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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遗憾今生我不过是求一桩平凡姻缘，想与哥哥长相厮守，哪怕他白发苍苍，老态龙钟我也愿做他的妻子，可……”

说到这儿，沈南烟的眼眶又红了。

她忍不住去想，自己和霍霄的红线是不是注定不能绑在一起，否为何他们总是一次次错过，要经历一次次的生离死别。

雨越下越大，天色也越来越黑。

沈南烟蜷缩在角落，昏沉的头靠着冰冷的石柱，前世今生的画面在她脑子里交错。

“姝宁！姝宁！”

忽然，熟悉的声音让沈南烟猛地睁开眼。

是霍霄。

她艰难转身，透过微弱的天光，看到浑身滴着水的霍霄一脸急色地在四处寻找。

沈南烟鼻尖一酸：“平澜！”

霍霄愣住，转头看去，见沈南烟坐在柱后，苍白的脸上还挂着泪痕。

“姝宁！”

霍霄心一紧，立刻上前，关切地打量着她：“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别害怕，我在这儿……”

看着眼前自己浑身湿透，甚至面无血色却只关心她的人，沈南烟终是忍不住抱住霍霄：“抱歉……”

她不该跟他吵架，不该朝他发脾气，不该丢下他。

她也曾经历过病入膏肓，应该是最懂霍霄心的人才对啊。

顾及到自己湿透的衣服会让沈南烟着凉，霍霄想推开她，可她双臂紧紧抱着他的脖子，不肯放手。

霍霄沉叹了口气：“是我不好，我不该瞒着你。”

沈南烟摇摇头，哽声道：“不，是我太任性，我不该扔下你跑出来。”

霍霄忍着心头的痛意，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回客栈吧。”

等回到客栈，天已经黑了。

换了身衣裳的两人坐在摆满饭菜的桌前，一言不发。

霍霄给沈南烟夹了菜：“你一天都没吃东西，有什么话吃完再说。”

沈南烟嗯了一声，拿起筷子往嘴里扒了几口。

霍霄有意逗她开心，便打趣道：“你看你，哪里有个读书小姐的样子。”

闻言，沈南烟手一顿：“我倒想自己还是那个只会舞刀弄枪的沈南烟。”

霍霄面色微凝，说不出话。

沈南烟放下碗筷，望着他的眼神真挚而坚定：“我想明白了，无论你还有多少时间，我都要好好陪在你身边。”

没等霍霄反应，沈南烟噌的站起身。

“平澜，我们今天就成亲。”

======第41章======

沈南烟的话堪比雷鸣，震的霍霄大脑一片空白。

良久，他突然笑了出来：“谁说你不是从前的沈南烟，你还是她。”

沈南烟皱起眉：“我是认真的。”

霍霄放下筷子，拉着她让她坐在身边：“若我死了，你……能好好生活吗？”

沈南烟神色松动了几分，但还是肯定地点点头：“能。”

说着，她握住霍霄的手：“在我走后二十年里，你不也这么过来了吗？我绝不会那么脆弱，因为你的离开寻死觅活，我会带着你的对我的情意好好活下去。”

句句真情让霍霄眼眶酸涩，看着面前满眼只有他的女子，他深埋心底的悔恨又破土而出。

这二十年，他几乎每天都在悔过去，为何自己不珍惜与沈南烟在一起的日子。

在战场，他从不退缩，可面对现在的沈南烟，他只有胆怯与小心。

他怕自己又一次伤害这个曾为自己付出生命的女子。

霍霄抬起微颤的手，轻抚着沈南烟的脸：“我想看你嫁一个如意郎君，看你平安到老，儿孙满堂。”

沈南烟正要拒绝，他却抢过话继续道：“我们不成亲，我不想让你顶着寡妇的头衔再嫁，姝宁，这一次你要好好的，快快乐乐的做个新娘子。”

听着这些，沈南烟红了眼。

若嫁的不是他，她如何快乐？

可看着霍霄眼中的期盼，沈南烟忍着泪水点点头：“好。”

次日。

在霍霄的陪伴下，沈南烟又去了济世堂。

只是这一次，她没有再进去，而是远远地看着里头和秦烨说话紫兰。

“我很开心，他们都有了好归宿。”沈南烟感慨道。

霍霄轻声附和：“他们有这样的生活，也多亏了你。”

沈南烟抿唇摇摇头：“应该是牺牲在战场的将士们，没有他们，哪有如今的太平日子。”

半晌，她如释重负般地叹了口气：“我们回京吧。”

剩下的时间，他们只有彼此。

霍霄嗯了一声，无言地握住沈南烟的手。

两日后，霍霄和沈南烟踏上了回京的路。

他们谁也没有提离别的事，一路欣赏着风景，从边关局势聊到诗词歌赋，哪怕是一点小事，也是津津乐道不厌其烦的说着听着。

十天的车程他们走了二十天也还没到。

行至林州，碰巧遇上中秋，城中热闹非凡。

在客栈安顿好后，天也黑了，沈南烟拉着霍霄直奔挂满灯笼的街头。

“来来来！新鲜出炉的月饼！”

“猜灯谜！猜灯谜！”

听见猜灯谜的吆喝，沈南烟立刻跑到写满谜面的灯笼下，仰头望着。

“嫦娥下凡，打一花名……举头望明月，打一药名……”

她念着，转头看向霍霄：“你知道吗？”

霍霄看了眼后便说：“月季和当归。”

沈南烟想了想，眉眼一弯：“以前京城中秋的猜灯谜比赛，你要是去比试一定是状元。”

霍霄目不转睛看着她，像是要把她的模样深深刻入脑海中。

也许只要这样，来世若有擦肩而过的机会，他也能认出她。

“那有放花灯的，我们也去！”

沈南烟兴冲冲地拉着霍霄，径直朝河边跑去。

灯火下，一滴滴殷红的血随着两人的脚步一路蔓延。

======第42章======

河水荡漾，涟漪拖着一盏盏载满祝福的花灯漂流而下。

沈南烟蹲在河边的台阶上，将花灯轻轻放在水中，凝着它与所有花灯汇聚后远去。

她不知它会飘向何方，但愿上天能听见她的祈祷，祈盼来生再与霍霄白头偕老，永不分离。

沈南烟转头看着身侧的霍霄，欲言又止。

霍霄笑了笑：“怎么了？”

沈南烟摇摇头，没有回答。

有那么一瞬间，她好像看到了年少时的霍霄。

那意气风发的眉眼，温柔的安慰，给了挣扎于生死之间的她一个家。

沈南烟拉住霍霄的衣袖：“平澜，我会一定会再相遇的。”

闻言，霍霄愣了瞬，目光渐渐飘远：“会的。”

四日后，两人回到了京城。

霍霄的身体似乎好了很多，甚至让沈南烟忘了他被大夫诊断命不久矣的人。

这天晚上，才用过晚膳，沈南烟便被霍霄叫到书房。

霍霄将一把剑递在沈南烟：“还记得它吗？”

沈南烟一怔，接过后抬手轻轻抚过剑鞘，而后握住剑柄拔出。

冷冽的寒光和剑刃的缺口，似是在无言诉说着它当年如何在战场上厮杀。

“我的剑？”沈南烟眼神渐亮。

霍霄点点头：“你的东西都在沁春院，除了这把剑。”

一时间，沈南烟心底五味杂陈。

这二十年里，霍霄就是看着她的剑睹物思人吗？

霍霄接过剑，将它放在案上后拉着沈南烟走向里间。

榻上，火红的嫁衣让沈南烟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这是……”

“喜欢吗？”霍霄看着她，眉眼似是比往日更要温和平静。

沈南烟忍不住伸手抚摸，这不是那年霍霄为她准备出嫁的凤冠霞帔，而是全新的嫁衣。

滑腻的面料上用金线绣着合欢花，红盖头上也绣着龙凤呈祥。

“喜欢。”沈南烟止不住地点头。

“穿上它让我看看。”霍霄说完，便走了出去。

月明星稀，烛火跳耀。

霍霄凝着案上的剑，眼眶逐渐酸涩。

“平澜。”

听到身后温软的呼唤，沈南烟缓缓转身，紧缩的瞳孔颤了颤，一丝惊艳从眼中闪过。

沈南烟身着嫁衣，及腰黑发散落在背，精致的容颜犹如一块被精心雕琢的美玉，在烛光中熠熠生辉。

而她脸上的一抹娇羞，更似陈年女儿红，让人心醉。

霍霄一步步朝沈南烟走去，湿润的眼眶蕴着无尽眷恋。

他将她面颊旁的碎发挽至耳后：“很美，你以后一定会是世界上最美的新娘子。”

沈南烟望着霍霄，慢慢靠在他怀里：“我只做你的新娘子。”

霍霄心一紧。

他努力提起手臂，将人虚虚抱住：“姝宁，姝宁……”

霍霄一遍遍叫着，像是初见的眷恋，又像最后的诀别，让沈南烟有些不安。

她忍着喉间莫名的哽塞，一遍遍回应：“我在这里。”

可下一瞬，霍霄突然将她推开，踉跄后退扶着桌子才得以站稳。

沈南烟顿时慌了：“你怎么了？”

霍霄缓缓抬眼看着她，吞咽了几番后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轰然倒地。

沈南烟瞳孔骤然紧缩：“平澜——！”

======第43章======

沈南烟跪在地上，将脸色惨白的霍霄扶在怀里，朝外头哑声大喊：“来人，快叫大夫！叫大夫啊！”

霍霄缓缓握住她颤抖的手，气息奄奄：“抱歉，我……要走了……”

沈南烟摇着头，拼命擦着他嘴角的血，可手已被染红，血却怎么也擦不完。

“不要，你说过会陪我去城外放风筝，还说过要陪我看今年的雪景的……”

霍霄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泪：“你也说过，等我……死的时候，不会哭……你这样，我怎么……能走的安心？”

“我不哭，我不哭……”沈南烟抽噎着，竭力忍着泪水。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分别的日子来的这么快。

她还有好多话没有跟霍霄说，还有好多事没跟他做，她原来这么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