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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铮——”

越水剑震得嗡鸣不停。

霎时，我只觉五脏六腑皆被震碎，喉间涌上腥味，吐出一口黑血来。

我压下体内剧痛，对司承邑说：“快走！”

否则季羡尧一来，他便死定了。

司承邑看了一眼我，一咬牙遁光离去。

我稍稍松了一口气，以剑为撑，屈膝跪地，抹去唇角的血，一双手还颤抖不已。

若换做其他剑，约早与司承邑一同被削成两半了。

夜色之中，一道雪色身影踏月而来，广袖长袍飘逸而舞。

似那九重天上来的仙人。

风祁剑嗡嗡地飞回他身后。

我收回目光，松了握剑的手，抱拳悔道：“师尊，弟子无能，未能摆脱那魔修的挟持。”

季羡尧走来，我看着他的雪色长靴在我身前停下，又捏着我的肩扶我起身。

我抬头去看他，见他也在看我，只那黑黝黝的眸冷得像冰。

他的声音亦冷得像雪。

“江洛漓，你究竟是被挟持了，还是被那魔头蛊惑，动了凡心？”

我自知，方才我挡剑所做之事，哪里逃得脱他的眼。

可我没想到他竟会误以为我喜欢司承邑。

我自是不能说出自己是魔族，张了张唇又合上，我想要否认却无从开口。

季羡尧冰雪般的眸随即燃起了怒火。

“江洛漓，你可知动凡心的后果？”

我沉默着。

此时那捏着肩的力道几近捏碎了我的骨头。

若不是我知季羡尧一心向道，都差点以为他在吃醋了。

季羡尧松了手，甩袖离去，声音更冷。

“执迷不悟！回宗门后自行去思过崖领罚！”

……

回到昆仑，我便被关在了思过崖。

崖中的石洞中，唯有一张石床与一处寒潭，刺骨的寒气非得时时运功才能抵御。

大师兄林青来看我，给我送了一床被褥。

我感激道：“多谢师兄。”

林青却犹豫着开口：“师妹，你喜欢的不是师尊吗？为何此次会与那魔族一起……”

我一时呆了，随之苦涩地笑。

原来我慕恋季羡尧，人尽皆知。

那季羡尧到底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呢？

我在崖中待了数月，即便每日都在运功抵御严寒，也觉身子冰做的一般。

季羡尧只来看了我一次。

他那双淡漠无尘的眼看向我，淡淡问：“江洛漓，你可知错？”

我只能苦笑，反而问他。

“师尊明白爱一个人是什么感受吗？”

季羡尧淡漠的语调未变。

“男欢女爱，不过是些无用的东西，易乱道心，妨碍修炼。”

可你前世，却娶了公主为妻。

我张了张唇，听见自己的声音已然沙哑：“那师尊如若有一天娶妻，会因为什么？”

季羡尧背手而立，衣袂翩飞似仙人之姿。

“天道让我娶，我便娶。”

我看那挺身而立的背影，喉间涩然。

所谓天道，又为何物？

我曾经无法想象，若有朝一日季羡尧娶了妻，而那个人却不是我的话，我当如何。

后来我身心切实地体验了一回，知晓了那般心如死寂的痛楚。

我狠狠捏紧了掌心，红着眼直视他的目光。

“师尊，动了的凡心，即便思过崖的寒潭再冷，也冻不住了。”

======第4章======

“执迷不悟！”

我第一次看见季羡尧那如冰雪的脸上露出如此怒容。

他呵斥我后便头也不回地离了这思过崖。

我扯了扯嘴角，大抵是露出了一抹很丑的笑。

半月后。

我正运功抵御严寒，睁眼时便见一道雪白身影，长身而立。

季羡尧走到我身前，眼中无慈悲。

“有弟子寻到了司承邑的踪迹，你同我一起前去。”

我一怔，破了功，寒气霎时涌上四肢，冻得我止不住地发颤。

我并未来得急说上什么，便被季羡尧带着，很快就到了燕归山。

这里是魔修和仙修地界分割处。

寻路的弟子指了指前方：“师尊，前方那座不见日光的山头便是那魔头的藏匿之地。”

山中只一间破败的木屋，充斥着魔气。

季羡尧带着我们走到屋前。

忽地，狂风大作，墨一般浓稠的魔气烟雾般升起，化作一道禁锢的阵法。

“我倒不知我一介名不见经传的魔修，还要劳烦仙君如此兴师动众前来讨伐。”

司承邑现出身形，几月前的伤势已然好了。

在他身后，是几位魔族老修士，此阵法便是几人合力所布下。

我心中焦急无比，用口型对司承邑说：“快逃！”

可司承邑用眼神告诉我“无事”，这傻子，竟真以为自己能困下季羡尧！

我悬着的一颗心揪紧着，着急的想要开口赶他走。

可话还没出口，季羡尧朝我看来一眼，我便被封住窍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也动弹不得了。

我一时惊骇不已。

就见阵法之中，修为低的弟子皆头晕目眩，跌坐在地。

季羡尧依旧青松般站在原地，看向司承邑，目中有杀意。

“你在此设下阵法，是想困杀我，还是想趁机带走我的弟子？”

司承邑不答，季羡尧冷笑道。

“蛊惑人心、暗中偷袭，魔族之人，静做些下作之事。”

虽早知季羡尧他对魔族的厌恶，可此刻闻言，我的心还是一紧。

司承邑大抵也被激得起了杀心：“仙君说得对，我就是这般小人，两者我皆要不行吗？”

话落，我看到季羡尧皱起了眉。

心中顿时不安大躁，可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只见季羡尧拔剑一挥。

就见那漫天的漆黑魔气迅速被一道剑光斩尽。

顷刻之间，阵法破。

结阵者遭到反噬，皆受了重创，重重倒在地上，吐出浓稠的黑血。

“你哪一样都做不到。”

季羡尧的声音冷漠，一步一步走向司承邑，睥睨着看他，白衣翩跹，不染一丝尘土。

司承邑受的伤最重，动弹不得，唇下皆是血，怒目而视。

“呵，你季羡尧，又算什么好东西？”

风祁剑嗡嗡地响，似迫不及待地要出鞘弑魔，可季羡尧未出剑。

反而看向了我：“江洛漓，今日为师要你亲手除魔，以守道心。”

话落，我绷紧的身体倏然一松，也能开口了。

我面色惨白，捏紧了拳不肯上前：“师尊，我做不到……”

要我亲手杀死司承邑。

我怎么下得去手……

季羡尧的脸色更沉，眸中冷意似寒刃一般刺向我。

“你就如此不愿伤他？不过一面之缘的魔修，究竟予你下了何咒？！”

我不知如何开口，只得咬紧了唇保持了缄默。

就在这时，我手上的越水剑忽地开始颤动，我一惊，死死抓住越水剑。

分明我未催动剑刃，可它却失了控制。

下一瞬，那越水剑竟直直带着我朝司承邑刺去！

我急忙想要松手，却被季羡尧扣住了手腕。

他冰冷声音响在我耳边：“刺下去。”

我红了眼，我怎能眼睁睁看着好友死在面前。

那不就同上一世一般了吗？

不可以……我不愿再看到那般场景，身边人一个一个离我而去。

半息之间，我甩开了季羡尧的手。

催动了已经五年未曾用过的“姹女天魔大法”。

周身被黑雾环绕，散去时一席雪衣化为红衣。

剑身与司承邑只在毫厘之间，我硬生生用另一只手接住了那一剑。

灵剑无法噬主，越水剑嗡鸣一阵后生生停住。

我从那明镜一般的剑刃上看清自己的模样。

发带被燃为灰烬，一头青丝下，赤红的双瞳，眼尾延伸出一道黑色魔纹，似那淬了毒的曼珠沙华。

我看向季羡尧，他那素来淡漠无尘的眸中是从未有过的错愕。

小弟子惶恐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魔！魔女！洛漓师姐竟是魔族！”

======第5章======

“师尊……”

我忍不住的惶恐，唤了一声季羡尧。

他目中错愕一瞬消散，竟露出了冷漠与嫌恶。

他冷声质问：“江洛漓，你隐瞒魔族身份混入我昆仑山有何用意？”

我说：“为了你。”

季羡尧神色更冷：“魔族之人，净会妖言惑众。”

分明未受伤，我却觉心口难以抑制地痛。

对上那双漠然至极的眼，我挤出一抹苦涩至极的笑。

“师尊如何认为便是如何。”

我的话是真是假根本不重要，季羡尧不会信我，对待魔族他从不会手软。

与前世一般。

“莫叫我师尊！”

季羡尧话却更伤人。

风祁剑出了鞘，剑尖指向我，季羡尧眼中没有一丝温度：“江洛漓，我本以为你是执迷不悟，倒不想你竟是魔女，今日我便替昆仑山清理门户！”

好一个清理门户。

可我明明从未做过坏事……

那银白色的剑刺来时，我避之不及。

肩胛处传来剜骨的痛意，想来骨头已裂得粉碎。

我睁大了眼看向季羡尧，看他淡漠无尘的眼，看他毫不留情的第二剑。

这一剑便是直指我的眉心，竟是毫不迟疑要我的命。

我眼中淌下一滴泪，闭上了眼。

就在这时。

“铮——！”

一把玄黑色的扇挡住了风祁剑。

我抬头看向来人，眼眶霎时便热了。

“爹！”

我扶着肩，跌跌撞撞地朝他奔去。

前世，在我闭关时，仙门围攻魔族，身为魔尊的爹爹被杀死。

此生还能再见到他，我心中的欢喜无与伦比。

季羡尧收回剑，一双目寒若冰霜。

“魔尊，没想到你竟派了自己的亲生女儿来仙门做卧底。”

我爹冷哼一声，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