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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怕这一根绳子撑不住两个人的重量，不敢现在就走，只能一边应付来往搜查的禁军，一边遮掩窗边的匕首。

宴厅的火势很快被扑灭了，浓烟也逐渐散去，周遭人影逐渐清晰起来，元初不敢再等，连忙坐上窗台，正打算悄悄将腿挪出去，耳边就擂鼓般炸响了一道声音：“谢姑娘？皇上，我找到谢姑娘了，她在这里，你快来！”

元初刚抬起来的腿被迫放下，人也自窗台上站了起来，下一瞬钟白便满脸带笑朝着她大步走了过来：“谢姑娘你怎么在这？我们找了你好久，皇上急得都……”

他话音一顿，目光落在了元初身后某处。

元初心口一跳，被钟白找到是她始料未及的，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对方似乎还发现了绳子和匕首。

谢家人不能在这时候被抓，虽然这场逃亡迟早会被发现，他们也从未想过要遮掩，可能晚一刻，她的家人就能多几分离开的希望。

她上前一步遮住了钟白的视线：“你们找我了吗？我刚才被呛得险些晕过去，所以开窗透口气，皇上呢？他怎么样了？”

钟白随手一指身后，仍旧想往她跟前走，元初心里发颤，眼看是不能在对方眼皮子底下保住这条绳子了，只能反手握住匕首，打算拽出来好毁尸灭迹，只是如此一来，她就下不了船了。

届时东窗事发，她会承受大周满朝文武的怒火，当然，最难以面对的还是夜沉渊。

可现在由不得她犹豫，若是她一人能换家人和谢州他们平安，也是值得的。

何况这么大的乱子，夜沉渊需要给出一个交代……

她攥紧匕首，用力往外头一拽。

谢鸣大约还不曾落地，匕首一松动就被一股力道拽了下去，顷刻间便不见了影子，等钟白绕过元初到窗边查看的时候，只剩了一点划痕。

他挠了挠头：“我刚才眼花了吗？”

“钟统领也呛过烟吧？那是容易眼花的。”

钟白有些茫然：“是吗？”

他还探着头往下看，元初怕他真的看出什么来，正要说点什么岔开他的注意力，一声“元初”就再次自耳边响起。

她抬眼看去，就见夜沉渊大踏步朝她走过来，他身上大约着过火，龙袍带着焦灰，斑驳的血迹也被烟熏成了褐色。

他十分狼狈，目光却紧紧落在了元初身上，仿佛一眼都舍不得离开。

元初却被看得后退了一步，她心里有愧，有些不敢直视那双眼睛，夜沉渊却一无所觉，大步走近一把将她抱进了怀里：“你没事就好……”

第273章山雨欲来

感受着夜沉渊宽厚的怀抱，元初心里五味杂陈，一想到东窗事发后他们要面临的情形，心口被刺得生疼。

可她别无选择。

她抬手紧紧回抱住了夜沉渊，夜沉渊还以为她是被吓坏了，对这样的亲近很是心疼，连忙柔声安抚：“没事了，别怕。”

元初只是看着他不说话，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希望这个拥抱能更久一些，然而底下却有一声惊呼透过窗户传进来：“有人跳水了，应该是刺客，快追！”

元初动作瞬间僵住，谢鸣被发现了！

她所有的柔软酸涩瞬间被冻住，眼见夜沉渊转身就要出去，连忙一把拉住了他。

她不能让夜沉渊出去。

“外头可能还有刺客，我们在这里躲一躲好不好？”

这根本不是元初会说出来的话，如果是以往夜沉渊一听就会察觉到不对劲，可他现在却只是下意识为她找了个理由：“吓坏了？放心，外头局面已经控制了，比里头还要安全。”

元初当然知道，可越是如此，她越不能让夜沉渊出去。

谢洲谢鸣原本就不算熟悉地形，又只有两个人，谢鸣还受了伤，一旦被禁军围捕根本跑不掉。

她一把抱住夜沉渊的胳膊：“我不想出去，你陪我在这里待一会儿好不好？”

她说着腿软一般坐在了地上：“我走不动了。”

夜沉渊连忙蹲下来捏着她的脚腕检查，没察觉到异常这才松了口气：“可能刚才跑得太急累了，我抱你出去。”

他说着伸手来抱，却被元初一把摁住手腕。

钟白眼见元初如此不配合，有些着急：“谢姑娘，你有什么好怕的，我只是比驻军早回来一步而已，这档口他们已经都到了，外头肯定没人敢生事，咱们快出去吧。”

元初仍旧不动，夜沉渊看着她的目光逐渐多了探究，仿佛思绪终于从关心则乱的状态里挣脱了出来，开始被理智掌控。

元初掌心出了一层冷汗，她很清楚，如果自己再不能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那不用等官驿被劫的消息传过来，夜沉渊就能猜到是她做了什么，进而把矛头对准谢家。

她垂下眼睛，嘴唇轻轻一颤：“我想起了上林苑，我不想出去……”

夜沉渊骤然一僵，上林苑的遭遇不只是元初的噩梦，也是夜沉渊的心劫，在那里，他差一点失去元初。

他再次俯身抱住元初：“好，我们不出去了。”

钟白愣了：“皇上，这里很危险，外头还需要你主持大局……”

夜沉渊头也不抬：“你出去抓人，让蔡添喜替我安抚朝臣。”

钟白觉得这太荒唐了，蔡添喜就算是皇上身边的人，可该皇帝做的事让他代劳，这算什么？

他忍不住看了眼元初，对方完全将身体埋进了夜沉渊怀里，让人看不出神情来，可不知道是不是早先他就有怀疑的缘故，总觉得对方这般举动怎么看怎么奇怪。

可他也不能不顾尊卑去质问元初，只好将困惑和不满压在心里，应了一声匆匆退了出去。

听见脚步声逐渐走远，元初才自缝隙里看了门外一眼，钟白天性单纯，就算察觉到不对也不会那么敏锐，只要拖住夜沉渊，就能为两边都争取到时间。

只是……

她更紧地抱住了夜沉渊，心脏被理智和愧疚割裂成了两边，交锋激烈到她心力交瘁，她只能抿紧了嘴唇，一言不发。

禁军很快搜查完了宴厅，不管是幸存的宫人还是官宦都被送出了宴厅外头，最后只剩了他们两个人。

“皇上，出去吧，这里不安全。”

薛京一副禁军打扮走了过来，说话间屋顶还有烧焦的木头掉落，“砰”的一声摔了个四分五裂。

夜沉渊弯腰将人抱了起来，元初下意识抓住了他的衣襟，夜沉渊安抚地垂眼看她：“我们不出去，我记得这里有间小室，让他们清理出来，我们去那里待一待。”

元初这才重新低下头。

夜沉渊说的小室是供给宾客酒醉更衣用的，里头备着矮榻和热水，大约是因为地方隔地略有些远，火势还没来得及蔓延，那小室只有外墙被熏黑了一些，里头仍旧干干净净的。

他将元初放在软塌上，脱了她的鞋袜又检查了一下她的脚腕，确定没有扭伤之后才松了口气。

只是上林苑留下的疤还在，厚厚一层结在元初脚底，他抬手摩挲着，迟迟没有起身。

元初拉开他的手，她知道夜沉渊在想什么，也知道自己提起上林苑夜沉渊一定会失态，可她不得不提，唯有如此才能动摇他的心神，让他不至于短时间内看透一切。

她十分卑劣的利用了夜沉渊对她的用心。

“你身上好多血，让太医来看看。”

她不敢直视夜沉渊，只好将目光投向薛京，对方会意很快退出去寻了太医，可等人走了之后她才反应过来人不该在这里。

“薛京怎么会在龙船上？”

“他来给我送些东西。”

说着他十分失望地叹了一声，他还以为今天晚上可以顺理成章地为谢家翻案，没想到被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打断了。

可与其说是大火，这更像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