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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走了上来，两个身高比他高气质比他冷冽的男人横在面前，横看竖看都不像弱鸡，顿时脖子一僵想退，又不甘心跌面，进退不得地站在原地破口大骂。

唐末非常狐假虎威地站在陈文南身后冷笑一声：“谁胡说八道？虽然我没拍到证据，但旁边这么多看热闹的，总有好事的拍了。而且这路灯顶上就有个监控，怎么样，我们打个电话请警察来证明一下？”

“可以。”叶萧远率先回答。

男人愣神一秒，叶萧远就已经解锁手机准备拨出去了。

“你、你们敢！”

男人惊慌失措，事到临头只会威胁这么不痛不痒的一句。

那妻子见面前四个人要来真格的，打也打不过，慌得语无伦次：“你们，你们报警做什么？我老公没打人，他……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推了那个女生一下，是那女生自己摔倒的，不关我老公的事，你们不能抓他！你们这样随意污蔑、我、我们也可以找警察！”

一番说辞情绪激动，毫无逻辑，竟好像真心实意以为自己才是受害者。

三人沉默不语。

只有唐末无奈道：“这位女士，你口中的老公刚才可是打了你一巴掌，你这么拼命维护他真以为他会感谢你？我是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吵架，也不关心你想不想计较这一巴掌，这种家庭暴力的烂事我懒得管，总有人愿打愿挨。但你老公推了人家小姐姐是板上钉钉，谁报警都改不了，警察可不偏袒你老公这种欺软怕硬的人渣。”

唐末一口气说完，打了个响指，问叶萧远：“嘿哥们，报了吗？”

陈文南默不作声把唐末那只打响指的手按下。

叶萧远没回答，看秦郁璃。

秦郁璃看见了，叶萧远手机屏幕停在拨号界面，号码已经输好了。打不打，只凭她一句话。

她手抓着叶萧远的外套，唇轻轻咬在一起，目光慢慢移向面前的男女。

男人还是那副天大地大老子最大，不知悔改的神态，而女人，瑟缩地搓着双手，一双眼全是赤裸裸的畏惧和恳求。

秦郁璃闭了闭眼。

很短的一瞬，再睁开，她压住心里的波澜，认真而平静地问女人：“你觉得该报吗？”

女人愣了愣，似乎意识到这句话的慎重，死死咬着唇，像被冻住，半晌没出声。

身边男的催她搡她，说“你犹豫屁呢”“老婆你快说不”“我可是瑶瑶他爸，没了我你们怎么办”。

即使这种时候，妻子掌握主动权，男的也没放低姿态好好跟妻子说一句请求。

即使这样，机会摆在眼前，女人依然垂下头点了点，说：“不……不报。”

声音小，不够坚决，但这就是她的选择了。因为风险也摆在眼前。她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也许再过几年会有，也许一辈子都不会有。

秦郁璃听清了，另外三人也都听清了，没有一个发出叹息。

“那就不报。”

秦郁璃伸手，将叶萧远的手机关掉。

她又对唐末和陈文南郑重道谢，而后回身靠进叶萧远胸膛，失力般合上眼，脑袋和身体的重量都沉甸甸交给这个温暖的怀抱，只有这样，她才会觉得不那么冷，不难么难受。

她像一片还未落下的雪花那样轻地呢喃：“知有……知有。”

“我想回家。”

“好。我们回家。”

40.“你尽力了。”

回家自然是回秦郁璃家。

临走前叶萧远又再三向陈文南和唐末道谢，尤其是向唐末，至于唐末回去后能不能拿这份道谢躲过陈文南的秋后算账，他就不清楚了。

回去一路上秦郁璃都没再说话，叶萧远也不说话，只静静揽着她，陪她沉默，任她依靠。

家里没人，夏芳今天去和林永江父母见面，顺利的话，大概不久就要选个日子正式登记结婚。

进门后，叶萧远顺手关上，咔嚓一声，室内就和外界隔开，安静得像能听见每一寸光影移动的声音。

叶萧远把秦郁璃的围巾取下，也把自己的取下，还有两人的包，一起放在沙发上，然后问秦郁璃：“要休息一会儿吗？”

秦郁璃看看他，停顿少时，视线又垂下来，近于无声地发出一点“嗯”。

叶萧远便牵着她，跟她进卧室。

秦郁璃的卧室很整洁，摆在外面的东西不算多，一览无余，书桌上的两个相框最引人注目。一个是属于她和叶萧远两人的，一个是新的，旅游时四人拍的合照。

秦郁璃见察觉叶萧远目光定住了，顺着一看，也浮起几丝羞赧，想说点什么，但半晌，什么也没说。

叶萧远语调定定地评价：“还是少了。”

“以后多拍点，争取把这里摆满。”

他扶秦郁璃到床边坐下，满脸正经，严肃得让秦郁璃发笑。她知道叶萧远是故意逗她。

所以她点头，笑笑道：“好。”

叶萧远抚她后颈，问：“睡吗？我守着你。”

其实秦郁璃困意不强，她只是感觉有种空无茫然，以至于提不起精神，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懒得理会。但叶萧远的提议是对的，她需要睡一会儿，可能也只需要睡一会儿，躺下这个动作原本就足够治愈一些不知缘由的苦痛了。

秦郁璃脱掉外套，上床裹住被子，叶萧远帮她把窗帘拉上，又应要求留下一盏低亮度的台灯。

叶萧远将椅子挪近床边，解开羽绒服拉链，坐下，替秦郁璃按了按被角，却发现秦郁璃没闭眼，一直看他，眼睛在唯一的光亮下显出几分耷拉和落寞。

叶萧远道：“睡不着？那陪我说说话？”

秦郁璃用棉被掩住半张脸，屏了屏气，尽量让声音听起来自然一些，不那么哑，而后很轻地问：“说什么？”

“你摔到的……还痛吗？”

不久前那一幕重新冲进脑海，秦郁璃眼睫颤了颤，仍说：“不痛了，我没事。”

叶萧远深深看她，静默片刻，再开口时嗓音竟比秦郁璃还要晦暗模糊几分：“刚才，我很怕。”

怕什么呢？

怕那一巴掌真的扇下来，怕有比推倒在地和一巴掌更恐怖的、难以控制的情况发生，怕秦郁璃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受到伤害，怕他保护不了她，怕……因为脸盲耽误制止危险发生的最好时机。

他怕秦郁璃真的出事，怕自己承受不起。

叶萧远的隐忍、难过从手背用力攥起的青筋和混沌一片的目光中赤裸裸露出来，秦郁璃无措地喊他：“知有……”

叶萧远按住她想坐起来的动作，冲她扬扬嘴角，安慰地一笑，而后又自责道歉：“怪我，不该去那么慢。”

上楼时直达电梯有点挤，他就走了扶梯，餐厅工作人员找东西又磨蹭几分钟，下来时以为不会有事，所以没有太匆忙。直到下到二楼扶梯，听见有两个女生心有戚戚地谈论外面有人打架，还有个女生敢上去劝架，他眼皮一跳，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才快步往外跑。

如果他再快一点，从一开始就快一些，至少秦郁璃不会被推得摔倒。

或者他不是脸盲，不会在跨出商场大门后在原地停顿那急迫关键的两三分钟，不会因为心急如焚而在一众米色羽绒服和长头发的身影中感到头晕目眩、视线昏乱，一时竟无法准确分辨出秦郁璃所在，也就不会没能赶在那个男人挥下一掌前及时拦下。幸亏有唐末。

这是他生平第二次如此痛恨自己是一个病人。一个永远也好不了的病人。一个在某种程度上，一辈子都比不上别人的废物。

“对不起。”叶萧远道。

秦郁璃摇头，慌张地重复“不是、不是”，闷在心里许久的无名的委屈愁郁，那道被强行忽略的又沉又冰的锁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