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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霜凝抹抹眼角，“好啦颂颂姐，你快下楼吧，姜总来接你？怕是在楼下了。”

“嗯，你也别忙了，下班呗。”

“好嘞，下班。”

相绮颂看到姜淮正说堵车，再有大概十五分钟到。

她不慌不忙，等着陈霜凝一起进电梯。

小助理恢复往日磕cp的神采，扭扭捏捏地说：“颂颂姐，我觉得你和姜总之间的气氛，比以前更甜了哟。”

“哪有。”

“是真的！凭我专业磕cp人士的火眼金睛，造我也能造出糖来，别说你们是真甜，真上加真！”

伴随陈霜凝的话，电梯剧烈晃动。

第56章别哭，我们回家了【揭开想想的过去】

电梯出了故障，悬停在半空中。

相绮颂按下求救按钮，联系上大楼管理人员，又给姜淮正打电话，说明遇到的情况。

此刻两人握紧扶手，蹲靠着电梯壁，等待救援。

陈霜凝没经历过这种事，心跳得很快，嘴唇被咬得发白。

这个点整栋大楼不剩几个人，外面半天没有丁点声响。

厢门长时间闭合，狭小的电梯空气变得稀薄。

相绮颂貌似冷静沉着，可后背已渗出细密的冷汗，视野昏暗，耳边阵阵嗡鸣。

“是不是，”她喉咙苦涩喑哑，“下雨了？”

稀里哗啦的雨，仿佛一盆盆水从漆黑的夜幕中倾倒下来。

陈霜凝竖起耳朵听，“我没听见雨声，应该没下雨。”

相绮颂面色惨白，“是么。”

强烈的窒息感将她包裹，相绮颂浑身止不住地抖。

她声音喃喃有气无力，陈霜凝察觉不对，敛眉定睛细看，担忧地拔高音量，“颂颂姐，你出了好多汗！”

满头汗珠！

陈霜凝没想太多，作势要靠近她。

“别动。”相绮颂及时制止，“现在不能乱动，万一引起电梯下坠……你别动，就待在原地。”

“但是颂颂姐……”

“我没事。”她深呼吸，又像告诉自己，“我没事。”

没事的，都过去很多年了，那时候她才十岁，早已今非昔比。

相绮颂心中默念，不要害怕，没关系，电梯小故障而已，马上有人来救。

不是在车里，没下雨，没人关着她……

眼前的景象化作忽明忽暗的雨夜，车后座，她奋力拍打紧闭的车窗。

【妈妈，妈妈我错了妈妈，不要关着我，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妈妈放我出去！】

闪电划破夜空，头顶雷声炸响。

相绮颂视线混沌，血色尽失的脸布满恐惧痛楚，无助地捂住自己的脖子。

“你怎么了颂颂姐？颂颂姐！”

……

这雨下得姜淮正心烦意乱。

赶到工作室楼下，他伞也没顾上拿，急匆匆踏进雨幕。

“姜总，伞！”司机连忙拿着伞追过去。

别的不说，起码待会太太用得到。

显然姜淮正也想起这点，脚步不停地回身接伞，与此同时，大楼侧门走出个形迹可疑的人。

总共两部电梯，全部停止运行。

有刚加完班的人走楼梯下楼，嘴里嘟嘟囔囔念叨：“早上电梯还好好的，突然没用了，怪事。”

话音未落，一阵疾风从他身边刮过。

这人回过头，只看到一抹黑色的背影。

姜淮正比救援人员晚两分钟抵达，他神情凛冽，晦暗的眸死死盯着电梯门。

几次想要上前，又深知自己不专业唯恐添乱，按捺住没动。

看着门终于被打开，他提到嗓子眼的心落回原处。

刺目的光亮冲散相绮颂眼前的迷雾，她疲软地抬起头，宽慰地对陈霜凝笑了笑，“我没事。”

但话音低不可闻。

救援人员谨小慎微地救出两人。

姜淮正看清妻子的脸色，眉头皱出深刻的“川”字，“想想。”

她这样子不太像因电梯故障产生的恐惧。

相绮颂似乎很正常，还笑着向救援人员道谢。

陈霜凝不放心地小小声说：“颂颂姐，要不你去趟医院……”

窗外陡然闪过一道白光。

是闪电，没打雷。

然而有股莫名的情绪扼住了她，相绮颂身形凝固，两腿灌了铅一般沉重，空洞的眼里藏着惊慌不安。

来到她面前的姜淮正刚刚抬起手，她失去意识，摇摇晃晃地倒下。

“颂颂姐！”

姜淮正眼疾手快地接住妻子，立刻抱起她前往医院。

陈霜凝语气焦急，小跑着追在他身后，“颂颂姐在电梯里状态就很不好，像是怕什么，手发抖，出了好多汗。”

“多谢。”姜淮正感知到想想此时也在颤抖，“你也去医院做个检查？”

“我不用，我挺好的，要是颂颂姐问起我麻烦您告诉她我回家了。”陈霜凝一口气说完，停下大喘气。

不行，她真跟不上姜总的速度。

陈霜凝扶着栏杆，忽然想到，之前颂颂姐的表现，难不成是……幽闭恐惧症？

……

相绮颂受了惊吓昏厥过去，有点低烧，其他没什么大碍。

姜淮正抱着妻子回家，一路上，听她迷迷糊糊叫了好几次妈妈。

小姑娘嗓音嘶哑，如同抽泣，姜淮正心里很不是滋味。

“想想，不怕了啊，我们回家了。”他轻轻拍打妻子的肩膀，“想想，别哭。”

相绮颂沉浸在梦魇当中。

【你长本事了相以沫，上补习班看你都写了什么？】

【哈？衣服？你设计的衣服？你脑子进水啦，你爸怎么教你的？】

【给我老老实实按你爸的规划走，梦想？别跟我提梦想，生在我家，你没资格谈梦想。】

【可笑，愚不可及。】

【收起你的蠢念头听到没？敢忤逆你爸的安排，再画这玩意儿你就把它吃下去。】

【还顶嘴？】

【我看是你爸出差不在，你以为我镇不住你了是吧？】

【上车，今晚你坐在车里反省。】

女人的语气并不重，甚至没多少情绪起伏，每个字眼却刀子一样，扎进十岁孩子的胸腔。

满心欢喜画的图被撕成碎片，漫天飞舞，在雨水里浸湿，和泥土融为一体。

二十四岁的相绮颂化作小小的她，被困在狭窄阴暗的车后座。

不远处“温暖”的家灯火通明，却是她的触不可及。

电闪雷鸣，狂风暴雨。

妈妈，妈妈，我知错了，放我出去。

她吼到声嘶力竭，大脑因缺氧而晕眩，滚滚雷声将她的世界震碎。

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画了，妈妈你让我回去吧。

她的低头没换来女人的满意，哭求未曾得到怜悯。

妈妈，我听爸爸的话，以后我都听爸爸的话。

她把鲜活的自己关进黑暗的牢笼，从此戴着锁链反抗。

我害怕，妈妈，我好怕，下了很大的雨，让我回家可以吗？

她如叶子轻飘飘地跌落座位，车身缩成小小的盒子，差点永远也打不开。

无数呼唤，都没得到一句心软的回应。

再次睁开眼，面临的仍旧是冷漠凉薄的母亲。

……

“妈妈。”

相绮颂脸颊划过一行泪。

她没有妈妈了。

从头到尾，她就没有过妈妈。

第57章全家出动，心疼她

相绮颂睡得并不踏实。

她还发着烧，口中时而咕哝说梦话，姜淮正贴到她脸颊边，只模糊分辨出“妈妈”的音节。

大部分人遇到事情第一反应是找妈妈，无论妈妈能否帮他们解决问题，找到妈妈有安全感。

想想缺乏母亲关爱，电梯悬停，她在里面肯定吓坏了。

在最恐慌的时候，她想的是最初孕育她的人，这再正常不过。

她念着妈妈，梦里惊悸难安，倘若他能让凌女士对想想说几句话……

左思右想，姜淮正拿上手机走到床边，拨通电话。

“喂？”凌蕴初被吵醒，很不耐烦。

“我是姜淮正，母亲……”

凌蕴初拧眉，不冷不热地打断他，“姜总忘了，叫我凌女士。”

“凌女士。”

对方明显抵触他礼貌的称呼，姜淮正生出后悔之意。

可电话已经打了，干脆试一试。

“抱歉凌女士，深夜打搅，颂颂生病了，现在状态不太好，您能陪她说说话，安慰安慰她吗？”

“生病？”凌蕴初感到荒谬地笑了，“她不是三岁小孩，她三岁时都没要人哄过她，二十三岁了还要哄？”

想想三岁时究竟没要哄，还是要了也没人哄？

况且她今年，虚岁二十四。

姜淮正捏紧手机，悔意加深。

凌蕴初没停下嘲弄：“生病罢了，这年头谁没生过几场病？姜总的口气，倒像她病得很严重。严重找医生，我又不懂医术。不严重的话，你如此操心，姜总，在你的心目中，你们的夫妻关系是不是畸形了？”

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