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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砚我见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你了。”裴月的圆眼亮晶晶，没等凌砚继续盘问，她凑到他颊边香了一口，扁了扁嘴，“你那会太凶了，然后我又不喜欢你了。”

“好色鬼。”凌砚在她鼻尖轻点一下。

裴月犹自絮絮：“成婚后，你对我温柔，我还是很喜欢你的。”

喜欢他冒雨买来的馄饨，喜欢他送的珍珠手链，喜欢他气得一脸无奈、却又无可奈何包容忍让的样子……

“我知道我没学识，笨蛋，俗气，但你还是喜欢我对不对？”裴月仰脸，贴在他掌心。

“对，谁能想到我会娶了你这个刁蛮任性的小丫头。”

不仅娶了，还丢不开手，凌砚紧紧地抱着她，心脏相贴的位置，两人胸腔各自砰砰，他无比虔诚地允诺：“珠珠，我是你的，一辈子都是。”

总有一人，知你缺点，懂你不足，但依旧，用最温柔的一颗心，跋山涉水，排除万难，向你走来。

裴月敞手拥抱凌砚，踮起脚尖亲他的唇，辗转摩挲，凌砚情动，按住她的后颈，重重加深了这个缠绵的吻。

何氏从乳母这边接过甜甜，外孙女儿哭闹不止，甄渊和何氏在府中寻找裴月。

听说是到了处长廊，夫妇俩走进，远远地见着两人亲吻，不由红了老脸。

“孩子满月呢，真是胡闹。”何氏摇着宝宝，又气又笑地埋怨。

甄渊轻咳：“小夫妻，感情好。”这个女婿还算没看错。

“说来也是。”何氏感叹，回想两家当初闹得水火不容的形势，“谁能想到，这对有生死仇怨的小对头，如今如胶似漆这么好。”

说着何氏伸手逗弄甜甜的粉颊，“小不点，你还是爹娘的牵线人哦。”

甜甜止住哭啼，睁着圆溜的黑眼，懵懂侧头。

今日的春光，真好。

第28章 番外一：两人初见（上）

大魏文帝十二年春，镇南将军被皇帝从北地雁门召回国都长安。

这是裴月第一次来到传闻中的长安。

裴月自幼在边关长大，看惯大漠黄沙、低屋矮房，乍见繁华闹市朱阁高楼、金马玉堂，颇为好奇唏嘘。

这才二月，柳条恁绿，桃花恁红，长安的天儿可真好啊。

不像雁门，这时节光秃一片，望眼灰暗。

回来几日便是春闱放榜，安国公府给朝中有头有脸的人家都下了帖子，道是自家世子不才，勉中探花，府上设宴以表庆贺。

中了探花还不才、勉强，甄渊瞅了眼院里正拉着弹弓打鸟的小女郎，娃比娃，气死爹娘。l

“珠珠，快换身衣裳，今个爹带你去国公府热闹热闹。”甄渊大声喊道。

“啊，是嘛？”裴月用袖子捋了把额上的汗，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有很多好吃的吗，俺能随便吃吗？”

“就知道吃！”何氏从门外进来，拿方白巾给裴月擦了擦脸，教诲道，“跟你说了，回长安要说官话，别俺啊俺的，叫人听到了笑话。”

裴月噘嘴，拉着长腔撒娇：“娘，我说惯了，一时忘了嘛。”城里边就是规矩多，说个话一堆讲究。

“吃，肯定大把有的吃。”甄渊摸摸裴月的小脑袋，“主要是想带你去沾沾喜气，那家的世子，比你大四岁，学问好着，今年考试中了探花。”

什么探不探花，裴月不太懂，反正是个爱读书的文化人就是了。

裴月平日不学无术，对此没多大兴趣，只听说今日会有很多长安公子贵女过去，场面极奢极华。

雁门的小伙伴都是比谁嗓门大，比谁跑得快，比谁爬得高，这长安的娃子都喜欢玩个啥。

裴月换好母亲准备的桃粉襦裙，从百宝箱里挑挑拣拣，准备带点“特色”过去，给同龄人开开眼。

是刚打的麻雀，还是新逮的蝈蝈，裴月还在思索之际，何氏在她脑门敲了一下，“珠珠，你今天就老老实实，做个文静的小淑女，别整什么幺蛾子出来。”

“哎呦……”裴月捂着额头敷衍两声，“娘，我知道啦，知道啦。”

本以为自家的府邸已经贵气不凡了，裴月来到安国公府，才知府外有府。

雕梁镀金，白玉作阶，院中名花繁盛，蝶舞翩跹，檀木茶案上摆着各式精致的茶水和点心。

这边还有很多俏丽的小姑娘，皮肤白皙，衣发精致，一言一行，端庄有礼。

裴月低头看看自已桃粉的裙子，这是她为赴宴专门挑的，忽然觉得不好看了。

一双小手粗糙黝黑，指甲盖里还藏着黑泥。

她们好像描了眉，敷了粉，葱白的手指拂过额前的一缕乌发，如同二三月的桃花鲜艳娉婷。

怎么差别这么大呢。裴月捂着脸颊，躲到茶案旁坐下。

她的脸和脖子也是黑乎乎的，常年风吹日晒，只有衣鞋遮住的躯体，白净似雪。

感觉野鸭子进了天鹅堆，裴月头一回感到自卑。

“呦，这是哪来的小村姑呀！”一个圆脸杏眼的小女郎掩口笑道。

裴月正在默默地吃着点心，见众人过来，手里的糕点瞬间不香了。

为首的女郎仪态秀雅地走来，高傲的目光不经意地瞥过，指着茶案上离裴月最近的两碟点心：“把这俩撤下去，脏了。”׾

一旁的婢女应声称“是”。

这女郎仿若主人姿态，正是长公主的外甥女，探花郎的亲表妹，沈相公的小孙女，沈妙容。

种种来头，让一众贵女愿做绿叶给她陪衬。

一个细眼尖颔的小女郎，讥笑着啐了一口：“土包子！”

宴席上的点心，多是摆来看的，哪有人跟饿死鬼似的，凑在茶案旁一块接一块地吃。

沈妙容听闻这黑丫头是镇南将军独女，此刻看裴月傻楞楞的，不由撇嘴：“一个乡下来的野蛮子，无需跟她一般见识。”

裴月手中的点心被捏成粉末，她从小到大在雁门称王称霸，从未受过这等侮辱。

打扮土气是错，吃块糕点也是错，她们，就仗势欺人！

裴月咬牙站起，挺直腰板，怒道：“你们这群小娘皮，小狲猢，长了人眼不用，偏要狗眼看人低！”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沈妙容面色由红转白，指着裴月，气得鬓发间的钗环跟着乱颤，“你……你！”

“你什么你，狗娘养的，说的就是你！”裴月不甘示弱地指回去。

沈妙容从没碰到这么粗鄙、不识抬举的女郎，因着身份贵重，走到哪里，谁敢不给她三分薄面。

今日却被裴月这个粗俗丫头指着鼻子骂，沈妙容羞愤不已，尖声使唤婢女：“快把她抓起来，给我狠狠掌嘴！”

几个婢女包围着朝裴月扑来，裴月伏地，身子灵活地向前冲，从一个婢女裙下疾速钻出，脱下鞋子，一举重重砸在沈妙容脸上。

她口中振振有词：“让你找人打我！”

说着脱下另一只绣鞋，拎在手中，大有一副“谁来出头就砸死谁”的架势。

沈妙容自是千娇百宠长大，哪能吃得下这硬亏，当即撕破脸皮，“好啊，你敢砸我，来人，拿棍棒，给我打死她！”

一两个婢女真的匆匆去寻棍棒，有几个眼力见儿的女郎低声劝道：

“妙容，怎么说她是将军的女儿，若真交代这了，我们不好说……”

“是啊，今日还是你表哥大喜的日子，不宜行恶见血……”

“要不叫世子过来，给你评评理，收拾她一顿……”

沈妙容思忖片刻，也是。自已名门闺秀，大家出身，怎么能跟这野丫头似的行止泼蛮粗俗。

她以后还要做世子妃呢。

沈妙容洗干净脸上灰尘，叫人看着裴月别跑，哭泣着去找她探花表哥、凌砚了。

凌砚来时见众人围着一个身量娇小的小丫头。

小丫头梳着双髻，穿着粉裙，本是可爱玲珑的扮相，因她脸庞黝黑，显得有几分俗气。

人小，脾气看似不小，一手叉腰，一手将绣鞋高举，神情倔强，气势汹汹。

凌砚无意瞄到裴月裙裾下的双脚，莹白柔嫩，五趾粉润，他不着声色地移开眼，吩咐婢女给她找双鞋子穿上。

十一二岁，虽是小女郎，可离及笄也就两三年，女子的裸足当属隐秘部位，哪能随便露出给人看。

婢女躬着身子，将一双新鞋放在裴月跟前几步远的地方，凌砚在裴月对面站定，沈妙容在旁哭哭啼啼，指着裴月告状：“就是她，拿鞋把我脸都砸肿了！”

裴月看着凌砚，有些走神，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少年公子。

第29章 番外一：两人初见（下）

一身书卷之气，清冷干净，仿佛一捧雪尖上置着的琉璃美玉，他合该住在这么华贵雅致的府邸。

原来男娃和男娃是不一样的，裴月的心跳得飞快，脸颊微红，不禁羞赧。

她当然知道自个是什么样的姿态，出现在这个哥哥面前。突然羡慕旁的贵女精致的衣发，纤白的指尖。

只是，他是沈妙容搬来的救兵，裴月泄气的同时又暗自给自已打气，昂着脖子迎上凌砚审视的目光。

凌砚见裴月的眼睛滴溜滴溜地乱转，一会儿扫过周遭众人，一会儿盯着他上看下看。

凌砚露出一个还算善意的微笑：“甄小娘子，地上有沙砾，你先穿上鞋吧。”

裴月丝毫不动，并不打算领他的情。

凌砚敛去笑意，正色道：“今日来者是客，妙容出言不逊，行止无状，我代她向你道歉。甄小娘子你与人动手也有不对，需与妙容道歉。冤家宜解不宜结，你看怎么样？”

沈妙容与裴月一般年岁，正是心性娇蛮，凌砚是指望不上她跟裴月低头了，所以才有替她道歉一说。

裴月觉得十分委屈。她兴致勃勃地参宴，被人嘲笑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