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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子衾抽噎着哭诉自己经受的那些委屈与不公。

老人听后，轻轻叹息：“衾衾，没有谁会永远爱一个人。”

……

祖孙两久违的依偎，像黎子衾小时候一样。

不知何时，她靠在外婆怀里沉沉睡去。

等第二天黎子衾醒来时，狭小的房间里只剩下自己。

她坐起身来，就看见老人留在床头的字条：“外婆有事出去一趟，桌上有早餐，衾衾要记得吃。”

黎子衾收起字条，走到客厅就看到餐桌上摆着的油煎包和豆浆。

那是她小时候最喜欢的早餐，但因为要四处飞行，已经很多年没有吃过了。

她走过Ns去，一口一口的吃着，一直哽在心里的那口气好像慢慢消解。

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霍北琛，黎子衾本来不想接，可犹豫了一会，还是想要体面的结束。

她接起电话，就听霍北琛低沉的声音传来：“来一趟人民医院，你外婆心脏病犯了！”

======第9章======

黎子衾心头猛跳，脸色惨白。

外婆昨天不是还好好的！

为什么是霍北琛打来的电话通知她？

黎子衾一赶到人民医院，就看到站在急救室外的霍北琛。

她慌忙抓住霍北琛与的手臂，急声问：“我外婆……”

男人直接打断她的话，话里话外都是指责：“你到底跟你外婆说了什么，一大把年纪了，大清早就到我家来找茬。”

黎子衾呼吸一窒，心脏差点痛到无法呼吸。

她恍然想起外婆留下的字条上说的有事。

她这是知道自己在霍家受了委屈，为了替她讨回公道才会去……

霍北琛见黎子衾不说话，抓住她的手腕咄咄逼人：“你知不知道她差点把我爸妈气昏？”

“可现在躺在里面生死攸关的是我外婆——！”黎子衾嘶哑着高声提醒。

手术室上亮起的红灯，映红了她的眼：“霍北琛，我不求你爱我，但你能不能对我外婆的生命保有一点点的尊重。”

男人呼吸微滞，手上的力道微松：“……是她自己要找到我家来。”

这话宛如重锤狠狠砸在黎子衾心上。

她懂了霍北琛的言外之意，说她外婆没事找事，自作自受。

“难道不是你背叛我们的婚姻在先？”黎子衾目光里满是悲凉。

霍北琛顿时定在原地，想要回怼却发现自己无法反驳。4

走廊安静下来，只有呼啸的空调冷气。

寂静中，黎子衾靠着墙撑着颤抖的身子站稳，心里被后悔吞没。

要是她昨天没去找外婆就好了，老人就不会躺进急救室，生死一线。

父母早亡后，是外婆含辛茹苦的将她抚养长大。

为了给她凑学费，老人四处给人打零工，年近六十五了还在给别人串珠子为她攒嫁妆。

可自从她和霍北琛在一起后，就渐渐忽略了外婆，甚至她去看霍父霍母的次数，都比看去外婆多，自己甚至都还没来的及孝顺她……

悔恨和痛苦像把钝刀割在心头上，反复嗟磨。

黎子衾闭上发红的眼眶，在心里不停祈求，愿上天保佑外婆平安无事。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灯倏然熄灭。

医生从里走出来：“谁是病人家属？”

黎子衾慌忙跑到他面前：“我是，我外婆她……”

“很抱歉，我们尽力了。”

“送来的时间太晚，错过了最佳抢救时机，节哀。”

医生的话像是审判的利剑，狠狠劈下

黎子衾的心瞬间被撕裂，铺天盖地的绝望将她淹没。

这时，急救室的门再次打开，身盖白布的老人被推了出来。

黎子衾冲上前，颤抖的手抚摸着外婆花白的发，却怎么都落不下去，最后只能死死的攥住推车。

“外婆，别睡了，衾衾来接你了。”

然而，床上的人毫无反应。

泪水从眼眶砸落下来，黎子衾泣不成声：“您昨天还说会一直……一直陪着我，您怎么能骗衾衾呢？外婆，你醒过来好不好，你再看看我啊……”

一旁，护士也有些为难：“黎小姐，现在要快点送去停尸房。”

闻言，黎子衾死死抓住病床，像溺水者紧握最后一根稻草般声嘶力竭：“不要！我外婆还没死，你们救救她！我求求你们了，你们再试试！”

她哭的撕心裂肺，就连霍北琛也忍不住动容。

但只一瞬，他就抱住黎子衾，一根一根掰开她拉着病床的手。

眼看着外婆被护士带走，黎子衾发白的手不停拍打霍北琛，挣扎着想要逃离桎梏：“外婆！外婆！你别丢下衾衾啊——！”

“你清醒点！她已经死了！”

男人冷静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如同一记钟声狠狠震碎了她虚妄的梦。

随着电梯门缓缓关上，带走了外婆的最后一点气息。

黎子衾脱力的瘫坐在地，安安静静，像是一潭死水。

见她这样，霍北琛心里升起些异样，缓和了语气安慰：“人死不能复生，你外婆也不想看到你这样。”

闻言，黎子衾缓缓抬起头看他：“霍北琛，可不可以换我死？”

======第10章======

霍北琛心里没来由的被针扎了一下，想说些什么。

可黎子衾已经起身，一步一步蹒跚走远。

之后几天，黎子衾跟主任请了长假，为外婆操办后事。

入土那天，霍北琛前来吊唁。

他将花放在墓碑前：“节哀。”

黎子衾微微颔首，看他的黑眸如同一滩死水，毫无波澜。

短短几天不见，她瘦了很多，整个人看上去没有一点儿精气神。

霍北琛皱了皱眉：“你……还是要照顾好自己。”

黎子衾没应声，很久才开口说话：“医生说，外婆做手术的时候一直在喊我的名字。”

“我是不是很不孝？连让她安心的走都做不到。”

霍北琛不知道如何面对这样的她，被迫沉默。

黎子衾也不在意：“走吧，去办离婚手续。”

说完，便转身走远。

霍北琛站在原地，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很久，才迈开步子跟上。

七年的感情，结束却只要二十分钟。

走出民政局时，霍北琛拿着还烫手的离婚证，目光落在身前的黎子衾身上。

她什么都没要，就连之前的那套房子也记在了他的名下，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男人心里生出一股烦躁，伸手抓住她手腕。

“你没什么话想跟我说？”

黎子衾想了很久，抽回手将那枚找了整晚的婚戒放在他掌心。

“还你，我们……两清了。”

戒指冰凉，霍北琛心头像被蜜蜂蛰了下般，又痒又疼：“你的东西什么时候搬走？”

“丢了吧。”

黎子衾留下这句话，挺直了背离开，留霍北琛一个人在风中停驻。

……

和霍北琛分开后，她回了华翼，跟主任提了离职。

上司还想劝，但黎子衾已经做下了决定：“谢谢您这些年的照料，我已经考虑好了。”

她其实也舍不得华翼，可离开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主任叹了口气：“最近霍北琛那小子也请假了，现在到处都调不到机长，这样，你就当帮我一个忙，再飞一趟华翼1152行不行？”1

这话一出，黎子衾无法拒绝，也不想拒绝。

她想，这一次飞行就当是和华翼1152的告别。

飞行任务安排在一天后，依旧是帝都飞东京。

去航一切顺利。

可回程时，一阵强大的湍流裹住了华翼1152，飞机立即颠簸起来。

机舱内人心惶惶，尖叫声不绝于耳。

驾驶舱内，黎子衾死死拉住操纵杆，用力稳住即将失控的飞机，迫降在临近机场。

飞机一落地，乘务组立即安排所有乘客撤离。

目测所有人都上了逃生气垫后，黎子衾命令机组所有同事撤离。

就在此时，她闻到了一股强烈的燃油味，顿感不安。

下一秒，轻微的爆炸声传来。

副机长也听见了，他立即拉住要去巡查的黎子衾：“机长，再不走飞机就要炸了！”

黎子衾看向窗外，乘客才刚刚下机，倘若飞机在这儿爆炸，所有人都难逃一死。

几乎是一瞬间，黎子衾就做下了决定。

她挣脱开副机长的手：“你下机！”

随后跑进驾驶舱按下对讲机：“所有乘务人员，快速安排乘客撤离临时机场，离开跑道！”

闻言，副机长瞬间明白了黎子衾要做什么：“你疯了吗？飞机随时可能爆炸，现在开走你会死的，甚至可能……”

尸骨无存！

黎子衾知道他未说完的话，但她主意已定：“少废话，下机！”

副机长没动：“我和你一起，我也是机长，这是我该承担的责任！”

“给我滚下去！你有妻儿，有父母，他们都在等你……”

提到亲人，副机长缄默了瞬。

黎子衾则是趁此一把将他推下了逃生气垫。

“黎子衾！”

副机长高声喊着，却只看见机舱门口小小的人影摆了摆手，示意再见……

黎子衾回到驾驶舱，拉动操纵杆，控制着飞机一点点升起，远离。

窗外，白云渺渺。

耳边爆炸声大大小小传来。

短短二十多年的一生在脑海一一走过，除了外婆，她不欠任何人。

现在，她要去陪外婆了……

黎子衾缓缓闭上了眼。

下一秒，巨大的爆炸声响起：“嘭——！”

……

另一边，帝都，阴雨绵绵。

霍北琛站在窗前，看着拍打在玻璃上的雨水，指间的烟火明明灭灭。

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