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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思瞪着眼睛看他，可只在他的清俊的面孔中寻到了深深的疑惑。没错，是她先爱上他，难道因此她就在这段关系中永世不得翻身吗？看似是她发号施令，可实际上掌握主动权的却是眼前的男人。她无限次的忍让，无限次的退步，只为了能够委曲求全，获得他的关注和喜爱。明明是无伤大雅的小脾气，可在他眼里却是她无理取闹的证据。

　　不爱的人，好像真的在爱情里拥有特权。

　　她拿起桌上触感粗糙的纸巾，使劲儿地擦了擦下巴，力气太大，连粉底都蹭下去一大块。下巴上的颜色深一块，浅一块，斑驳陆离，显得十分滑稽。

　　可顾思却无暇顾及，她戴上了墨镜，语气冰冷地说：“我没有不满意，不满意的一直是你。算了，不必多说，程雁云，我最后给你一个机会。我明天下午的飞机，你如果回心转意，就来机场找我。”

　　甩下了狠话，顾思转身而起：“钱你帮我付了吧，我不吃白食。”

　　高明在一旁竖着耳朵偷听两人的对话，眼见顾思扬长而去，他圆圆胖胖的身子挤到程雁云身旁，忧心忡忡地哀叹：“哎，我看我又要接着卖我的高氏创意料理了。”

　　“我不走。”程雁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他言简意赅地回答，端起顾思没吃的那几碗面走回餐饮车。

　　高明大为惊叹，他想不通，这样的一个大美女，程雁云怎么说不要就不要？要是他，现在就收拾东西和她走，哪有那个耐心能等到明天啊。

　　程雁云见他一双小眼睛滴溜乱转，自然清楚他心里在想什么。只是高明不懂，他和顾思，开始便是一个错误。穷小子和富家女，放在童话故事里是一对人人艳羡的佳偶，可在现实生活中，不过是两个互不认可的灵魂，在反复的试探和推挤中，试图把对方完全吞噬。

　　他庆幸，顾思先说了放弃，否则到最后，不过是一地鸡毛，相看两厌。无论彼此曾有过什么美好的记忆，通通会被湮没在无尽的埋怨和怨恨之中。

　　直到散摊前，曲映水都没回来。

　　收了摊子，陈雁云在家里支着耳朵又等了大半宿，也没听见隔壁门响的动静。小巧精致的钥匙链在他手里晃了又晃，却始终没有在十二点前送出去。

　　当然，曲映水也不是故意躲着他。虽然顾思那一吻确实对她冲击极大，可她却不是爱耍性子的小姑娘。她和程雁云，不过是一起长大的邻居，至多有些兄妹情分，哪怕是自己后来对他多了些别的想法，那也是她一厢情愿，怪不到程雁云的头上。

　　实在是找到南屿时已经太晚，这才就近回宿舍凑合了一晚。

　　第二天下午，曲映水调整好心态，如往常般早早到了面馆，却只见高明一个人靠在店里打瞌睡，用目光搜寻许久，也不见程雁云的身影。

　　“雁云哥呢？”

　　高明被惊了好梦，没好气地回答：“去机场了！”

　　他哈欠连天地转身，想去厨房里的折叠床上躺一会儿。可曲映水却不肯放过他，她一把揪住高明汗津津的胳膊，面色焦急地问：“他去机场干什么？”

　　高明眼睛珠一转，狡黠地反问：“你猜？”

　　“我猜不到，你快说！”曲映水不敢猜，她心中隐约浮现出顾思的身影，可碍于面子，她并不想在此刻提起她。

　　“程子的前女友来找他啦，说是今天的飞机，如果程子还愿意再续前缘，就到机场找她，听说还要在北京给程子安排一份高薪工作呢。”高明故意掐头去尾，忽略程雁云对顾思冷漠的态度不提，只是含含糊糊地暗示曲映水，程雁云这一去可就有可能回不来了。

　　曲映水果然慌了神，一张小脸顿时涨得通红，高明还在那里不知死活地逗弄着她：“要不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呢，小曲，我看你也长得不错，干脆舍身取义，把程子留下来嘛。”

　　他这话半开玩笑，可也半带真心。这些天相处下来，他早看出小曲对程雁云有意，而程雁云呢，虽然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但对小曲也绝不是毫无情义。何况，他们八方面馆摆摊版好不容易走到今天，万一程雁云一个把持不住，被那美女妖精勾了走，他可就惨了。想当初，他和家里大放厥词，说帮着程雁云要把八方面馆干成业内顶尖的面馆，被老头老太太追在身后笑了一个晚上。要是程雁云就此一走了之，他还得回家苦哈哈地继续当无用闲人。不如就让小曲用了美人计，把程雁云牢牢拴住，这样小曲圆了心意，程子得了美人，他也有了做项，岂不是皆大欢喜？

　　曲映水不懂他心里的这些弯弯绕绕。起初，她是又惊又痛，想起程雁云和顾思在一起的场景便心里发酸。后来，在这痛苦中，她竟又咀嚼出几分难言的愤怒。

　　是他要回来重振面馆，也是他请她回来帮忙，结果现在前女友冲他勾勾手，他就忙不迭地舍了面馆而去？

　　曲映水越想越觉得怒火中烧，原本还红着的脸蛋更加红，像被火烧过似的，两颊热得发烫。她捏着拳头，转身就走。

　　“干什么去？”

　　“我去找他问问清楚！”曲映水的声音铿锵有力，仿佛刀斧砸地，压抑的愤怒似乎马上就要倾泻而出。

　　高明慌了神，看曲映水的模样，不像是去施展美人计，反倒像去和人寻仇一般。他不明白，看着娇娇弱弱的一个小姑娘，怎么脾气这么大。

　　“哎，你别去，哥逗你的。雁云只是去送送她，一会儿就回来。”

　　可曲映水已经听不到后半句话了，她早已打开门怒气冲冲地朝远处走去。

四十五、我要亲行不行

　　午后烈日高悬当空，如同燃烧的火球，散发无尽热力。

　　曲映水没走几步便汗流浃背，越发心浮气躁起来。

　　手机覆在耳边，可程雁云的电话却始终无人接听。她踢了一脚路边的小石头，一颗心如同被油锅煎炸，在胸膛里跳来跳去，没有片刻宁静。

　　正当她准备挂断时，电话却接通了。隔着电波，程雁云的声音不远不近地传来，仿佛带着回声，一个轻轻的“喂”字荡着余波，传到曲映水的耳朵里。

　　“你在哪？”曲映水直奔主题。

　　“在外面，快到面馆了。”原本不甚真切的声音越发清晰，程雁云的声音由远及近，像是就在她面前，“找我什么事？”

　　曲映水一抬头，一个宽阔的胸膛挡在她的眼前，正随着程雁云说话的节奏，微微震动着。

　　“你怎么在这里？”曲映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依旧对着手机傻呆呆地问道。程雁云哈哈大笑，面前的笑声混着手机里传来的笑声像二重奏一样，吵得她脑袋发晕。她晕头晕脑地盯着程雁云的脸，却发现他今天格外清爽。以往三两天才刮一次的胡子此刻干干净净，凑得近了，才能看到那一点点青青的胡茬。万年不变的白 T 恤也换成了天蓝色的衬衫，风一吹，衣角翻飞，飞扬恣意。

　　“老高没和你讲吗？我去机场送个朋友。”

　　“女朋友？”曲映水直冒酸水，程雁云一向不注重外表，要不是为了见女友，怎么会又刮胡子又换衣服，把自己收拾得人模人样。

　　程雁云想起昨天他被顾思强吻的一幕，尴尬地岔开话题：“不是。走吧，回面馆准备。”

　　“准备什么？反正你也不打算继续经营面馆了，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曲映水先入为主，认定他就是心虚，“不是女朋友是谁？”

　　“谁说我不经营面馆了？我火急火燎地从机场赶回来，不就是怕耽误出摊吗？”程雁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