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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从她那张遍布青紫的脸上滑过，沈小清实在做不到视若无睹。

“你先起来慢慢说。”

“就是。”陈玉玲也从后边扶她，“你有什么事儿你和我们俩说，我们能帮的一定帮！”

两人半拖半抱的将已经软的没有半点力气的林素娥扶到旁边的椅子上。

陈玉玲跑到后院从家里翻出来些红花油，“妹子，我先给你上点药，有什么话咱慢慢说。”

林素娥死死攥着沈小清的手像是攥住了救命稻草一样不肯撒手。

沈小清叹口气，“你先上药。”

林素娥这才慢慢松开手。

衣服褪下，陈玉玲惊得差点连药瓶都拿不住，半晌才眼睛通红得别过头，

饶是沈小清都不忍心得垂了垂眸。

林素娥瘦得没有半两肉的身上遍布各种伤痕，有些发红发紫是最近的，还有更多颜色暗沉也不知道是多久以前的。

新伤摞旧伤，竟然连一块儿完好的地方都找不出来。

陈玉玲处理伤口时手都在抖，林素娥却像没有痛感一样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反而眼神空洞的开口：“我是下乡知青，来这里已经十几年了。”

陈玉玲和沈小清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她两眼。

林素娥却自嘲一笑，“你们看不出来吧，我自己都差点忘记了。”

“虽然外表看不出来，但你的手艺、和举止还能找到些影子。”

沈小清突然开口打断。

林素娥满眼落寞的看了看自己已经满目疮痍的双手，“也就只剩这点手艺了。”

她感激的看了眼沈小清，“今天真的多谢你了，要不是你突然进来，我们娘俩恐怕真的会被他打死。”

第75章 你给我出去

沈小清摇摇头，“你还是想想你接下来该怎么办吧，总不能让孩子一直生活在那样的环境中。”

那孩子眼神甚至比林素娥还要空洞麻木，这样孩子能不能正常长大都是个问题。

林素娥猛然抬手捶了两下胸口，“都怪我，早知道这样我当初就走了。”

沈小清自然知道她说得走是什么意思，知青返乡从七八年开始，八零年结束，看林素娥的年龄应该是错过了返乡的机会。

“当时我已经和王松仁结婚，那年在回与不回之间犹豫，突然发现自己怀了妞妞，王松仁苦苦哀求，我干脆就放弃了那次机会。”

“谁知道王松仁和他们一家子见我生的是个女娃当即便甩了脸子。”

她痛苦的捂着脸哽咽道：“王松仁暂时收起来的嘴脸开始暴露整天酗酒，家里所有的活都落在了我身上，本来为了孩子我都忍了，但谁知道这孩子长到两岁还不会说话，他就……就……”

“就家暴你！”

林素娥从没听说过这么个词儿，但是明白大概是这么个意思，她点点头，“我们娘俩每天吃不饱穿不暖，后来随着他来镇子上多少打些零工多少还能吃顿饱饭。”

陈玉玲抓着她没有二两肉的手眼睛通红，“妹子，你这过得也太苦了些。”

林素娥脸上得泪痕早就干了，她扯起个比哭还难看得笑，“我不苦，只是苦了孩子，那畜牲昨儿晚上又喝得醉醺醺得回来，说是要把孩子送人，妞妞她是我的命啊，要是被送走了我可怎么活。”

“你的家里人呢？”

林素娥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她说得是娘家人。

她落寞得摇了摇头，那年我拒绝回城家里人生了好大的气，后来我搬到了镇子上和他们慢慢没有了联系。

这年代虽然有电话，但都是固话，通讯多数是靠书信，她们搬家离开那边又没有新地址，即便寄信来也收不到回信。

“既然如此，你也只能是靠自己了，一切打算的前提条件是经济基础，你得保证你能有带着孩子独自生活的能力才行。”

林素娥重重点头，“两位老板，你今儿早上不是说给我一天时间吗？我想好了，我要在这里做工，我要自己养活我和孩子。”

“好，从今天开始你的工资照旧日结，只是工资……”

林素娥心里咯噔一下，“没，没关系，哪怕工资低一些也可以。”

“只是工资还要再提一些。”

林素娥和陈玉玲都傻眼了，这咋不降反涨呢？

陈玉玲有些心急的戳了沈小清一下，“这还得再招一个人儿呢，工资提太多预算该没有了。”

沈小清无视她，看着林素娥道：“一块五可以接受吗？”

“当，当然可以，只是……”林素娥咽了咽口水，嗓子却干涩的连发声都困难。

“可是……”她可是了半天沈小清好像终于没有耐心了，“行了，就这么定了！”

陈玉玲狠掐了一把沈小清，挤眉弄眼的叫她去后边说话。

沈小清憋着笑，将兜里揣着的招聘启事“刺啦”两下撕成小碎块儿然后塞到了火炉里边。

火舌瞬间将纸张吞没。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儿吗？”沈小清明知故问。

陈玉玲看着火炉呆愣愣的半晌才反应过来，冲沈小清闷笑着点点头还比了个大拇指。

请工人省了五毛钱，陈玉玲美滋滋的在第二天的午餐里加了些肉丁。

沈小清只笑不语，林素娥则默默将肉丁都扒到一边等着晚上给妞妞带回去。

两人家在一个方向，下班刚好一起，林素娥先去接和杨家宝他们一起玩的妞妞，再趁着王松仁睡着的时候偷偷回家。

就这么相安无事好多天，直到过年前三天，沈小清三人每天起早贪黑总算将第一批衣服全部赶制完成。

尾款到手，陈玉ʝʂɠ玲踏实了不少，提前三天就将铺子关掉专心采购年货。

林素娥向来不过年，但今年她也想给孩子做身儿新衣服，从陈玉玲那里买了些细棉布和棉花，在将她原来破的补丁摞补丁的拆开洗干净，总算是凑了一身。

沈小清则发挥了睡神本质，誓要将前段时间缺的觉全都补回来。

可惜家里那俩小祖宗哪里愿意，天天缠着她一起出去，可惜她以前也从来不操心这些事情，倒是杨梅有条有理地写了个清单。

沈小清采购年货每天忙得不可开交，杨峋居然也连家都不着，甚至有时候回家已经深夜，沈小清累得早早休息恍惚觉得自己好像好久都没有见到他了。

杨峋今天难得早点回家，孩子们却按耐不住拿着新买的烟花出去玩。

屋里一片漆黑，他有些疲倦的靠坐在椅子上半晌才适应了黑暗，干脆灯都不开，伸手开始解衬衫的扣子。

卫生间的缝隙露出一丝灯光，但他已经连轴转了好几天，这会儿连睁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伸手，推门。

一片氤氲的白雾扑面而来。

难得所有人不在家，沈小清兴冲冲的给自己烧了一大锅水。

折腾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坐到舒服的浴桶里，她差点感动的掉下泪。

久违的泡澡舒缓了连日的疲惫，靠坐在浴桶边上，她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睡得正香突然觉得从门口窜进一股邪风，一下从美梦掉到冰窟窿。

她睁眼只见杨峋衬衫半敞露出结实蜜色的胸肌……

她低头看看勉强漫过胸口的透明水面……

刚才的冰窟窿一下子又变成了火焰山，水好像自己烧开了一样。

“啊……啊……”

她双手抱胸惊声尖叫，扑腾起来的水溅得到处都是。

杨峋被铺头盖脸的凉水激得清醒过来。

“不……不好意思……抱，抱歉，我，我出……”

他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抓着门把手在原地看似很忙但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转过去！”

“啊？”循声他下意识地又看过去却被沈小清扑了一脸水。

“对，对，转转过去。”

一扭头他又看见了更无辜的三张脸……

第76章 发烧

杨梅猛地转身，“大大大大，大哥，我什什什么都，都没看到……”

杨佳怡有些懵圈但架不住胆子大，甚至伸头朝里边张望了两眼，却被杨梅强行拉过去。

杨家宝放炮时候被姑姑和姐姐联合吓了一跳，这会儿正鼓着一张包子脸要和沈小清告状。

听见沈小清的声音哒哒地就要跑过去，杨峋就像突然通电了一样弯腰将人一把捞起来。

“啊~”

杨家宝撅着嘴踢着小短腿，“妈妈抱，爸爸不抱。”

杨峋反手将洗漱间的门一把关上，把杨家宝夹在胳膊下边像是夹着公文包一样严肃。

杨梅和杨佳怡还背对着不敢动，他伸手将进门扔在桌子上的捞起来快速披上，扛着还在挣扎反抗的娃义无反顾地出了门。

杨梅和杨佳怡松了口气，面红耳赤地同时回头，看着静悄悄的洗漱间你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谁都不想先开口。

纠结半晌两人决定暂时耳聋眼瞎，只要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