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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拿着手机，跑到宴会外面安静一点的大厅里，请对方重新说一遍。

对方刚解释了一句：“做子宫移植的那个病人出现了排异反应，”后面的还没来得及说，一股急促的脚步声就从大厅外面奔来。

她听见紧随而来的喧闹声，抬头去看，一个男人攥着一把明晃晃的刀，直奔她而来。

又是……一把刀？

黑暗的仓库里，那把明晃晃的刀的可怕记忆冒上来，她脚下一软，眼看就要跌倒，后面一双手扶住了她，来人把她推到后面，自己挡住了她。

这个场景，也好像有些似曾相识。

陆西辞回过神来才发现，把她挡在后面的人，竟然是沈温杳。

又是沈温杳。

她这才记起来，上次遇见小混混，也是沈温杳突然冲出来，把她挡在身体后面。

后面的保安跟了上来，和沈温杳一起把持刀男人制服了，沈温杳回身来紧张的上下打量她：“你怎么样，他有没有伤到你？”

陆西辞这才发现，他胳膊上渗出了血迹，已经染红了大半个衣袖，可是他只是紧张的打量她有没有伤，好像自己没有感觉到疼痛一样。

陆西辞咬住下唇，上前一步抬起他的胳膊，撕下礼服的下摆，给他包扎起来。

沈温杳一直没出声，等她抬起头来，才发现他一直深深地注视着她。

看到她抬头看过来，他才微微挪开眼神

陆西辞站了起来：“你受伤了，现在只能简单的止血，剩下的要送去医院。”好在这里本就是医院的宴会，医生很多，立刻就有外科医生赶了过来。

沈温杳眼睛却只看着她：“谢谢。”

陆西辞撇开眼神，没有再看他。

第四十六章生死不渝

那个来闹事的男人，是陆西辞病人的家属。

手术本身虽然很成功，但是病人对移植过来的子宫产生了排异反应，又自己没有注意，等医护人员发现的时候就已经太迟了。

病人的家属觉得这一切都是陆西辞的错，于是持刀来报仇。

医院这一方问陆西辞想怎么处理的时候，陆西辞说：“放了他吧。”

家人去世的那种痛苦，她可以体谅，这个人可能也只是一时愤怒。

最重要的是，她身上已经背负了太多其他人的死刑或者其他报应，她不想再在自己身上加一道了，太沉重了。

沈温杳也知道了她的这个决定，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给她打了个电话，问她是不是要回加州了。

陆西辞在电话这头平静点头：“是的，下周就回去了。”

沈温杳沉默了一会，说：“你去机场的时候，我去送你吧。”

陆西辞本想拒绝，可是想到他那天鲜血淋漓的胳膊，和他看着自己包扎时候的眼神，她心里一软，鬼使神差的同意了。

“谢谢你。”沈温杳第二次跟她道谢。

——

回加州之前，陆西辞去了一趟墓园。

她想看看自己的墓碑。

宗泽陪着她去，他已经知道当天发生的事情了，只是有一个问题他还没想清楚：“宴会上没有沈温杳，他是怎么跑出来救你的？”

陆西辞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后来从院长那里了解到，那天沈温杳一直都是在的，只是怕她不想看到他，就一直在二楼默默的看着她。后来那个男人出现，匆忙冲了下来，刚好赶得及救她。

宗泽从她的沉默中意识到什么，不再多问。

陆西辞的墓碑，在墓园中最好的位置。

是四年前她在电视直播中看到的样子，可是真正直面自己的墓碑的时候，她心里还是感慨万千。

她蹲下来，轻轻抚摸着上面自己的照片。

就在照片上面，刻着那行字，“沈温杳爱妻陆西辞之墓。”

当时看到的时候，觉得他在作秀，可是现在经历了这么多，再看到沈温杳爱妻几个字，感觉却已经跟当时不同。

陆西辞轻轻把手里的鲜花放在地上。

旁边的宗泽忽然惊呼了一声，看到陆西辞讶异的看他，他抬手招呼她：“你过来看这个。”

那个是陆西辞旁边的墓碑，陆西辞第一眼看到的时候，觉得未免跟她的离得太近，可是也没有多想，听宗泽这样一说，她便起身过去看。

上面竟然赫然写着：“陆西辞丈夫沈温杳之墓”。

建碑的时间是她“去世”之后的半年。

这是……？

陆西辞震惊的看着那个墓碑。

宗泽叹了口气：“看来，他真的是打算跟你生同衾死同穴，怕墓园不会留你旁边的位置，提前把他自己的墓都准备好了。”

陆西辞站在墓碑前，不知道在想什么。

宗泽看了看两个相互偎依的墓碑，想起沈温杳的那句话，“这一生，我们两人之间的命运和感情纠葛太久太深，已经分不清你我，也分不清爱恨了。”

第四十七章车祸

时间终于到了陆西辞走的那一天。

沈温杳如约来送她。

他自己亲自开了车来，他的胳膊还微微有点伤，但是已经好了很多，虽然陆西辞想要插手，但他还是一言不发的把陆西辞安顿好，然后把她的行李一个个提上了车。

陆西辞忍不住问：“你的伤好了吗？”

沈温杳声音克制而嘶哑：“你放心，你在我的车上，我不会让自己大意的。”

她不是这个意思，可是他既然这样说了，她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的眼睛里，是化不开的离愁别绪，陆西辞看得出来，他在强忍着难过，竭力最后照顾她一点。

宗泽很有眼色的自己开车，没有掺和进他们的车。

沈温杳沉默的发动了车，除了开头试图想跟她说以后好好照顾自己，开了口却哽咽住了，没有说完，就不再开口了。

陆西辞也一径沉默着。

身边这个她用生命爱过，又用生命恨过的人，终于选择了放手，亲自把她送向远离自己的地方。

她的视线有点模糊，但是她不想承认那是眼睛里的泪。

路行到一半，陆西辞倾身想要打开音乐，沈温杳忽然脸色猛然一变，一把把她推了回去。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眼角只看见后面一辆车加速着冲了过来，沈温杳已经猛打方向盘，将他那一边侧向了后面疾驰而来的那辆车。

紧接着，就是猛烈的撞击。

陆西辞彻底失去了意识。

——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在病房里了。

他们的车出了车祸，不过因为沈温杳最后时刻猛转方向盘，用自己那侧承受了最大的撞击，她才幸免于难，几乎没有受太大的伤，没几天就彻底痊愈出院了。

而沈温杳做了两天的手术才推出来，又被送进了重症ICU，危险期过了也没有恢复意识。

撞人的还是那个病人家属，上次陆西辞要求没有处理他，这次却送上了沈温杳的大半条命。

她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一报还一报，为什么会这么奇怪。

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月，沈温杳也没有醒来的痕迹，医生说，他大概永远都是植物人了。

沈温杳已经没有必要留在医院里了，于是他被送回了家里。

陆西辞没有走。

沈温杳这次受伤，因她而起，她跟医院说不必请护工，她是医生，可以胜任他的护工。

第四十八章等待

周末。

沈温杳的公寓里，宗泽来看他。

陆西辞已经先一步到了，作为护工，她每天要来看护六个小时。

宗泽到的时候，陆西辞正在给沈温杳喂水，宗泽靠在门上看了半个小时，才开口：“你知道吗？在美国的时候，我有一次做梦，就梦到了这个场景。”

陆西辞这才看到了他，直起身体来笑了笑：“那我是不是该说，都怪你？你要是做个好点的梦，也许我现在躺在夏威夷的海边晒太阳，已经成了世界知名的医生了。”

宗泽笑了笑，笑意却没有达到心底。

他侧过头去，看着墙上的两幅画，说：“你知道吗？其实你在美国的一切，沈温杳都知道。”

陆西辞歪头看他。

宗泽说：“你“死’了半年之后，沈温杳查到了真相，追了过来。我在机场拦住了他，给了他你的抑郁症报告。他怕他的出现再次刺激到你，就回去了。可是从那以后，你的抑郁症的医生都是他请的，”他自嘲的笑了笑，“我没有他实力强，他给你请的那些顶尖的医生，我根本连排号申请都排不上。你对所有的抗抑郁药都过敏，所以你吃的那个药，是他专门成立了研究室给你研制出来的。你想去那个实验室，也是他给你在医院里申请的席位，不过，要求是你回国一年。”

其实，那个时候，看见陆西辞决定回国，宗泽就知道，自己已经输了，只是后来终究还是不甘心罢了。

陆西辞愣愣的听着，忽然开口说：“我知道。”

这下倒是宗泽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陆西辞：“猜的。”她也是医生，那些顶尖的医生怎么主动约她，为什么她吃的那个药从来没在医院和药店买到过，还有这段时间，在沈温杳房间看到的他的文件里的大额支出，她也已经慢慢串起来，猜到了真相。

他虽然什么都不能说了，可是他把一切都留给了她。

甚至他三年前就写好了遗嘱，将他所有的私人财产，全部留给了她。

宗泽感慨的摇头，沈温杳真是绝对的人，要么绝对的恨，要么这样绝对的爱，他确实是输了。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宗泽问，“原谅他吗？”

陆西辞环顾这个房子，她曾经独自住在这个房间里等沈温杳，后来，又是沈温杳独自住在这里等她。原本记忆中，都是她一个人的生活痕迹，现在却多了他的。卫生间里，原本她那个粉色的牙杯旁边，放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