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馥兰搀扶进了府，才转身离去。

从不信佛的她徒步来到齐云寺，替程云韬点了盏长明灯。

她不能进去将军府，只能对着佛祖重重的磕了个头，祈求来世再与程云韬做兄妹。

白鸢夕缓缓起身，长袖拂过一旁的签筒，一只签从横倒的签筒中落在了她的脚边。

只见上面血红字体刺眼：“一心勒马向前去,难渡江头独木桥。”

下下签。

白鸢夕紧攥着，在原地站了许久才转身离去。

背影在烛火映照下不断拉长，而后慢慢消失在黑暗中……

次日一早，白鸢夕踏入邵太傅的院子时，池旭刚好请安出来。

他看着白鸢夕身上如同在程家时的素衣劲装，心中莫名升起丝不悦，冷冷看了她一眼径直离开。

白鸢夕苦笑一声，径直踏入邵太傅的书房，然后跪了下来。

“程家女儿白鸢夕，自请下堂。”

闻言，邵太傅明显一怔，却很快敛了情绪，说出的话，让人心凉。

“邵家从来，只有亡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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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成全

窗外风很大，吹得窗纸嗡嗡作响。

白鸢夕直愣愣的看着邵太傅。

却听他继续说：“你既是不愿再为邵家妇，我便为循儿择一平妻，好延续我邵家香火。”

邵太傅说这话时干脆利落，像是早就算计好了说辞。

这一刻，白鸢夕终于明白过来，这场赐婚从一开始便是对着程府张开的一张大网。

她站起身:“你们早就安排好了吧。”

邵太傅没有再说话，白鸢夕也没有再问下去的必要。

她转身离开，却不知为何想到了踏入书房前，池旭那冰冷一眼。

他，是否也是这谋划的人之一。

摇去脑中这残忍的猜测，白鸢夕不敢再想。

只是她已丢尽了程家颜面，又怎能继续让程府蒙尘。

池旭若真要娶平妻，自己便只做程家的女儿。

白鸢夕寻至池旭常去的泉音诗社。

一踏进诗社，白鸢夕却是再也迈不开腿。

只见中庭里，池旭正与一女子饮茶吟诗。

翩翩公子，浊世佳人，天造地设！

而这时，池旭看见她，原来温和的表情立刻冷了下来:“你来作甚？”

白鸢夕却漾起一个苦笑，她看着那满脸疑惑的温婉女子，对着池旭说:“我同意你娶平妻。只要你休了我！”

池旭呆了一下，继而愤怒:“白鸢夕，你又在胡闹些什么？！”

“我何时有胡闹的资格？”白鸢夕苦笑反问着，“从头到尾我就像个棋子一样任你们摆布，你们为何还不满意？”

霎时，池旭的脸立刻黑了:“当初求着皇上下圣旨赐婚的，是你！”

白鸢夕眸色深深的看着眼前之人，到现在，他依旧认为是自己求婚。

可明明那次进宫，她是担心爹和哥哥去请缨出战的。

却没料到被皇上拒绝，反而下了赐婚圣旨，也让池旭误会自己到了现在！

“若我说，我那是……”

“够了！你走吧，别扰了这清静之地。”池旭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下了逐客令，转头与那女子继续饮茶闲谈。

白鸢夕站在园中，被人忽视。

良久，她才转身回了太傅府。

可没想到，刚到太傅府门口，就看到等在那儿的柳馥兰。

白鸢夕忙迎上前，搀扶着身怀六甲的她：“嫂子，你怎么来了？可是爹爹让你来寻我？”

她问着，眼中蒙着层光。

可柳馥兰却摇了摇头，反而是说：“突厥又犯边境，朝中只能爹爹能领军，可上次归来，他老人家受的伤还未好，如何能再让他奔赴战场！”

白鸢夕满脸急切：“嫂子放心，我不会让爹孤身一人前去！我这就去见他。”

白鸢夕立时回了将军府。

程毅看着突至的白鸢夕，冷下脸还未开口，就见她倏然跪地：“爹，您既要出征，就让女儿跟您一起去。”

程毅望向在她身后走来的柳馥兰，心中已大致明了。

他知晓白鸢夕的性格，良久才点点头：“好，后日卯时，西城门外，过时不候。”

白鸢夕见程毅没有玩笑之意，顿时欣喜。

此次出征，她不仅要保护好爹，还要报杀兄之仇！

回到自己出嫁前的闺房，白鸢夕将十六岁时父亲送给自己的白色盔甲拿了出来。

她指尖摩挲着，复又拿过兵器细心擦拭。

一日后。

白鸢夕收拾好所有东西，坐在练武场前发呆。

若是这一战有去无回，邵家从此又多了位亡妻，皇上也不会忌惮程家功高盖主了。

那时，池旭是会为自己的死伤心，还是欣喜终于摆脱她了呢？

白鸢夕不知道，也不愿再深想，起身朝着太傅府而去。

自那日在诗社外与他争论一番，她便再未见过他。

太傅府书房。

池旭听闻脚步声抬头，看见白鸢夕，眼神骤冷：“你又来作甚？”

白鸢夕看着池旭始终都未有她的眼，藏于袖中的手微抖：“我来是想问你，十二年了，你当真从不曾对我有一丝真心吗？”

整整十二年，她就算捂一块石头也该捂热了。

但池旭并未立刻回答。

这个问题似曾相识，诗社中的清玉问过他，就连他也问过自己。

可他出口的话轻描淡写，却伤的白鸢夕一颗心百孔千疮。

“从未有过。我倒是要问问你，纠缠了我十二年，还不够吗？”

第六章 封了这个房间

光透过窗缝，洒在池旭脸上，夺人心魄。

可白鸢夕看着他，心中支撑了多年的信念瞬间轰然坍塌。

她再也不敢看他，双肩轻颤缓缓后退：“够了，已经够了……”

足够让她安心放手、安心离开……

池旭看着她落寞的身影，持书的手慢慢收紧。

他重新将视线投在书上，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满脑子都是白鸢夕的背影。

出征之日，秋风阵阵。

西城门外却比将军府外更加安静。

身披盔甲的白鸢夕站在空荡荡的城门口，怔然发愣。

“大军是在城北门整顿出发的，而且在昨日城门关闭前就走了。”

听着守门将士的话，白鸢夕内心五味杂陈。

爹……骗了她！

她不知是怎么回的城，只记得街上百姓的目光奇怪至极，一如她出嫁那日。

可不知为何，白鸢夕却觉今日的自己更加狼狈。

“白鸢夕！”

她眼睫一颤，抬头望去，就瞧见池旭站在太傅府的大门前，一脸怒气。

白鸢夕看着他，却不知要说什么，而池旭则是一把扯住她手腕，往府内走去。

她没有反抗，只是看着身前池旭的墨发随风吹飞舞着。

一路被扯回房间，白鸢夕无声的将护腕往下拉了些，遮住那抹刺眼的红印。

“白鸢夕，你已经不是将军小姐，是我池旭的夫人，你有资格上战场吗？”池旭怒不可遏，他怎么也没想到刚出府就会遇见一身戎装的白鸢夕。

白鸢夕见他如此，心却意外的平静：“你可是觉得我丢了你们邵家的脸？可池旭，在你心里，我这个只会舞刀弄剑的将军小姐配的上你夫人这个称呼吗。”

白鸢夕表情如常，心口上那越来越深的伤口却在流血。

池旭一怔，只觉嘴中那几句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任你配不配得上，都休想擅自离开！”

他不知自己为何这般生气，但只要想到白鸢夕上了战场，却和程云韬一样……他不敢再往下想，满心只剩阻止她的念头。

白鸢夕看着他，疲惫不堪：“你知我哥哥已经战死，可你不知我爹年迈带伤出征，他的身体如何能扛住？你不知我有多想去帮他！”

她说着说着，声音中带上一抹恨意：“可你明明什么都不都知道，却要拿你们邵家的颜面来阻拦我，难道你非得看我家破人亡才满意？”

白鸢夕的声音并不大，可句句如惊雷让池旭说不出话。

这一刻，池旭竟不敢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