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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弯了下唇，对着手机那边的人说了一句“马上”就挂了电话。

秦恩汐没有上车，何清想为她遮雨，她也推开了她的雨伞，她已经淋湿了，也不在乎再湿一点。

这雨真的太大了，天空像被凿开了一个窟窿，她站在那儿，从上到下都淌着水。

她定定地看着霍屹森，脸色雪白，嘴唇也没有血色。

霍屹森冷声：“想说什么就说，瞪着我，我能读心？”

秦恩汐的情绪看起来很冷静，一字一句，清晰地说：“我妈快不行了，已经住进ICU，现在每活一分钟，都是靠机器，跟死了没有区别，她现在只有人工心脏一条路……你是不是真的有10％的医生？”

“霍屹森，不要骗我。”

霍屹森回答她：“有。”

秦恩汐咽了一下喉咙：“如果，今天，躺在ICU的人，是白柚的爸爸，你是不是就会不顾一切、毫无条件地替她找医生想办法救人？”

霍屹森用拇指和食指揉灭烟头，上蜷的西装，黑色衬衫袖口戴着宝蓝色的袖扣，精致矜贵，他只道。

“我是商人，不是慈善家，我只做等价交换。从美国飞来的医疗团队，从德国进口的人工心脏，加起来，少说六百万上下，如果你不是我的，我为什么要浪费这些资源？”

话语至此，他就没再说了，只等她的回答。

也就是——回不回他身边？

秦恩汐闭上眼睛，就想再问一遍那个问题：“你为什么，非要，我回到你身边？”

因为她先提出离职？先决定离开他？四舍五入，是她甩了他，让他没脸了？所以他要找回场子？

霍屹森别开头。

隔着玻璃看外面被雨水淹没的世界，雨中的人狼狈逃窜，而他在车上，始终没有沾到半点风雨。

他轻笑了一声，转回去看秦恩汐，眼底暗光流转：“睡上瘾了，不行？”

第242章

也没有过很久，秦恩汐就说：“——好。”

霍屹森定定地看着她。

秦恩汐嘴角轻微扯动了一下，开口的嗓音有些沙哑：“闻总用得着装出一副很惊讶的样子吗？这些不是都在闻总的预料之中？”

霍屹森才很淡地哼了一声：“是在我意料之中。”

秦恩汐吐出口气，紧接着问：“你的医生什么时候能来？我妈最多只能坚持三天。”

“答应了你，我就会做到。”霍屹森支着额角，随意地问，“你妈今天还能再受一场手术吗？”

“什么意思？”

“她要是受得了，手术今天就可以做。”

秦恩汐一愣，觉得不对：“你不是说，医生团队是从美国来的吗？”

霍屹森觉得她在雨里淋着的样子碍眼，移到车门边，握住她的手腕，直接将她拽上车。

“你自己都知道，现在的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中，那我提前让他们过来，很奇怪？医生和机器，三天前就到申城了，只要你妈身体受得了，随时都可以做手术。”

车上开着暖气，冷热交替，秦恩汐忍不住瑟瑟发抖：“……我不知道能不能手术，要问我妈现在的医生。”

霍屹森朝外看了一眼何清：“去交接好。”

何清明白，顺手帮他们关上车门。

秦恩汐转身要下车，却被霍屹森抓着手。

他说：“去东海岸。”

司机领命，启动车子。

以前，他只有在想做的时候，才会带她去东海岸。

秦恩汐看着他，隐忍道：“就算我答应回来，你就那么迫不及待要做那种事吗？我妈还躺在ICU，你能不能有一点人性？”

霍屹森愣了一下，然后笑：“到底是我总在想那种事，还是你自己在想？”

秦恩汐恼怒：“你别污蔑我！”

霍屹森淡道：“带你回去换身衣服而已，我也没饥|渴到那个程度。”

秦恩汐顿了一下，便是说：“我的公寓比东海岸近，送我回公寓。”

“我的团队，要和你妈原来的医生交接，就算可以马上手术，一顿安排下来也要两三个小时，你着什么急？在那里干等，不是浪费时间？”

“守着我妈，就算什么都没做，那也不是浪费时间，像你这种利己主义者，从来没有把家人放在眼里，当然无法理解。”

霍屹森看了她一眼，倒是难得的没有回怼她什么。

秦恩汐以前经常在东海岸过夜，这里有她的衣物。

她没心情洗澡，找了一套衣服换上，然后就要走。

霍屹森在吧台开了一瓶酒，淡然道：“今天之后，你就搬到东海岸住。”

秦恩汐要开门的手一顿，回头看他。

霍屹森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我今天不想要，不代表明天不想，我爽快，你也不能让我当冤大头。”

秦恩汐握着门把的手紧了一下，然后默不作声，开门出去。

她快速下楼，看到司机等在门口。

“楼秘书，您是回医院吧？我送您。”

秦恩汐咽下一口气，没有拒绝：“谢谢。”

“不用，不用。”司机撑着伞，护送她上车。

楼上，霍屹森一个人喝了半杯威士忌，觉得有点不得劲儿。

心情不好才喝闷酒，他现在……

心情很不错。

他拿起手机，想打给岫钰，不过很快就想起，岫钰这会儿还在水城，只好打给叶赫然。

“喝酒？”

“行啊，去西宫。”

“嗯。”

霍屹森找叶赫然，那就找对人了，叶赫然也正想找人喝酒呢。

只不过他不是因为心情好，而是因为烦。

往常他有什么烦的，都是找岫钰，但“知心哥哥”最近去水城出差了，他逮不到人，霍屹森主动送上门，他也就将就了。

“你说怎么有黎星若这种女人？这种女人……啧，除了我，谁受得了她？”他说一句就喝一杯，“这几天都不在家住，我去律所找她，结果，你猜怎么着？”

第243章

霍屹森淡淡掀起眼皮。

叶赫然冷笑：“她在律所门口安排两个保安，一看到我，就说我禁止入内！我是她老公，防我跟防贼似的，我不就是没签她那个婚后财产协议，她至于吗？你就说她是不是在做梦？要不是为了她那笔遗产，我会这么快跟她结婚？”

霍屹森随口问：“你家就差她那点儿钱？”

叶赫然笑：“她那可不是一点钱。”

也是。

黎家父母在一场空难中去世，万贯家财都落在黎星若一个人手里，而她自己就是律师，谁想分割她的财产都是痴心妄想，也就只有丈夫这一合法身份，才有可能拿到她的财产。

叶赫然仰头靠在沙发背上，望着天花板，喃喃：“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她就是不懂，那个女人看着挺聪明，其实……唉，归根到底，有能力的女人，就不乖不听话。”

“舟儿，这点你也赞同吧？”

霍屹森挑眉：“谁跟你说我赞同？”

“你还不赞同啊？你那个楼秘书，我可听说了，沈氏都给她发offer了，她这回真跑了，在身边养了三年都养不熟，这就是不乖不听话。”

“你没本事降服黎星若是你的事，秦恩汐听话得很，她也不会去入职什么沈氏。”霍屹森轻摇着酒杯，“她之所以是楼秘书，就是因为她是我的秘书，懂？”

叶赫然已经喝得七八分醉，茫然地摇头：“不是很懂。”

霍屹森正要跟他继续说道说道，他的手机就响了，是陌生的号码。

他随手接了：“喂？”

那边安静着，他皱了皱眉：“谁？”

而后才传出一声女人的抽泣：“闻总……”

霍屹森的表情淡了下来，是白柚。

“闻总，您拉黑了我的号码，我只能借别人的手机给您打，您……”

她话没说完，霍屹森就直接挂了电话。

叶赫然醉眼朦胧地看过来：“谁呀？”

霍屹森起身：“我回了。你也少喝点。”

叶赫然不满：“这才哪到哪啊？”

霍屹森摆摆手，走了。

服务生来收走空了的酒杯，叶赫然咂摸了一下，问服务生：“他刚才那个语气，是不是在跟我炫耀？炫耀他的楼秘书回来了？”

服务生笑了笑说：“叶少，您平时休息的那间房，已经收拾好了，要扶您过去吗？”

叶赫然喝完最后一口酒，啪的一声放下酒杯：“不去。”

他摇摇晃晃地起身，服务生不放心地去扶他：“您要去哪里？”

叶赫然脚步踉跄：“我要去，找我老婆。”

……

霍屹森离开西宫，上了车。

司机转头问：“闻总，是回东海岸吗？”

他“嗯”了一声，合上眼。

他没叶赫然喝得多，但也不少，六七杯，也是有点醉意。

司机便朝着东海岸开去，但到东海岸，霍屹森就睁开眼，酒精润过的眼眸，似乎也没平时那么乌黑。

他忽然问：“你送她去医院了？”

司机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问的是秦恩汐，道：“是。”

霍屹森换了个姿势坐着，嗓音微哑：“掉头，去医院。”

……

霍屹森从美国请来的医疗团队，已经跟陈主任对接好。

只是楼母今天做不了手术。

她身体虚弱，加上年纪比较大，最快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