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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明染乃凤凰血脉之事传遍三界。

三日后，自明染婚后就没再见过一面的凰母，罕见来了凌云殿。

不等明染行礼，凰母便一掌落在了他脸上！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谁许你在天宫显露真身的？你明知祈儿身子不好，受不得任何刺激，现在所有人都对祈儿说三道四！你是想逼死祈儿吗？”

火辣痛楚自脸庞传来，却远不及明染心底的痛。

明染不禁眼眶发涩。

所有人都能待他无情，可他经历两世却始终不能明白，为何自己的亲生父母也能对他如此冷漠绝情！

凤王凰母带给他的伤害与痛苦，不比顾敬渊少。

明染捂住脸看着凰母，哑声问：“孩子只想还自身清白，何错之有？”

“你错在不该跟祈儿争！”

凰母却理直气壮：“你现在就去公告三界，说你那日是偷吃了化形丹，故意变成凤凰之形，你的真身就是雀妖！”

凰母说出口的每个字都叫明染心寒至极。

他不敢相信，这竟是自己亲生母亲说出口的话。

“那我呢？母亲可曾想过，我以后该怎么办？”

明染声音嘶哑，前世想不通的问题在这刻忍不住问出来：“孩子实在是想不通，同样是凤凰血脉，你们为何要如此偏心？”

“凤凰族万年难出金羽凤凰，祈儿虽非我亲生，但天生尾羽带金，日后定能成金羽凤凰！”

凰母冷冷瞥他：“要怪，就只能怪你是火凤！你该知足才是，我们都已经让你嫁进九重天，这还不够吗？你已经比祈儿拥有太过东西了，莫要太贪心！”

明染心凉至极，心底最后一丝期待也消失殆尽。

他冷下脸，不肯退让分毫。

“恕孩子不能如您所愿。”

见明染态度如此坚决。

凰母脸色难看至极，丢下一句“你莫后悔”后，便愤然离去。

看着凰母身影消失，明染眼前涌起一片模糊。

他想起这些年回到凤凰族后，自己只能眼巴巴看着全族为凤祈庆祝生辰；挑灵器时，自己永远只能挑凤祈剩下的末端灵器；再后来，凤祈仙魂受损后，自己便成了他的供血养料。

桩桩件件刻入心扉。

而凰母竟还能说让他别贪心……

强忍许久的情绪终于崩塌，泪水无声从他眼眶流下。

然而没过多久，刚合上的殿门又倏地被人从外打开。

顾敬渊的身影大步走进，正好撞见满脸泪水的明染，脚步倏地一顿。

四目相对。

明染迅速反应过来，抬手慌忙擦去眼泪，神色恢复漠然：“怎么，仙君也要来让我承认自己是‘雀妖’不成？”

此刻的明染仿若浑身竖起了尖刺的刺猬。

可顾敬渊眼前却是他几息之前满脸泪痕的脆弱模样，心不由便是一颤。

想到过来时擦身而过的凰母，他眉头不由微蹙了下。

但他很快压下心中古怪情绪，从衣袖掏出一张请柬，冷淡开口。

“明日，同我去青丘参加乐清上神的百花宴。”

闻言，明染却是一愣。

顾敬渊竟全然不提他公布真身之事，反倒要领他去参宴。

记忆里，前世无论是何种邀约，顾敬渊都是带凤祈出席，让他这个所谓‘仙侣’越发遭人耻笑……

看出明染眼里的诧异，顾敬渊竟有几分烦闷，遂淡淡解释：“乐清上神特意嘱咐，让本君带仙侣同行。”

明染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若非迫不得己，他定然是不会主动来寻他。

自嘲一笑，明染闭了闭眼，沉声开口：“青丘路远，小仙灵力微弱，就不去了。”

没料到他会拒绝。

顾敬渊神色一僵，看他的目光冷了下来：“从前你用尽心机想陪我参宴，如今给了你机会，就别再装模作样。”

“从前那般做，是因为我喜欢你，想待在你身边才会如此。”

明染看进顾敬渊眼中，眼底此刻如死水般平静，再无波澜。

“可是仙君，如今我已不再喜欢你了。”

第 7 章

听出明染语气里的认真，顾敬渊一时竟愣在了原地。

自在凤凰族初见过后，明染就莫名爱缠着他，怎么都甩不掉。

可如今，他竟说他不喜欢他了……

顾敬渊墨色的眼眸深深审视着对面始终面无表情的人。

片刻后，他收回视线，将那请柬随意一扔——

“本君并不在乎你的喜欢与否，但既然你占了本君仙侣的位置，该做的事便不能不做。”

请柬啪地落地，震在明染的心上。

历经两世，无人比他更清楚，顾敬渊从不在意他。

可听他亲口承认，心还是会被刺痛。

明染脸色煞白，抿紧了唇。

顾敬渊将他这副神情尽收眼底，心底烦乱彻底散去，神色露出几分嘲讽。

扔下一句‘记得准时抵达’后，便大步离去。

殿内重归寂静。

许久后，明染才缓缓弯腰，将那请柬攥在手中。

翌日。

明染沉默地随顾敬渊来到青丘。

他穿着天后赐的烟霞法衣，低调又高贵，举止更是大方得体。

周围注视他的三界各族，纷纷惊讶私语。

“那便是传闻中被妖族养大的粗鄙火凤吗？看起来还挺优雅啊？”

“装得罢了！可惜就算他再怎么装，也比不上凤祈仙君！”

声声入耳。

明染神色却并无半分动摇，这种闲言碎语他前世听过无数次，早已习惯。

二人没走两步。

就见青丘狐女苏玉迎上前来。

苏玉无视明染，只朝顾敬渊行礼，语气亲近：“仙君，今日怎么不见祈儿，同他闹别扭了吗？”

顾敬渊抬眼看去，却一时想不起来人是谁。

他不说话，气氛眼见就要尴尬起来，明染只好开口：“苏玉仙子，凤祈仙君身子羸弱，只是在家休养。”

苏玉这才看向之前都被她刻意忽略的明染。

她爱慕顾敬渊仙君已数百年，提凤祈，不过想和顾敬渊有话可聊，谁知会被这明染截去话头！

苏玉心中冷笑一声，当即提高声音：“顾敬渊仙君，祈儿不能来参宴就罢了，你怎么能随便就带人出席，祈儿知道后会难过的。”

明染闻言，只觉无语。

他神情变得似笑非笑，故作不解。

“有什么好难过？你不说，仙君不说，凤祈怎么会知道？”

苏玉的话头一下哽住。

明染还想再说什么，就被顾敬渊突然出声打断：“行了。”

顾敬渊不悦皱眉：“凤祈不是你们的谈资。”

话堵在了嗓子眼，明染瞬间只觉无趣，从来这样，只要事关凤祈，他从来毫不掩饰偏心。

他又恢复了面无表情，语气淡淡：“行，那你们好好聊。”

语罢，直接一个人转身离去。

看着他干脆的背影，顾敬渊目光迟迟未曾收回。

他这态度让他心口莫名堵闷。

那句“仙君，我如今已经不喜欢你了！”又一次在他脑海响起。

于是在苏玉面露喜色上前时，顾敬渊只扔下一句：“本君与你无话可聊。”

就径直离去。

见顾敬渊似乎追着明染而去，苏玉僵在原地攥紧手，满脸不甘心。

凭什么！？

凤祈就算了，最后嫁给仙君的竟是比自己远远不如的明染！

苏玉攥紧手，心中嫉妒翻涌之下，眼中闪过一丝幽光。

青丘桃林，花开正盛。

明染身影消失于林中没多久，顾敬渊也追进了桃林。

谁料才追了几步，一股奇香便飘来。

顾敬渊脚步猛地顿住，身形踉跄了下。

心里莫名燥热难忍。

迷路的明染从另一侧出来，见顾敬渊似乎情况不对，他迟疑上前：“仙君，你怎么了？”

话刚出口，就被顾敬渊狠狠攥住手腕。

他赤红双眼，呼吸粗重：“你给我下了什么药？”

“什么药……”

明染满头雾水。

下一秒，却见一道寒光，劈开桃林迷阵！

而他的腰则被顾敬渊一把揽住，飞身闯进一处空殿。

明染被扔在床榻之上，顾敬渊俯身朝他压下。

明染慌了。

“仙君，你要做什么？！”

他边说边往床下逃。

回应他的。

是钳住他脚踝的大手，和顾敬渊炽热凶狠落下的吻。

第 8 章

在顾敬渊的强势面前，明染毫无反抗之力。

只能一次又一次承受着顾敬渊带来的山崩海啸……

到最后，他彻底失去意识。

再次醒来时。

他已经回到了凌云殿。

周遭早已没有顾敬渊的气息，看来是将他送回来便离开了。

全身像是散架了般酸痛，明染呆呆坐了半响，才红着眼聚灵调息，将顾敬渊留在自己身上的青紫痕迹褪去。

正准备再继续休养之时。

一只雀鸟扑哧着翅膀停在了他的窗前，趾高气昂地传话。

“明染仙君，凤王凰母有令，命你即刻回族！”

闻言，明染一怔。

掐指算了下日子，这才记起。

原是到了他每月给凤祈放血之日。

明染眸色冷沉，思虑片刻还是起身。

抵达凤凰族王宫，明染远远便听见宫中传来凤王凰母与凤祈的欢声笑语。

走近，那声音越发清晰。

“祈儿血脉越发精纯，现下最后一片尾羽都已变成金色！”

是凤王得意自豪的夸赞。

转而又是凰母不满责备惋惜：“可恨那明染让我儿命魂不稳，不然祈儿早就能幻化成金羽了！”

凤王也叹：“他也就那点凤凰血还能有点用处了，如今有天宫仙气熏陶，希望他的血能让祈儿仙魂更稳固。”

字字句句，戳入明染心肺。

叫他直直僵在原地，脸上血色尽褪。

半响，他回过神，轻轻推开殿门。

殿内笑声骤然停止。

明染缓缓走入，看着殿中一家三口，不等凰母开口责备，先一步缓缓道。

“我这次过来，只是想同你们说，以后我不会再给凤祈放血，也不会再踏入凤凰族一步。”

这话让殿中三人神色大变。

凰母当即站起来，厉声呵斥：“你敢！这是你欠祈儿的！”

凤王亦是冷笑：“当初若不是你刺激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