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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她一双妙目淡淡地又扫李不言一眼，掩门而去。

李不言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这个夏妈妈头一眼偷瞄千瑶，这一眼偷瞄她，可见是发现了。

李不言在楚宁浠耳边低语几句，楚宁浠目光一抬，问秦知裴：“她不拆穿吗？”

秦知裴浑不在意道：“谁跟钱过不去。”

楚宁浠又问：“竹叶青是什么哑迷？”

“教坊司的酒席按酒水分档次。”

秦知裴一边任由伙计擦拭手指，一边耐心解释：“这里最低档的开席酒是黄酒，十两一桌，竹叶青排三档，一百两一桌。”

楚宁浠：“最高的是什么？”

“最高的是贡酒，也叫春酒，五百两开席。”

秦知裴食指挑起小伙计的下巴，一脸轻佻道：“心肝，本大人说得对不对？”

小伙计红着一张脸，用比女子还轻柔的声音回道：“大人说得都对。”

说罢，眼神还带着钩子，似嗔似喜地睨了秦知裴一眼，然后轻轻垂下了颈脖。

“可惜啊，我和裴大人都不好龙阳，否则今儿就好好宠你一回。”

秦知裴收回手，“朱青？”

朱青从怀里掏出几两银子，一人手里塞一点，“你们下去歇着吧。”

“是！”

两个美少年拿着银子，喜滋滋地去了。

门一关，“侍卫”李不言便来不及的问，“三爷，他们是不是传说中的小倌人？”

秦知裴点头，“每个房里都会放两个，看客人好不好那口，好的话，就由他们作陪。”

李不言彻底傻眼了，“想得可太周到了。”

“这就周到了？”

裴笑把扇子摇得哗哗响，“这才哪儿到哪儿哟？”

不管哪儿到哪儿，先干正事要紧，楚宁浠用手叩叩桌面。

李不言、朱青、黄芪十分迅速地围坐过去。

“三爷负责夏妈妈，这人四十左右的年纪，多多少少应该知道一些静尘的事。”

楚宁浠：“不言和朱青去外头转转，黄芪留下来。”

黄芪撇撇嘴，给了楚宁浠一记“凭什么我留下来”的幽怨神情，“我这里探过一回，路最熟。”

朱青：“薛姑娘，黄芪说得没错，我留下来吧。”

“好。”

楚宁浠看着黄芪：“都小心些。”

“姑娘放心。”

黄芪冲李不言递眼神，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包房。

楚宁浠又看向秦知裴，问道：“三爷，教坊司女子的归宿，有哪些？”

“一种像静尘那样，被赎出去；一种像夏妈妈那样，年老色衰，手底下管着七八个官妓，在教坊司终老，这些都算命好的。”

秦知裴：“命不好的人，有染病而死的，有受不了折辱，自尽身亡的；也有……”

“什么？”

“被送到军营中，最后做了军妓的。”

做军妓，那便是无止无尽的折磨和凌辱，除了一死，便永无出头之日。

楚宁浠压下心中的难受，“这么说来，她的命是好的。”

“相当的好。”

秦知裴：“教坊司的赎身可不容易，不是花点银子就能成事儿的。”

楚宁浠：“为什么这么说？”

秦知裴：“罪臣女眷的身份很特殊，一个个都在名册上呢，想赎身一要看教坊司放不放人，二要看良人敢不敢要人。”

楚宁浠：“像她那样的身份，她家那样的罪名，教坊司会放人吗？”

秦知裴：“一般不会。”

楚宁浠想着“李三”那人，一口断言：“那么她的赎身就有问题。”

秦知裴看着楚宁浠清亮的黑眸，声音不由放得很柔，“是有问题，咱们好好查查。”

不知道是这人的声音太柔，还是房里的脂粉味太重，楚宁浠感觉自己的心，一下子跳得快了些。

恰这时，有伙计端着酒水、菜肴进来，楚宁浠挪开视线去看窗外，心说：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看到这人心总是跳得很快。

片刻后，夏妈妈去而复返，身后还跟着两个十分年轻貌美的女子。

其中一个怀里还抱着琵琶，眼含羞涩，可见是刚刚接客不久。

抱着琵琶的芳令上前一步，“两位大人想听什么曲？”

“随便弹。”

秦知裴指着身边的位置，“妈妈，过来坐。”

夏妈妈明显一愣。

这世上的男人都有一个共性：喜新厌旧，嫌老爱嫩。

别看他们嘴上妈妈妈妈叫得热络，俏生生的小娘子一进门，谁还会多看她一眼，都嫌她老呢。

“过来坐啊，愣着干什么？”

夏妈妈嘴角往上一挑，笑得花枝乱颤，“真真是我的冤家，一时半刻都等不急，得罚酒一杯。”

裴笑端起酒盅的手，忽的一顿。

他娘的，冤家这词是用在这里的吗？这让我的楚宁浠，情何以堪？

秦知裴懒懒把人拥在怀里，“妈妈，你喂我啊！”

楚宁浠拿着茶盅的手，也一顿。

他娘的，三爷这逢场作戏，有点过啊！

第二百九十一章作戏

一曲十面埋伏，弹的是荡气回肠。

芳令放下琵琶，坐入席中。

而此刻裴大人怀里已经搂着芳菲，秦知裴身边靠了个夏妈妈，芳令只有依偎在“假小子”楚宁浠身旁。

她们这些人一双朱臂万人枕，但一双妙眼也看万人。

这个假小子虽然一言一行都像男人，但身上的体香却是女子的体香。

是个姑娘哩。

芳令哪里知道，这个姑娘可不是一般的人。她一进这个销魂窟，一看这个阵仗，心里的算盘就已经打好了。

“三爷，小裴爷，光这么喝酒忒没劲儿，玩个游戏，助助兴如何？”

裴笑吓得差点没把扇子摔了：稀罕啊，神婆还会玩游戏？

秦知裴却慢慢抱起双臂，看着她一脸宠溺道：“想玩什么，只管说。”

逢场作戏有点过；

这一脸宠溺地看着我，也有点过。

楚宁浠端起茶盅，喝了口茶，掩饰住浑身的不自在。

“不言教过我一个游戏，叫真心话，大冒险。”

“哟，听名字就有点儿意思。”

秦知裴乐得与她一唱一和，和完，还踢了踢边上小裴爷的脚：跟上。

小裴爷忙道：“快，快，说来听听。”

梯子搭好，楚宁浠开口道：“咱们六人掷骰子，比大小，最大的赢，最小的输，输的人真心话和大冒险二选一。”

这话一落，连夏妈妈她们都被勾起了兴致。

芳令媚笑道：“那……何为真心话，何为大冒险？”

楚宁浠勾起芳令的下巴，跟着三爷现学现卖，“令儿，你最喜欢的男子叫什么名字？”

芳令一怔。

楚宁浠：“想回答，就得说真话；不想回答，那就得接受惩罚。”

芳令一张粉面涨红，“薛公子，是什么样的惩罚呢？”

楚宁浠：“简单啊，让薛公子亲一口就算惩罚。”

芳令粉拳轻轻捶过去，“哎啊，薛公子，你好坏哎！”

楚宁浠也是彻底的豁出去了，“令儿，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啊！”

芳令装出又羞又臊的样子，缩在楚宁浠怀里嘤嘤嘤。

秦知裴又用脚踢踢裴笑：她从哪里学的这一套？

裴明亭：你啊！

秦知裴：？？？

比起楚宁浠的“风流纨绔”，让秦知裴和裴笑更为震惊的，是这个游戏的本身。

如果冒险的成本太高，她们一定会选择真心话。

真心话就能用来套话，能不动声色的打探到一些他们想打探的东西，就看问的技巧如何。

裴笑回踢了秦知裴一下：拿出你赌场大东家的绝招来。

秦知裴：还用你废话。

六人掷骰子。

第一轮：

小裴爷运气好，掷了个六。

三爷运气背，掷了个一。

小裴爷气得要吐血，心说我们连对方身上有多少颗痣都一清二楚，还需要你问我，我问你？

问他喜欢谁？

只有大姑娘小媳妇喜欢他的。

问他第一个女人是谁？

撒的还是童子尿。

问他亲过谁？

小时候兄弟二人睡一张床上，亲过小裴爷我的脚趾头。

楚宁浠用筷子一敲酒盅，“叮”的一声，“小裴爷，问题是什么？”

小裴爷绞尽脑汁想半天，“那个……你做过最丢脸的事。”

就这？

就这？

就这？

夏妈妈三人本来抻着脖子想看好戏的，一听这话，脖子立刻缩下去三寸。

又是“叮”的一声，楚宁浠又问：“你要三爷冒什么险？”

小裴爷冲秦知裴挤了下眼睛：兄弟，对不住了，不狠点，她们一个个都不会说实话。

“简单，跪下学狗叫。”

这话一落，夏妈妈三人的脖子又抻长了，六只眼睛唰的一下亮起来。

楚宁浠敲一下酒盅：“秦知裴，你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秦知裴沉默地看了楚宁浠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