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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多久。”何运辰按着陈温何的肩膀坐下。

　　程路伸着懒腰：“出来休息真不错，你再在那个屋子里待下去我都怕你脑子锈住。”

　　“何运辰脑子才不会锈住！”陈温何超快速的说了一句。

　　程路被怼得有点蒙，看她脸蛋红扑扑的，问：“偷喝酒了？”

　　陈温何只知道对着他笑。

　　程路在何运辰背上猛拍一下：“回家再收拾你。”

　　始作俑者还在对着落日傻乐，拍了几张照片后说：“给苏苏发过去看看。”

　　俩男人对视一眼，默不作声。

　　这地儿离家挺远，本就是临时给陈温何叫出来，晚上太晚回家不好。

　　不等日头落完，几人就收拾了东西准备走。

　　上了车后陈温何蒙着何运辰的外套睡了，程路让何运辰坐在后座照顾，怕她万一想吐。

　　何运辰支着脑袋看窗外，许是窝着难受，陈温何靠了一会儿后直接倒向他，枕在了他腿上。

　　程路忽视后座的动静，专心致志开车。

　　何运辰小心挪了一下腿，陈温何倒下来的很突然，砸得还有点疼。

　　她的脑袋随着车晃动，何运辰只好腾出一只手来扶着她的脑袋，陈温何哼唧一声把脸向他手心埋了埋。

　　一直到她家，何运辰都没再动。

　　他把陈温何叫醒，后者抓着头发看他，突然说：“我想去看下我的花。”

　　“什么花？”程路问。

　　何运辰没接话，时间还早，想看就看吧。

　　“那先去我家吧。”

　　程路打着方向盘换路线，什么花还搞得这么神秘。

　　楼下，程路把车停好，一摸兜没烟了，说要去路口买，让他俩先上楼。

　　陈温何那点酒散了一半，在车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何运辰腿上枕着，当时的心情就像被雷崩了。

　　何运辰也看出她的别扭，始终保持着和她的距离。

　　俩人进了楼道，陈温何说：“我想用下你家的厕所。”

　　“好。”

　　“你先上去吧。”

　　“我陪你。”

　　“不用不用！”陈温何猛地提高声音，“你先上去吧。”

　　就上楼这点时间，她已经把在河边的事情都想起来了，这时候跟何运辰独处也太社死了。

　　何运辰没再坚持，给她开了门，打开玄关的灯。

　　“我在上面等你。”

　　他家里陈温何已经很熟悉了，也没什么好顾及的。

　　房顶的花开得漂亮，何运辰还挺骄傲。

　　有几盆先前为了晒太阳，给其他种菜的位置占了，得挪回去。

　　刚好有个奶奶上来摘菜，见着他还跟他打招呼，说：“我刚刚还见着你爸了。”

第54章 千丈

　　何运辰眸子一紧。

　　“什么时候？”

　　“就刚刚，刚进门。”

　　何运辰飞速往下跑，大脑空白一片。

　　怎么可能呢？何超怎么可能出来呢？就算出来程路怎么可能不告诉他。

　　房顶到他家，总共三层，他几个大跨步就到门口。

　　门虚掩着，能听见陈温何的叫喊声。

　　楼上楼下都有开门的动静，他冲进去把门甩上。

　　何超惯有的脏话充满整个屋子，一如他小时候每次开门后的场景。

　　他趴在陈温何的身上，用那颗汗津津的头不停地蹭，嘴里骂着：“臭婊子，我就知道你跑不了！”

　　“何超！”

　　何运辰气血翻涌，抓着他的头发向后甩去。

　　他已经想不起来何超是个重病患者，刚刚那幕像是把刀子塞进他手里，现在的何超在他眼里宛如死人。

　　门被拍得砰砰响，是程路。

　　他接到所里的电话，何超在医院跑了。

　　隔着门能听到里面的动静，他急得晃着门把手，准备撞开。

　　门从里面开了，程路看到一双颤抖的手，和跪坐着的陈温何。

　　“你去……你去拦一下。”

　　陈温何浑身抖得好不容易说出话，指着那边。

　　何超身下一滩血，何运辰拳拳带着闷响，茶几也碎成一片。

　　程路把陈温何扶进卧室，轻声安抚她：“你在这捂着耳朵，别出来。”

　　陈温何挂着泪，听话的把头埋在膝间。

　　他把门关好，给所里的人发了信息，然后跑去拽何运辰。

　　走近了，能听见何运辰发出低吼声。

　　何超被打得睁不开眼，嗓子里好像带着浓痰，每打一下就会发出令人生厌的哀嚎。

　　程路从背后环抱着何运辰向后拖拽，拖不动，有几下杵在他肋间，疼得直吸冷气。

　　他看情况不对，硬着头皮和何运辰面对面，看到他扭曲的脸后，心里一沉。

　　他猛地抱着何运辰，在他耳边说：“去看温温！她吓坏了！”

　　上次酒吧打架就是凭这个让他冷静下来的，但此话一出，何运辰脸上的肃杀气更浓了。

　　他双目通红，眼里看不见其他，只有面前地上躺着的那个人，那个一次一次，一次一次毁了他的人。

　　何运辰发出困兽般的怒吼声，高高举起何超，再一次甩到墙边。

　　何超趴在地上蠕动着，从小到大，何运辰从来没有对何超下过重手，一开始是因为过于瘦小打不过，后来是因为感觉何超经不住他动手。

　　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心里总会被那该死的公序良俗束缚着。

　　突然，何运辰站在那呆住了。

　　程路慢慢挡在他面前，不敢刺激他。

　　“小辰，为他，不值当。”

　　何运辰的目光从地上慢慢移到他脸上。

　　程路瞬间警铃大作，他当警察这么久，虽就是个小县城里的小民警，但难免会碰到一些亡命之徒。

　　这样的眼神他太熟悉了，这种不顾一切、鱼死网破的眼神。

　　“小辰，冷静……”

　　程路大气不敢喘，死死盯着何运辰，但还是没能挡得住。

　　几个动作下来程路就被他撂倒了。

　　何运辰慢条斯理地提起何超，助跑了几步，狠狠撞向窗户。

　　“何运辰！”

　　陈温何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大喊了一声。

　　这个小区的楼老化十分严重，尤其是何运辰家，常年不维护，窗户冬天都透风。

　　何运辰拎着何超这么大力气的一撞，玻璃渣落了一地，窗框摇摇欲坠，何超的半个身子在窗外挂着。

　　“小辰！”程路也跟着喊，“你真这么做就完了！”

　　何运辰缓慢回头，陈温何站在不远处看他，身上还穿着他的外套。

　　里面粉色毛衣的领口被拽松了，裂口垂在胸口上，露出了锁骨。

　　何运辰看向她的眼里满是悲怆，他张着嘴发不出一点声音，额上青筋暴起，抓着何超的手指泛白。

　　陈温何小心翼翼走来。

　　“小辰，你过来好不好。”

　　她带着哭腔，她伸着手喊他。

　　“你过来我这里。”

　　何运辰有一瞬间的松懈，表情些许无助。

　　偏何超在这时使尽全身力气大喊：“你他妈有本事弄死我啊白眼狼！那小娘们我早晚……”

　　话到这里戛然而止。

　　窗口只剩沾血的窗帘飘着，一下一下击打着屋里人的理智。

　　“何运辰！”

　　楼下车被重物击中的警报声骤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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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超进了ICU。

　　按医生的话，肝癌晚期，全身的器官已经开始衰竭，那晚的精气神只是回光返照。

　　家属需要随时准备后事。

　　没有人会给他准备，程路提前问好了手续，打算到时候按里面的流程给他办火化和死亡证明。

　　而何运辰在医院躺了一个月，大多数是睁着眼睛不说话，拒绝进食。

　　楼不高，他摔下去的时候有何超垫着，没有伤到重要部位，仅是右腿骨折，脑震荡也没有特别严重，养着就好。

　　他对那晚的事闭口不谈，笔录没法做。

　　程路这段时间上上下下打点，争取不让这次的事影响到他。

　　一个月，他没有见过陈温何，如果她肯开口，这件事会好办点。

　　那天他进门前的几分钟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但那天陈温何的反应他不敢细想。

　　所以何超该死。

　　他不是高尚的警察，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民警，什么生命一样重要的道理在他这行不通，何超死了他都不会觉得可惜，尤其看到何运辰在病床上瘦得双眼凹陷。

　　行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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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上二模，王锵乔波选了个大周末来医院看何运辰。

　　王锵每周都会给他带笔记，厚厚一摞卷子，动都没动。

　　“辰哥，张主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