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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天界之人在此，他也绝不可能再杀桑熙一次。

他答应镜司澜的事，他已经做完了。

桑熙望着涂山扶黎，也等着他发号施令，只要他一声令下，她定将这些天界之人杀光！

可半晌过去了，涂山扶黎还是没说话。

双方就这样僵持，攀升的海水已经淹到了不少地方，多是生灵仓皇逃生。

帝曦原想让桑熙停下，但桑熙眼下这幅样子，她不忍再开口，自己化作一道光影，去解救那些被波及的生灵。

桑熙催促涂山扶黎：“涂山扶黎，你还不动手吗？”

那些恐惧，怨念，和死亡，都会成为恶气进入她的身体，为她做养料。

涂山扶黎迟迟不动，桑熙已经向天界之人发难。

她刚刚死过一次，进入妄念海之后又恶气大增，天界那些将士像是她手中的玩物。

一团一团地被桑熙扼住咽喉，很快便在绝望中丧生，被桑熙随手丢入妄念海中。

仙体被精怪一拥而上蚕食的场景格外骇人。

已经有人想逃了，但桑熙根本不给他们逃离的机会，一个一个抓住他们虐杀。

涂山扶黎出手打断，桑熙毫无退缩，反而威胁道：“海水倒灌多一刻，这世上生灵就多死一些，天界若不退兵还我安宁，刚才那些人就是你们的下场。”

“桑熙！你若继续这样下去，可就再无回头路可走了！”

“回头路？”桑熙手中的恶气也攀上涂山扶黎，将他缠绕住，“你执意将我杀死的时候，我便早就没有回头路了。”

“我桑熙，定要为我族人报仇，六界人人有份！”

涂山扶黎突然露出痛苦神色，处境很快变得十分被动。

眼看桑熙毫不迟疑要重伤他，帝曦匆忙赶来：“桑熙！回头是岸！”

桑熙最终还是不忍伤害帝曦，收了手，转而攻击东山，很快地动山摇，山体也裂出大缝。

“带着那些碍眼的人离开这里，否则我摧了这东山！”

帝曦见她已经听不进去劝，为避免生灵涂炭，只能让天界将士都离开。

东山很快安静下来，桑熙停了对海水的操控，妄念海水也恢复原样，天色慢慢恢复清明。

桑熙最后看了一眼神女殿的方向，转身一头扎进妄念海水中。

她第一次坠海时，只有被精怪蚕食的痛苦记忆。

而这一次，她在妄念海底，找到了父亲。

节都隐肉身已被摧毁，只剩禁锢在海底的元神。

桑熙望着那团形状扭曲的黑气，倏地红了眼眶：

“父亲，我来看你了。”

第12章

“我是不是来得太迟了？”

黑气被结界包围，桑熙破解不了阵法，只能隔着结界和黑气说话。

像是有感应般，那团黑气很快动了起来，野兽低吟的声音由小变大。

“你叫……什么……名字？”

那声音一顿一顿，桑熙勉强才听清。

“桑熙，我叫桑熙。”

“桑熙……好好活下去。”

桑熙伏在结界前，她甚至不知道节都隐的模样，却还是因为命运羁绊，而觉得感触颇深。

节都隐自她出生起就没见过她，如今万年过去，他对她的期许，竟是要她好好活下去。

她当然会好好活下去。

“我不仅要好好活下去，我也一定会向天界复仇，定将那些容不下我们的人斩杀殆尽！”

桑熙离开妄念海后，去了南方之境。

南方之境是朱雀一族从前生活过的地方，如今万年过去，早已一片荒芜。

贫瘠荒野，就连精怪都不愿意在这里占山为王。

桑熙不挑剔环境，决定从现下开始，一步一步恢复南方之境往日盛景。

她抓来几只树精和藤蔓精，给自己造了个落脚的屋子。

她在妄念海边的豪言壮语，早已传遍六界，从前因朱雀一族灭族后都离开南方之境的精灵们又连夜赶了回来。

桑熙来者不拒，允诺他们住下。

她年纪小，虽在妄念海时有了掀天的架势，但和回归的精灵们相处都还不错，花草精灵装饰她的屋子，桑熙也会待在一旁看。

时间长了，也都打开话茬聊天。

“从前只是听闻小殿下真身为朱雀，但小仙们一次也未见过，也就没敢认”

“若我们早知道您是圣女的孩子，定是拼了命也不会让你受从前那般屈辱。”

他们并非神兽，只是些花草精灵和小妖，都是得了朱雀一族的庇护才能和平共处。

若能报恩，定是义不容辞。

桑熙却笑，如若不是涂山扶黎铁了心要为了初锦杀她，她又怎么会受苦。

只是那些苦，都只是因为她心悦涂山扶黎才被迫吃下，从今往后，她不会再因为涂山扶黎受任何苦。

她默了默，将思绪敛起，特意问道：“可我父亲是凶兽，你们不害怕？”

“怎么会害怕？若节都隐是恶兽，圣女又怎会倾心于他？”

“当年朱雀全族上下都能为圣女和您牺牲，天界不容虽是朱雀一族的不幸，可您的存在也不全是不被期待的。”

“圣女是善人，小殿下您也是。”

桑熙笑罢，还没接话，被一阵动静打断。

一只鼹鼠精从地里翻出，慌慌张张来报：“小殿下！不好了，涂山神君来了！”

桑熙神情一顿，原本吵闹的四周也静谧下来，大家都不敢吭声，小心翼翼望着桑熙。

很快桑熙起了身，笑道：“你们先忙，我去会会他。”

……

涂山扶黎在南方之境入口处，张望许久，却始终不敢贸然踏入。

他脸色不太好，看到桑熙时才有了点笑意。

看出他身体的变化，桑熙往他身后看了一眼：“你的尾巴长出来了。”

涂山扶黎虽是九尾狐族，却因天生八尾，幼时也曾被嘲笑。

直到涂山扶黎依旧法力高强，接任族长之位后，才没了那些质疑的声音。

“恭喜你，如今你也是真正的九尾狐了。”

第13章

她自是不会真心为涂山扶黎开心，阴阳怪气到涂山扶黎脸色有些挂不住。

涂山扶黎直到生出九尾，才知道镜司澜允诺他的心愿，在真正实现时会那么痛。

他是九尾狐族降世以来唯一的八尾狐，没有人知道后来生出九尾有多痛苦。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那么想要生出九尾，可生出九尾之后，他却并不高兴。

涂山扶黎想了又想，午夜梦回都忘不掉桑熙怨恨他的眼神。

所以他刚刚度过危险期，就来了南方之境。

“当年的事，我可以解释。”

他当年并未觉得自己是在做什么错事，可如今面对桑熙，他确实有亏欠。

“当年。”桑熙冷笑，“你也配提当年。”

桑熙抬手，结界一瞬消失，再一挥手，结界又重新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