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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沈知意心脏被狠扎了一刀。

　　她没想到自己亲生的儿子竟然这样讨厌她？

　　也是，上辈子她就没过这两个孩子好脸色。

　　讨厌自己是应该的。

　　上辈子她挟恩图报嫁给顾辰屿，只是觉得他是当兵的，说出去倍有面子。

　　她嫁给顾辰屿六年，五年的时间他都在部队，自己则是一个人生下两个孩子。

　　丈夫不在身边，婆婆非打即骂，她忍受不了这种孤独寂寞的痛苦，正是这个时候遇到了下乡的男知青周和衿。

　　周知衿只拿她当个派遣，她却上了心，在顾辰屿升团长放假回来的这段时间，她疯了般的闹着离婚，整个生活鸡飞狗跳。

　　想到这里，沈知意就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

　　打定了从头来过的决心后，沈知意正推门要进屋，突然身后响起尖利骂声——

　　她婆婆骂：“你这个恶鸡婆还敢回来，卖老娘的乖孙，看老娘今天不打死你！”

　　沈知意背脊一僵，她转身解释，顾母手上的棒槌狠狠地甩在了她的肩上。

　　刺骨般地痛楚袭来，面无血色的沈知意晃了晃，眼看要倒……

　　听到动静出来的顾辰屿见状，疾走两步伸出手要扶，却在要碰到她的瞬间又收了回来。

　　沈知意扒住门槛稳住了身子，干裂的唇扯了扯渗出血丝。

　　她解释说：“妈，我没有卖昀年，他是我生的儿子啊！”

　　周母不听，直接对着顾辰屿说：“离婚，一定要跟这天杀短命的离婚！”

　　说着，她扔下棒槌气，气喘吁吁。

　　沈知意一僵，侧过头看立在一旁的男人，心脏都收紧了。

　　她下意识摸自己口袋，急得生怕他下一秒就说出什么不可挽回的话。

　　这个年代还没有报警回执单，她特意求公安同志帮她写了一份证明，连同验血报告一起展开给顾辰屿看。

　　“辰屿，是张婆子给我下了药，你看！这是公安给我打的证明，还有验血报告，盖了章的……”

　　顾辰屿却也不接，只盯着她看。

　　沈知意一颗心悬着，像等待宣判的刑犯一样紧张。

　　顾辰屿却在她目光中往后退了一步：“就算你没罪，我也不打算跟你过了。”

　　沈知意急了：“不，我不离……”

　　她的话没能说完，大儿子顾昀纪牵着何锦然出来打断了她的话。

　　“恶婆娘，你不去坐牢房，还回来干什么！”

　　顾辰屿剑眉一瞪，呵住了他：“谁教你这样说话的？跟你妈道歉！”

　　见父亲生气，顾昀纪瞬时闭嘴，躲到何锦然身后去了。

　　何锦然打圆场道：“知意你说你也是，置气归置气，干什么卖孩子，你家日子也没到那步田地不是？”

　　沈知意愤愤看着何锦然，上辈子自己对她那么好，结果这人却有两幅面孔。

　　在自己面前说顾辰屿不好，在顾辰屿面前说自己不好，两面挑唆，她自己得利！

　　“我不可能离婚，绝不可能。”

　　沈知意话说得坚定，既说给顾辰屿听，也是说给何锦然听。

　　“够了，我们之间本就没有感情，不如好聚好散。”顾辰屿面色冷静，语气更显冰凉。

　　沈知意心惊了几下，有些无力地开口：“辰屿，我知道过去我做的不对，我会改的，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改正的机会？”

　　“不能。”

　　男人冰冷冷地声音传入耳朵。

　　沈知意表情僵硬至极。

　　“妈妈，妈妈，妈妈！”

　　顾昀年迈着小短腿艰难地从门槛上爬了出来，直奔沈知意。

　　沈知意心里一暖，连忙蹲下抱紧孩子：“昀年，妈妈在这儿。”

　　她的小儿子顾昀年，从小到大都是个好孩子，自己对他不好他也不记在心里，甚至是晚年，他还承担起了赡养的责任。

　　想到这里，沈知意眼红的不像话，恨不得将孩子嵌在怀里。

　　顾辰屿见状直接俯腰想要抱过孩子，孩子立刻就挣扎了起来：“妈妈，妈妈！”

　　喊的沈知意情绪近乎崩溃，她别开眼：“辰屿，孩子要妈妈，你别让他哭。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顾辰屿还没开口，顾母却是鼻子一哼，拉高了嗓子。

　　“不离婚可以，那你一步一磕头，磕到村口，边磕边大喊我是没良心的恶婆娘，我该死！”

第4章

　　顾母这话喊得沈知意汗毛直立，这是不让她在小麦村做人了！

　　绕是这样，沈知意依旧梗着脖子看向顾辰屿：“我是不是这样做，你就会原谅我？”

　　上辈子她做了太多的错事，如果这样能获得顾辰屿的原谅，清洗掉自己不堪的罪孽，她愿意豁出去！

　　顾辰屿却是冷眼一睨：“我还要脸。”

　　说完，他头也不回转身回屋。

　　沈知意抱着怀里的小儿子，心里苦涩泛滥：他连给自己一个道歉的机会都不愿意了么？

　　这时，何锦然见情况不太对劲，连忙推了推旁边顾昀纪的肩。

　　“哎哟，爸爸，我肚子疼！”顾昀纪会意，立刻扯住顾辰屿的手，边喊边摇了起来。

　　顾辰屿垂眸看了眼大儿子：“你又吃什么东西了？”

　　但还是第一时间就抱起了大儿子转身朝着屋里而去。

　　何锦然瞥了眼背后的沈知意，急忙露出担忧地眼神边喊边跟了进去：“哎呀，可能早上喝了凉水！”

　　沈知意见大儿子肚子疼，抱着小儿子就想跟进去，却被顾母一把拦住。

　　“没得到原谅之前，不准进去！”

　　说罢，就急速进屋关了院子大门，任由沈知意在门外拍门也不理会。

　　“妈，你开开门，昀年还在门口呢！”

　　但却没有人理会，一想到屋里的昀纪和怀里的昀年，她咬咬牙，就算为了儿子们有个完整的家，自己也要赌一把。

　　如果顾辰屿原谅自己，就算是磕到县城又如何？

　　死过一次的人了，面子里子都不及眼前的幸福团圆重要！

　　沈知意把小儿子放在门口：“年年，你在门口等妈妈，或者是叫奶奶开门把你抱进去，妈妈很快就回来。”

　　话落，她长吁一口气，顶着本就缺水的身子，在烈日当头，人们都下工回家午休的时候，朝着村口的方向，跪了下去——

　　“我是没良心的恶婆娘，我该死！辰屿原谅我吧！”

　　一步一跪一喊，惹得下工的人集体注意，大家伙也不急着回家吃饭了，站着路边看热闹。

　　沈知意接着跪，接着喊：“我是没良心的恶婆娘，我该死！辰屿原谅我吧！”

　　没跪两步，身后她小儿子顾昀年就跟了过来。

　　他学着她的样子跪下，小身躯晃了晃也跟着往地上磕头。

　　沈知意眼眶瞬间通红，顾昀年才三岁，跑两步还没自己一步迈的大，却已经知道心疼她这个妈了！

　　她一把抱住小儿子，哽咽：“年年乖，快回去，别跟着妈妈！”

　　一大一小跪在地上抱头痛哭，揪心得让看热闹的人皱紧眉头。

　　“这沈家丫头又搞什么东西，带着小儿子唱什么戏，是不是疯了？”

　　“哪能啊，是她老婆婆让她一步一跪磕到村口认错，不然不让她进门呢！”

　　顾昀年不肯走，沈知意没办法。

　　她只能拉着他的小手说他能听懂的好话：“年年听话，家里凉快，你回家等妈。”

　　顾昀年脸上挂着泪，噘着嘴摇头不肯。

　　沈知意只好拜托邻居的婶子将他抱走，她今天必须磕完这条路，从此改头换面在顾辰屿和顾家做人。

　　正午的烈阳，晒得皮都痛，黄泥地烫手烫脚。

　　沈知意不知道磕了多少个头，额头已经磕破流血，视线也都已经模糊不清。

　　尽管脑子发胀眩晕，她也抿着渗着血丝的唇，死死咬紧牙关朝着村口跪去。

　　只剩几步了。

　　沈知意艰难地站来，虚浮地往前迈了一步，脚还没落地，眼前却是一黑，直直朝前栽下去——

　　“妈妈——”

　　她似乎听见了小儿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再次醒来的时候，周围阴凉了不少，但沈知意却晕乎乎的。

　　忽然，她发现自己唇上一热，懵懵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