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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那一瞬，屋内的气氛骤沉。

“请进来。”

不知为何，虞雾汐莫名感觉谢牧说这句话时的声音比进来时更沉。

她还想再问，但门口已经传来脚步声。

那梁楚笙当初爱得死去活来的齐嘉，进来了。

他长相温润，只可惜眉骨处有一道伤疤破坏了温润脸颊，硬生生带出几分戾气。

“诺诺。”他温柔地唤着虞雾汐。

好似两人真是一对亲密夫妻。

虞雾汐垂眸，手下暗卫早就呈上了消息。

齐嘉便是为了梁楚笙，才被人打至破相。

而身体有缺者不得科举为官。

梁楚笙便毫不留情地舍弃了他。

此刻，齐嘉神色哀恸看着虞雾汐：“纵使不能再科举，我也能养活你，跟我回去吧。”

她刚想说些什么，就见谢牧眉头蹙了蹙，眼里满是鄙夷。

虞雾汐心口一刺，突然觉得这一切无比可笑。

甚至连伤口处的创痛都更深了几分。

这时，谢牧却突然沉着脸开口：“她受了伤，养好再走吧。”

谢牧语气不容置疑：“管家，给齐公子准备个房间。”

两人俱是一怔，虞雾汐还想开口再问。

却见谢牧的副将匆匆过来，覆在他耳边轻声道：“将军，无心公子已至。”

虞雾汐耳力敏锐，眼眸一凝。

无心公子？那不是南越王朝的三皇子，战神萧无心吗？

谢牧生死相交的兄弟。

他来大宋做什么？

她心中一紧，还在思筹。

谢牧却已经步履匆匆的离开了。

屋内顿时只剩下齐嘉和虞雾汐。

虞雾汐看向齐嘉，直接了当：“我不是你妻子。”

齐嘉眉眼郁气更浓：“我知道，但你现在必须是，瑶瑶随我吃了太多苦，我不能让你阻碍她想要的幸福。”

风骤起，虞雾汐只觉得寒意侵入四肢百骸。

即便梁楚笙抛弃了他，他却还是想帮她扫除自己这个阻碍。

她浅淡地笑了一声，原本鲜活的脸蒙上一层暗色：“那齐公子当真是情深义重！可我不是你们摆弄的玩物，请回吧。”

两人不欢而散，清池居又静了下来。

虞雾汐看着夜色逐渐落下，才遣散身后的丫鬟：“我歇息了，莫要让人来打扰我。”

待丫鬟退下，屋内烛灯熄灭，一只黑鸦飞来。

虞雾汐打开黑鸦脚上纸条看完，无声无息闪出——

千醉居，表面上是家高级花楼，实则是暗卫设下的信息收集点之一。

夜越深，这里便越是繁华喧闹，酒色馥郁。

虞雾汐急匆匆赶到这里，办完事之后，不想刚拐到楼梯口，便猝不及防与人撞了个对脸。

熟悉的面容和味道，虞雾汐惊呼出声。

“谢牧？”

对面，谢牧正被人扶着，脸色酡红。

身旁副将看见虞雾汐，神色一僵，讷讷道：“夫人，您怎么会在此？”

虞雾汐心神一紧，下意识扮做了梁楚笙：“当然是来接人。”

谢牧掀起眼皮看她：“夫人。”

接着便抬手将虞雾汐紧紧抱在怀中，发端落在她的颈间。

虞雾汐背脊一僵，鼻尖嗅到谢牧身上传来的浅淡血腥味。

下意识地，她垂下眼眸将人抱紧。

紧紧相拥的那刻，她甚至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真的有太久太久，没感受到这个人的温度了……

所以哪怕此刻肩胛骨处的伤口被压得生疼，她也一动不敢动。

良久，她闭上眼，轻声道：“准备个房间，先让将军醒酒。”

不想一进门，她刚将人扶进房间，铺天盖地的吻落下。

几乎让她无法喘息。

两人紧紧相贴，那双粗糙的手顺着宽大衣襟滑入，让虞雾汐忍不住战栗起来。

她自有千百种方法对付一个醉鬼，可她无法拒绝这片刻的温柔。

谢牧用力得似乎要将她融入骨血。

进入她身体的那一刻，他呢喃出声：“瑶瑶……”

这一刻，虞雾汐心里的弦，根根断裂——

第7章

屋内缠绵悱恻，肌肤相亲爱意升腾。

可虞雾汐的泪却止不住的往下砸。

一滴接着一滴淌过鼻梁，滑落到嘴里，苦涩难言。

而后她偏过头咽下眼泪，轻如吸烟的声音满含委屈：“谢牧，你真是这天底下最大的笨蛋……”

可谢牧突然温柔地吻上虞雾汐的脸颊，将她的眼泪吻去。

“别哭。”

他握住她的手，抚上心口。

“你一哭，我这里疼。”

虞雾汐的心似被铁丝缠住，收缩间都是莫名痛意，让她无法喘息。

是你教的呀，谢牧！

疼就哭出来。

我只是太痛了，痛得几乎就要死掉了。

偏这时，谢牧覆上她的耳，醉醺醺声音带上笑意。

“别哭了，告诉你一件令人开心的事好不好。”

“我今日杀了一个叛徒，一个我恨之入骨的叛徒。”

虞雾汐如水的身体僵硬住，只觉得浑身霎时被凉意覆盖。

转念又想到谢牧身上那股似有若无的血腥味，她敛下眼眸。

那个叛徒，便是萧无心千里迢迢带来的人吗？

她自嘲一笑，终究是亏心事做多了，便对某些词格外敏感。

谢牧还在呢喃。

“我那么信任他，可他却骗了我，还害死了无辜之人。”

“所以，我亲手杀了他。”

谢牧声音低沉沙哑，笑容却哽咽到破碎：“我，亲手杀了我曾经的兄弟。”

虞雾汐感觉有灼烫的泪落入自己颈间。

那泪像是烧红的利刃，一直贯穿到她的心脏。

谢牧问：“瑶瑶，你永远不会骗我，对吗？”

虞雾汐呼吸蓦然重了起来，心口钝痛又起。

之前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在这一刻变的无比明晰。

只怕若有朝一日，谢牧发现她骗了他，恐怕也会毫不犹豫地对她挥刀相向？

她一双盈满水的眸子晦涩难明。

明明两人肌肤相贴，她却觉得这人远得似苍穹遥星。

直到最后，她都没有回答谢牧的问题。

……

深夜，镇远将军府。

虞雾汐将谢牧送回到卧房中，却看见谢牧眉头拧紧，似是有万千愁绪。

此刻，纵使她心痛如刀绞，还是忍不住抬手抚平他眉心。

偏偏下一刻，谢牧猛的睁开眼，死死握住她的手。

他那双眼里满是清明，早就没了醉酒的神态。

“你不是瑶瑶，你是谁！？”

虞雾汐心口一紧，正想着要怎么开口。

嘭——

门口突然传来响动！

虞雾汐抓住机会，强行抽出手隐入黑暗。

谢牧正要去追，不想一起身，太阳穴一阵钝痛，方才所发生的一切都好如梦境一般！

他身形一滞，梁楚笙从推门而入。

“我只是去端醒酒汤的功夫，夫君怎么就起来了？”

谢牧按了按太阳穴，迟迟没说话。

梁楚笙尴尬扯了扯嘴角：“纵使是同僚兄弟相邀，夫君也莫要再过饮了……”

谢牧抬眸看着梁楚笙，总觉得今日的她和之前的感觉不一样。

梁楚笙敏锐觉察到他的情绪，匆匆放下醒酒汤，便找了个借口离开。

她死死揪紧手指走出院落，看见倚在院墙处的虞雾汐后，一耳光甩过去：“你就非要给我找不痛快是吗？”

虞雾汐被打的脸偏在一边，白皙脸颊迅速肿起。

她抿了抿唇，眉眼敛得淡而温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