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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九点十分，幼儿园老师抱着芝芝从园内跑出来。

傅越城看到后，从车上跑下来，拦住了幼儿园老师。

“张老师，交给我吧！”话刚说完，黎薇出现在另一边。

“张老师……”

他和她面面相觑。

一瞬间，有好多话挤在了傅越城的喉咙中，却没办法说出口。

不能耽误，他先抱着芝芝上了车，黎薇紧跟着。

去医院的车上，黎薇给谁打去了电话。

“纪医生，我正在去医院的路上，我之前跟你说的……”她看了眼傅越城，没有把话说完。

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黎薇的神色蓦地一喜，说：“太好了纪医生，谢谢你！”

挂断电话，傅越城微张着嘴：“照照……”

“先去医院吧。”黎薇打断了他的话。

一路上沉默无言。

很快到了医院，纪荣带着肝脏科的医生在门口等着。

芝芝被抱上病床，推进了医院中。

“和芝芝匹配的肝源已经找到了，马上就进行手术，放心，孩子一定会平安无事。”纪荣匆匆说完，跟着进了医院。

傅越城和黎薇紧跟着纪荣。

在经过走廊一处长椅时，黎薇深深地看了一眼。

手术室的大门关上，留下两个人相对而站。

为什么，黎薇也会出现在芝芝的幼儿园门口？

偏偏是在今天。

“你……”傅越城开口，却不知道怎么问。

问什么？

你也重生了？

黎薇偏过头去，不肯看他的眼睛。

“我和你一样。”她只说一句，他便明白一切。

沉默，被拉长的沉默无限延伸。

傅越城坐到椅子上，眼神中尽是迷茫。

“你，也记得之前所有的事？”他一字一句地问，却希望得到否认的答案。

可是……

“是，都记得。”黎薇缓缓回道。

“不仅是记得，其实我死了之后……你相信人死了之后会有灵魂吗？”她顿了顿，自己都觉得她是在讲故事。

但是有什么不能相信的呢？

他们都能够重生，或者是……时间倒流，灵魂离体算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我死在手术台上之后，灵魂从身体里分离出来，看得到后来发生的一切……”黎薇说。

她看得到，傅越城是怎样崩溃，怎样到处找她，怎么在家里喝醉。

“我本来是很失望的，对你。”她抿抿唇，看向傅越城。

可是看到他因为她的死这样难过，她心中的那些恨意逐渐减少了。

冰箱里突然出现的那杯牛奶，是她提醒他要清醒一点，病重的芝芝还没有在医院里醒来。

直到她跟着傅越城，看见他在家里泄放煤气，准备自杀时，她才终于明白，傅越城深埋心底不肯表露的情意。

她的灵魂跟着他的身体一起昏迷。

再次醒来时，她却在自己的车中。

日期是，芝芝生日的前一天。

上天眷顾，给她机会弥补女儿的遗憾，也有更多的时间治疗自己和芝芝，以求活命的日子。

回到家，她看见沉睡在沙发上的傅越城，一如他自杀时的模样。

她心中一疼。

他醒来，眼中呆滞的情绪，她就知道，他记得一切。

被牢牢箍在傅越城怀中时，她想，要给他一次机会。

要给他们一个机会，要述说这些年来不肯表达的情意，要解开这些年故意被忽视的误会。

她想要好好活下去，她想要陪在女儿身边。

也想要自己的丈夫好好爱自己。

黎薇没有想要暴露自己有记忆的事情，可是到了芝芝病发的日子，她无论如何不能坐以待毙。

哪怕知道傅越城也会记得这件事。

可她还是不敢赌。

第三十章 坦白的真相

A- A

“既然你都记得，为什么……没有说？”傅越城怔怔地问。

闻言，黎薇微微扯起嘴角：“我本来是打算，等芝芝病好，就找个时间出去旅游的。”

“当了六年的傅太太，我想有点自己的空间。”

“要是你知道我有记忆，一定以为我要离开你，不肯放我出去的。”

傅越城愣住。

“而且，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就能看你在我面前拙劣的演戏了。”

“你知不知道，你说谎的时候真的太明显了。”黎薇轻笑。

傅越城的脸红了，他偏过头，有些气。

窗外天色正好，阳光明媚。

像是拨开云雾见天明。

“对不起。”傅越城忽然说。

黎薇看过去。

“对不起，芝芝生病的那一天，我没有接到你的电话。”

“我不是一个好丈夫，也不是一个好爸爸。”

“让你独自承受着所有的压力，在需要我的时候却找不到我。”

黎薇伸出手，摸了摸傅越城的肩膀。

“我已经不怪你了。”

“这一次，你做的很好了。”

傅越城顺势拉住她的手，耳后微微红起。

“那……”

话未说出口，黎薇摁住了他微启的薄唇。

“芝芝还没出来。”

他点点头，不说话了。

真奇怪，是谁说薄唇的人薄情？

或许他们只是不善言语和表达。

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大门打开，纪荣和主刀医生走出来。

“恭喜，手术很成功。”

黎薇和傅越城的神色皆是一喜。

“谢谢医生。”黎薇笑道。

“也要谢谢纪医生相信我。”傅越城伸手，握住纪荣的手。

可纪荣却笑笑，倾身贴近他的耳边，低声说道：“还是要多谢你自己，没有放弃这次机会。”

这话说的意味不明。

傅越城深深地看了一眼纪荣，眼底一闪而过什么。

纪荣拍拍他的侧膀，和主刀医生离开了。

……

芝芝的病房内。

小小的芝芝躺在病床上，脸色比上辈子红润不少。

黎薇怜惜地摸着她的小脸，想起自己变成游荡的孤魂之后，对手术后的女儿心疼不已，却不能摸摸她。

还有后来芝芝得知母亲离世，崩溃的模样，让灵魂黎薇悔恨不已。

可她没有办法，当时没有肝源，只能牺牲自己。

本以为傅越城会好好照顾女儿，谁知他将所有财产都留给芝芝之后，就要一死了之。

想到这，黎薇伸手掐了一把他。

傅越城轻皱起眉，有些委屈：“怎么了？”

“我明明就让你好好照顾芝芝，你却自杀。”黎薇瞥一眼他。

傅越城心情也不悦了：“你没经过我同意就牺牲自己，我还没说什么。”

“你跟你那个助理不知道在干什么，我怎么联系你？”黎薇毫不示弱。

“是她擅自按掉了你的电话，不是我。”傅越城蹙眉。

“你的手机你不自己保管，非要放到工作助理那里？”她咬重“工作”两个字，大有要翻旧账的意思。

“我放在桌上的，我没有。”傅越城否认。

不是我，我没有。

和傅越城吵架都是无趣的。

黎薇撇撇嘴，不理他了。

病房里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

半晌，傅越城开口：“照照……”

“嗯？”黎薇抬眼看去。

要怎么表达，自己想要弥补六年前的遗憾？

“我……”

他深吸一口气，第一次觉得紧张到了极点。

“不如我们重新来过。”

第三十一章 失去，后悔

A- A

将肝脏移植到芝芝身体里之后，黎薇的意识渐渐醒来。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活了下来。

可是当她感觉到自己越来越轻，似乎在往上飘时，她睁开眼睛，看见了躺在病床上的自己。

脸色苍白的，嘴唇青紫的，好一副不美丽的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

她死了？

那现在的自己又是怎么回事？

她低头看，自己已是半透明状态了。

她将手试探地放在医生眼前。

没有反应。

她又试探着去触碰医生。

手直直穿过那医生的衣服。

原来自己已经是个灵魂了。

真的是不死一回不会知道，死后人的灵魂真的会是脱离的。

黎薇跟着自己的尸体飘出手术室，看见不可置信的傅越城，一挥手打翻了自己的死亡确认书，转身跑离。

她浮在半空中，愣愣地想，傅越城不是很讨厌自己吗？

讨厌自己当初欺骗他结婚，讨厌自己不陪伴芝芝，还比不上他的助理。

黎薇跟了上去。

坐在他的车里，她看见他目眦尽裂，像是嗜血的野兽，失去了赖以生存的食物。

她跟着他去了自己的公司，看见他抓住小乐，得知自己不在公司脸上的迷惘的神色。

她跟着他回到家，看见他颓废地饮下家中所有的酒，醉得不省人事。

她看见他喝下那杯冰凉的牛奶，倒在沙发上，喃喃地说：“我好想你，黎薇。”

那一刻，她的心狠狠一跳。

他睡着了，她的灵魂蹲在他的身边，她虚无的手覆在他的脸上，却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

傅越城，你的心里到底如何看待我？

为什么这样让人无法捉摸。

爱的时候，为什么一言不发。

人在身边的时候，为什么要那样冷漠相待。

一定要等到失去，才自暴自弃地后悔。

芝芝的手术很成功。

黎薇的灵魂坐在芝芝的床边，尽管触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