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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淡淡道：“停下。”

师依依孤身走进上驷院，矜贵挺拔的男子正握着把干草喂马。

他身着五趾蟒袍，似龙非龙。

听得师依依脚步声近了，秦钰抬眸勾唇，笑意未达眼底：“宫宴结束了？”

他嗓音清冷磁性，说不出的好听。

师依依眼底情绪翻涌：“靖安将军看起来很闲，哀家设宴都不能得将军赏脸，在你眼中，可还有君臣之别？”

秦钰眸光幽深，将干草掷在地上，漫不经心的掏出帕子擦拭手掌。

“臣岂敢。”

秦钰唇角勾起一抹嘲讽：“只是，比起今日宴会，臣还有更在意的，望太后谅解。”

他话音刚落，一道身影越过师依依，径直扑进秦钰怀中：“阿钰！”

虞音赖在秦钰怀里撒娇：“我想登最高的占星阁俯瞰雍京，可是守将不让我上去呢。”

秦钰温柔抬手，将她的鬓发挽到耳后：“无妨，我带你去。”

师依依怔怔看着。

心酸的想要发笑，原来擅长弄权的靖安将军，也有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一面。

“呀，太后也在。”虞音好似才反应过来，“臣妾给太后请安。”

她笑得很甜，可师依依心里门清，虞音那张人畜无害的面容下是怎样一副心肠。

师依依视若无睹，向秦钰颔首示意：“不叨扰了。”

夙夜小心翼翼的搀着师依依上撵。

秦钰凝视着这一幕，眼中满是阴霾。

雍京的冬日，即便下雪也能寒到骨子里。

师依依坐在御撵上。

突然想起十年前。

她也曾在这样的冬日与他同用一个手炉……

只是后来，她被虞音陷害，不得已入宫求生。

而秦钰，却爱上了害她一生的女人……

猛地吸了口寒气，师依依喉头一阵腥甜，咳出了点点殷红。

翌日早朝。

师依依端坐在幼帝秦瀛身后，秦钰则位于群臣之首，与其遥遥相望。

今日的朝堂，气氛波诡云谲。

当是秦钰的归来，令怀有异心之人蠢蠢欲动。

秦瀛板着脸，极力显示威严：“众卿有事请奏。”

话音刚落。

一个御史大步走上殿前：“臣有事启奏！”

“民间盛传太后在玉明殿豢养面首！此等玷污皇室之举，臣请陛下废除太后理政之权！”

第二章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师依依出声怒斥，威仪迫人：“放肆！朝堂重地天子跟前，岂容你一派胡言！”

朝臣们一个个噤若寒蝉。

秦钰却丝毫不惧。

他带着一丝讥讽道：“太后，空穴不来风，贴身伺候太后的夙夜并非宫中内侍，面首之说有迹可循。”

“那便拿出证据来！”

见秦钰抿唇不语，师依依冷笑连连。

“先是空口白牙污蔑哀家，接下来怕是要散播幼帝并非先帝血脉了吧，莫非御史与将军早已有了谋逆之心？！”

“先帝才去，便有人急着站队，欺幼帝与哀家孤儿寡母！”

师依依眼神凌厉，拍案而起：“御史带头起事已有反心，哀家是万万留不得你了，将这逆贼满门抄斩！”

那御史惊惶的被压了下去。

师依依愤而起身，携秦瀛离去，百官皆大气都不敢出。

玉明殿。

师依依躺在贵妃榻上皱眉小憩。

宫婢前来通传。

“太后，靖安将军来送礼了。”

“打开。”

宫婢缓缓打开手中的盒子，望着那串冰糖葫芦，师依依心头一震。

沉稳的脚步声忽的由远及近，师依依缓缓抬头，正对上秦钰深邃的眸子。

她冷声道：“将军这是何意？”

秦钰挑眉：“臣记得太后曾经最爱吃糖葫芦。”

他走到榻前，挺拔的身躯极具压迫感：“臣还记得，太后那次和臣共度良宵后，最想吃的好像就是这个。”

师依依脸色红白交加，心剧烈跳动起来。

然而再抬眸之时，她眼底一片清明，威严不容侵犯。

“将军，慎言！”

秦钰戏谑一笑：“臣哪里说错了？臣还想问，皇兄可曾知晓，太后在臣面前时是怎样的风情？”

他总是知道如何羞辱她才能让她最痛。

师依依玉手紧攥成拳：“人的口味是会变的，哀家早已不喜这低俗小食！”

她话音刚落，秦钰眸中迸发出惊人的怒气。

他劈手夺过师依依手中的盒子，将她狠狠压在榻上。

霸道的吻如狂风暴雨般席卷而来。

直到彼此口中都有了腥甜，秦钰才赤红着眼将师依依放开。

他神色染上几许疯魔：“你那么想要权势地位，倘若当初坐上皇位的是我，你可还会爬上皇兄的床榻？待我日后登上皇位，让你继续留在宫中侍奉也无不可。”

心头好似被千万根针刺过。

师依依红肿的唇轻启：“疯了，真是疯了。”

这时，外殿传来秦瀛稚嫩的呼唤声：“母后。”

师依依浑身一震，全力推开秦钰，迅速理好鬓发与衣襟走出内殿。

看着跟在师依依身后的秦钰，秦瀛疑惑的“咦”了声。

随即笑道：“皇叔也在呀，待会一起用膳吧！”

不待师依依开口，秦钰意味深长的笑笑：“陛下盛情，臣之荣幸。”

师依依神情紧绷，饱含警告的望了秦钰一眼：“来人，传膳！”

秦瀛正是坐不住的年纪，转身被桌上的糖葫芦吸引了目光：“这是什么？”

“陛下，那是糖葫芦，很甜。”

听得秦钰如此评价，秦瀛好奇的咬了一颗，眸光瞬时一亮。

见秦瀛吃的欢快，师依依的心头软了软：“不可多食，马上就要用午膳了。”

眼前母子情深的一幕，令秦钰的眸色又复杂了几分。

“唔！”秦瀛忽然揪住衣襟。

下一刻，竟面色涨红痛苦倒地！

第三章

师依依吓得魂飞魄散：“来人，传太医！”

秦钰最先回过神来，掏出一个瓷瓶凑近秦瀛鼻下。

秦瀛的急喘竟渐渐平缓下来。

一阵兵荒马乱过后，太医在内殿诊治。

殿外，师依依充血的双目死死瞪向秦钰：“靖安将军意图毒害陛下，来人！将其拿下！”

秦钰冷笑：“太后以为，臣会毒害您吗？”

“将他压下去！”师依依决绝转身，唯恐他再口不择言。

“谁敢？！”秦钰周身杀气乍现。

宫人们踟蹰着不敢上前。

秦钰逼近师依依，举起手中瓷瓶：“此药是用来治发物急症的，既然有效，则说明陛下也有此病。”

师依依一怔。

就见秦钰逼近她身前：“那家做糖葫芦放桃干，整个皇室中，吃桃会引发急症的只我一人，陛下他……当真是皇兄的孩子吗？”

师依依的心颤了颤：“你想的未免太多了。”

这时，太医走出。

秦钰抢先开口：“陛下如何？”

师依依脸色一白，却听太医说。

“时下天寒，臣听闻陛下曾在御花园逗留玩雪，应是乍进到过于温暖的殿内引发的喘疾，稍作调理即可，太后与将军不必忧心。”

秦钰下颌紧绷。

他没说话，半响一言不发，拂袖而去。

待他走后，太医才终于如实相告。

“太后娘娘，陛下是因为吃了某种发物引发的急症，一切以陛下安危为重，臣会守口如瓶。”

师依依赏过太医，疲惫的靠在榻上：“夙夜。”

“属下在。”夙夜悄无声息的来到内殿。

师依依按了按眉心，精致的妆容都难掩病态：“此事万不可叫秦钰知道。”

夙夜眼中满是担忧：“是，太后，您多注意自己的身子。”

“再过五年，瀛儿成了能独当一面的少年。”师依依嗓音轻软，“哀家也能放心了……”

可翌日。

秦瀛就被人诱哄着，私自赦免了御史及其全族。

师依依气得险些昏死过去。

御史堂而皇之的损了皇家颜面，却能安然无恙，皇室威仪何在？

秦瀛是个心软的孩子，只是这份善良……在波诡云谲的朝堂中百害而无一利。

更是将她们母子架在了火上烤！

师依依支着额，眼底满是疲惫与失望。

“夙夜。”她语气中难得有了脆弱，“御史一家，便交给你了。”

“太后宽心，属下定不负您所托。”夙夜垂眸，掩去其中的心疼。

翌日早朝，金銮殿。

“臣有事启奏！”大理寺卿走上殿前。

“御史满门一百七十余口，昨夜无声无息被屠尽，经仵作查证，皆是眉心中剑毙命，此等手法，应是消失多年的天下第一刺客追命所为！”

师依依淡淡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秦钰锐利的眸光透过珠帘直直望向师依依。

师依依淡淡抬眸，这一局，是她赢了。

退朝后，御花园。

秦钰拦了师依依的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