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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人死的时候会有走马灯，我看到了很多，但就是没有看依譁到你。”

虞愿的话再次回荡在耳畔，郑华驰心底猛地一抽。

眼眶中的温热渐渐流了出来，他怔怔地擦了一把，眼神渐渐空洞。

他承认了，虞愿已经死了。

第十七章 一派沉寂

又是一年春节。

从机场延至室内的每一个路灯上都挂着一个小红灯笼。

天还没黑，远处的高楼都已经将红色的荧光灯打开，加上行人的笑容，一派喜庆。

郑华驰开着车从停车场出来，习惯性地在T2出口处停了一会儿。

他看着路边的某一处，目光深邃，似是在发呆，又像是在回忆。

手机突然响了，他随手拿了过来，也没看到是谁，直接接了。

“喂。”

“夜辉，一会儿回来吃年夜饭吗？”

佟母带这些倦意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的。

郑华驰低声应了一声：“嗯，一会儿就回去。”

“好。”佟母也淡淡地回应了一字，挂断电话前，郑华驰又一次听见她的叹气声。

手机已经没有声音，郑华驰半晌才将它扔在副驾驶上，骨节分明的手覆在眼前，遮了半晌才放下，将视线完全收了回来。

车子疾驰而去后，回归冷清的T2出口一个坐着轮椅戴着口罩的女人被工作人员推了出来。

“谢谢，就在这儿吧，一会儿会有人来接我的。”

“好。”

工作人员点点头后转身走了进去。

不一会儿，一辆宾利停在了路边，车上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虞愿！”

“乔辰枫。”

乔辰枫朝她跑了过去，自然地抓住轮椅把手，慢慢地朝车子推去：“抱歉，等很久了吧，路上堵了会儿车。”

虞愿摇摇头，笑道：“没有，我在里面待了会儿，才出来的。”

走到车旁，乔辰枫打开车门，轻轻将虞愿报了进去后才将轮椅收起放进后备箱中。

借着系安全带的空当，乔辰枫扭头看向已经将口罩摘下来的虞愿：“我已经联系好复健医院了，等你休息几天再去吧。”

他一边说着，眼神也愈渐温柔起来。

虞愿轻轻捏着口罩，目带感激：“谢谢你。”

“你这三个字我都听了两年了。”乔辰枫无奈地笑了笑，“你曾经救了我妹妹，我救你就当是报答你了。”

虞愿抿抿唇，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

看着车窗外已经有些陌生的风景，她的思绪也渐渐飘远。

两年前，她在机舱着火前爬了出去，正好碰上了爬山的乔辰枫。

或许命中真的有缘分这东西，乔辰枫有个妹妹叫乔露，而乔露正是那次出事航班被卡在座位中的孩子。

虞愿捡回了一条命，但是伤到了脊髓，瘫痪了两年。

想到这儿，她眼眸一暗，要不是乔辰枫，她恐怕不是被烧死就是横尸荒野了。

可是虞愿又觉矛盾。

她走前已经是抱着死的心，飞机失事时求生欲让她强硬地逃出火海。

乔辰枫给她安排了将近一年的心理疏导，这一疏导，反而让她更加迷惘了。

她有站起来的可能，但是未来的她，很快会向她的妈一样，痴痴傻傻不认人，到那时，她还要麻烦乔辰枫吗？

乔辰枫瞥了眼后视镜，虞愿的侧脸文静温和，他心不觉一动，唇角的笑意愈加明显。

“在想什么？”他问道。

虞愿眨了眨眼：“没什么，就是看到这儿变了好多。”

“那你先休息一天，之后我带你好好逛逛。”

虞愿嗯了一声，好像还是心不在焉的。

离市区越近，她沉寂了两年的心逐渐开始颤动。

郑华驰，他还好吗？

第十八章 这都是命

进了家门，郑华驰脱掉大衣，饭菜的香味钻进鼻内，并没有让他觉得有丝温馨，反而更加深了他心中空荡的感觉。

“回来了，去洗洗手，吃饭吧。”佟父放下报纸，眼皮一抬，没有什么神采。

“嗯。”郑华驰点点銥誮头，去洗了手后坐了下来。

佟母将最后一锅汤端上桌：“除夕了，难得夜辉回来，赶紧多吃点。”

郑华驰眼神一沉，没有回答。

电视里正在放着春晚，喜气洋洋的小品和观众的笑声与饭桌上的沉默形成了鲜明对比。

当电视里的歌星唱到《团圆》这首歌时，佟母的眼泪霎时落在了盛满汤的碗里。

佟父皱了皱眉：“你又怎么了？”

佟母抹了把眼泪，看着桌上的红烧鱼，喃喃道：“虞愿最喜欢吃鱼了。”

“哐”的一声轻响，郑华驰手里的碗落在桌上。

拿着筷子的手颤了颤，他最后还是选择了放下，起身走进了房间里。

佟父看着郑华驰落寞的背影，眼眶也红了些，带这些责怪的语气道：“不是说好不要在夜辉面前提这事吗？”

佟母被他一说，眼泪掉的更凶了：“两年前的今天，虞愿还在，好好的人没了，你要我怎么……”

“别说了。”佟父打断她，也放下了筷子，“这都是命。”

他叹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

要不是佟母打破砂锅问到底，郑华驰都不知道要把和虞愿离婚还有她出事的事情瞒多久。

佟母又擦了下眼泪，心疼的不行。

她知道虞愿是个好孩子，因为两人没有生孩子的打算，所以对虞愿有些意见，但她却是打心眼儿里喜欢这个儿媳妇的。

可是郑华驰却告诉她，两人不仅离婚了，虞愿还因为飞机事故去世了。

当时她立刻就瘫倒了。

好好的家，就这么散了。

房内。

郑华驰坐在床沿边上，看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压抑了不知道多久的苦涩因为佟母的一句话重新冒了上来。

右手轻轻摩挲着婚戒，他眼角泛红，平日如刺一般的冷厉与威严好像全部都软了下来。

郑华驰嚅动了下唇，眼中的哀伤好像已经溢了出来，将他整个人都包围了起来。

婚戒是他唯一思念虞愿的媒介。

他和虞愿没有合照，结婚的时候也没有拍过婚纱照，而虞愿那次在后院烧的东西就包括了她所有的照片。

她所留下了的东西，只有她的婚戒。

郑华驰苦笑：“你真是小气到连一个梦都不给我。”

电视机的声音穿过门缝传到他耳朵里，让他的心再次一紧。

结婚前两年，虞愿就是独自一人和佟父佟母吃晚饭后再回到家，孤独地度过大年初一。

第三年，他终于接她回去了，然后他提出了离婚。

“叩叩叩——”

敲门的声音阻止了他越渐深陷的思绪。

“夜辉，把饭吃了吧。”

佟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郑华驰回道：“我不饿，您和妈吃吧。”

而后，佟父也没有再劝，房内再次静到能听见外面的声音。

郑华驰看了眼手机，打算明天去看看莫母。

才放下手机，有些刺耳的铃声让他眉心一拧。

是陈烨的电话。

郑华驰有些不耐地按下接听键：“什么事？”

“我好像看到虞愿了。”

第十九章 没有家人

陈烨的一句话让郑华驰心咯噔了一下。

“你说什么？”他觉得是自己听错了，又或者是陈烨说太快了。

“今天下班时，我好像看到虞愿了。”

陈烨的声音好像是因为激动有些颤抖。

而这话听第二次又让郑华驰觉得荒唐，当初陈烨恨不得把虞愿的遗体拖到他面前，告诉他虞愿已经死了。

现在他却说他看到了虞愿。

郑华驰心里燃起一丝火苗，哪怕虞愿死了，看到陈烨对她还这么贪恋他都很不快。

“你眼花了？”他冷冷地回了句。

“不是。”陈烨的语气也并不是很有底气，“真的像她，那个人坐着轮椅……”

“像她，但不是她。”郑华驰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眼中的冷意在挂掉电话后缓缓褪去，但眉头却未平展。

因为陈烨的话，他的心起起伏伏，最后还是自嘲一笑，笑自己怎么会跟陈烨那家伙一样。

次日。

郑华驰去看了趟莫母后才去了公司开会。

而陈烨心神不宁的模样惹来了郑华驰一通白眼。

“去找主任吧。”郑华驰睨了坐在一边的陈烨一眼。

陈烨一愣：“干什么？”

“请假，或者辞职。”郑华驰觉得跟他多说一个字都很费事。

陈烨表情僵住：“是因为虞愿，所以你老是对我这么刻薄？”

郑华驰理了理衣领：“自己心里清楚就好。”

“你……”

陈烨捏着拳头，心中有气却又不能发泄出来。

虞愿没出事之前，他们的关系说不上好，但也没有到现在这么针锋相对的地步。

直到他说出那次事情的原由到虞愿去世，他和郑华驰闹僵了无数次，要不是看在是同一航班的同事上，恐怕早就不知道打过多少次架了。

陈烨深吸了口气，平复了胸口的怒火才道：“我昨天看到的人，真的很像虞愿。”

郑华驰手上的动作顿了几秒后依譁拿起帽子直接下车走了。

陈烨追了上去，一边走一边道：“难道你就不希望她活着吗？”

郑华驰依旧目不斜视地向前走着。

他的腿长，步子也大，很快将陈烨甩在身后。

陈烨站在原地，有些不甘地握着拳头。

既然郑华驰对虞愿的事情这么不上心，那他自己去找。

匆匆地步伐在机长休息室门口停了下来，郑华驰一手撑着门，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