陆太太带来不少麻烦，可是……可是您看在筱筱过去的情分上，看在您也曾经想过娶她的份上，就让她……落叶归根吧！”

　　老实男人，扑通一声跪了。

　　他流着泪说：“我都跟她妈妈说了，等筱筱走了，我们就带着她的骨灰回老家去。我向陆先生保证，若是她妈妈再找一点点麻烦，我就扇死这个不省心的婆娘。”

　　白父说完，抖着手将两样东西放在了茶几上。

　　他给季诀磕了好几个头。老实软弱的男人，没有敢问结果，在飘着雪的夜里缓缓离开……

　　室内，茶香渐淡。

　　季诀修长手指，拿起那两样东西。

　　一张是白筱筱的照片。脸颊已经看不到肉，整个人伶仃见骨都是病气，光看着就知道没有多少日子可以活。

　　另一张，是张黑胶唱片。

　　季诀将它放进古董唱片机，马思涅那首小提琴《沉思曲》响起……这首曲子季诀听着熟悉，竟好似当年他昏迷的时候，白筱筱为他拉的旋律。

　　小提琴声，隐隐透着哀伤，叫人心碎。

　　是季诀难得的心动。

　　他安安静静地听着，他不由地想起当年他想过娶白筱筱，那时也是凭着记忆里的那一丝心动，他想……应该是因为这首曲子吧！

　　季诀听了良久。

　　他拿了手机拨了秦秘书的电话，语气淡淡的：“将白筱筱转入特殊病房，让白家人没事不要出医院，更不要打扰桑芙。”

　　夜深。

　　秦秘书深深地震惊了。

　　她好一会儿才回神，忍不住说：“陆总，特殊病房只有陆家嫡系亲属才能享受，白筱筱她……如果桑芙知道了，她肯定会不高兴的。”

　　季诀却说：“按我的意思去做！”

　　他的指令，秦秘书当然要去办，但是挂上电话前秦秘书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话：“陆总，我觉得有一天，您会后悔！”

　　秦秘书挂上电话，深吸了口气。

　　她甚至微微仰头，眼里有些泪光，从头到尾她最清楚……她清楚地知道桑芙是怎么走回季诀身边的，她清楚季诀是怎么残忍地对桑芙的，他辜负了她一遍又一遍！

　　她曾经，以为季诀是爱桑芙的，

　　可如今看来，这份爱在心肠如铁的季诀心里，浅薄得不堪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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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傍晚，雪仍未停。

　　桑芙从音乐中心出来，就见着季诀的车停在外头，她止住步子，任那些温柔细雪飘落在她头发上。

　　她心情有些复杂。

　　两个小时前，林双去了趟陆氏集团跟季诀签了合同，接受了季诀的两亿投资，季诀成为魏老师全球古典音乐会最大的赞助人。

　　这是她想了一夜的决定，也是她对自己的妥协。

　　她的心告诉她，

　　应该给彼此最后一次机会。

　　黑色宾利的车门打开，季诀长腿跨下车，他单手抱着小雪莉，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的英挺好看，反倒增添了一些些人夫感。

　　四目相对，凝望许久，

　　他走到她跟前，抬手拂掉她长发上的细雪，轻而温柔地说：“眼睛还有点儿红，昨晚哭了很久？”

　　她堪堪别过脸，没脸承认。

　　季诀手掌轻移，握住她的后颈将她揽到自己怀中，他低头吻她发丝，很轻地说：“跟我回家了，陆太太！”

　　桑芙的脸蛋搁在他肩上。

　　他颈间皮肤温热，身上是好闻的淡淡烟草味道……

　　季诀侧过脸，高挺的鼻梁紧抵着她含着她的嘴唇吻了许久，轻喃：“昨晚，我想了你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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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内温暖。

　　桑芙脱了大衣，靠在椅背上轻声说：“我还是回去吧！太快了季诀，我还没有准备好！”

　　小雪莉，在她怀里跳来跳去……

　　季诀把它拎起来，放在后座，小雪莉不高兴地冲着季诀“汪汪”叫了好几声……它反抗无效，最后只能趴着。

　　季诀侧身看着桑芙，轻道：“感情哪有什么准备？只有生孩子需要准备。”

　　生孩子……

　　桑芙怔怔的样子，有点儿可爱。

　　季诀倾身跟她接吻，深深浅浅地吻了许久，却仍是不满足。

　　他高挺鼻梁抵住她轻蹭，肉肉的触感蛊惑人心，他的嗓音更是低哑中透着成熟男人的韵味：“我们什么时候怀一个？桑芙，我想当爸爸了！最好是个小姑娘，每天我下班回家……她就穿着小裙子，跑到我面前叫爸爸，要爸爸抱。”

　　他说得美好，桑芙却几乎落泪。

　　她无力地靠在椅背上，做着最后的抵抗：“但我不知道我们的结局！季诀，我能再相信你一次么？”

第92章他不会爱人，他不想有软肋

　　再次回到别墅，恍如隔世。

　　季诀将车停在别墅门口，侧身拿了桑芙的外套递给她，目光深深：“雪不大，下车一块儿走走。”

　　桑芙顾忌着小雪莉：“它会不会冷？”

　　季诀扭头看了一眼，再看着桑芙时很慢地说：“我把它放在怀里！只要你不吃醋。”

　　桑芙穿上大衣，打开车门：“我才不会吃醋！”

　　季诀轻笑了一下，探身把小雪莉捉过来，摸摸它的狗头。

　　他低声说：“妈妈生气了！”

　　小雪莉汪汪两声。

　　季诀穿上外套抱着小狗下车，反手关上了车门，快走几步就追上了桑芙，他跟她并肩而行，小雪莉乖乖地趴在爸爸怀里。

　　雪温柔地下……

　　片刻，桑芙忍不住伸手，轻摸小雪莉的狗头。

　　她缩回手时，被季诀捉住。

　　温热的男性手掌握住她的，轻而易举，指尖那一点干燥跟湿润的接触，带了一丝丝男女暧昧……然后她的手就被他放进了大衣口袋，她的腰身也被他轻轻搂住，半副身子靠在他身上。

　　“季诀！”

　　桑芙声音微哑，叫着他的名字，想让他松手。

　　季诀低头看她。

　　他没有说话，但是他的眼神在暮光里，有着说不出的温柔……

　　*

　　天冷下雪，佣人特意准备了小锅子烫火锅，还说那个菌菇很鲜，一直劝着桑芙多尝尝。

　　桑芙吃了觉得很好。

　　佣人含笑：“太太吃着好就行！回头我再让人采了新鲜的寄过来。”说完搓搓围裙又去厨房忙其他事情了。

　　别墅里暖和，季诀脱了大衣，仅着白色衬衣和深灰西裤。

　　他开了一瓶红酒，几口火锅再加两杯红酒下去，他面孔带了些许薄红，瞧着英挺惑人。

　　他吃得少，一直给桑芙夹菜，桑芙轻声说吃不了这么多。

　　季诀端着红酒杯，轻轻晃荡。

　　他注视她的目光，幽深，又带了一抹戏谑。

　　还有侵略！

　　桑芙本来不想在这里过夜，但是她又想，她跟季诀只是分居……若是像小姑娘谈恋爱那样矜持拿乔，未免显得矫情，她便没有提要走的事情。

　　夜晚，雪势加大，

　　东边的卧室里，暖气开得很足，温暖如春。

　　桑芙洗了澡坐在梳妆台前抹保养品，抹了一半时她停了下来，鬼使神差般地打开了那个小抽屉，她烧掉一半的日记本被修好，安静地躺在那里。

　　若非只剩一半文字，

　　她会觉得一切都未曾发生过，那些争执、那些难过只不过是幻想……但是一半空白的绢纸告诉她，那些都是真实的发生过的。

　　【我不放手，只是没有玩够！】

　　【季诀，我们完了！】

　　【季诀我累了，不想应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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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伤害、指责的回忆如潮水般汹涌而至，叫桑芙双目蒙上湿润。

　　“在想什么？”

　　一双结实的手臂拥住她纤腰，刚刚沐浴过后的男人身上滚烫，隔着一层薄薄浴衣熨烫着她的后腰，那蓄势待发的力量让桑芙不觉腿软。

　　她声音细碎：“没想什么！”

　　她将日记本放回小抽屉，关上。

　　季诀面孔紧贴着她的脸，带着她一起看着镜子里面，他轻喃：“没想，脸怎么这么红！”

　　桑芙不敢看镜子里面。

　　季诀洗了澡只穿了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