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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事情解决了，官差也不愿多事，将押着的人放开。

小少年得了自由，活动活动筋骨，跑到小女娃跟前道谢；

“多谢你的银子，将来我会还给你的。”

小女娃满不在乎地道；

“银子是我偷偷拿出来买吃食的，爷爷发现钱不见了定是要揍我一顿，你与我回去将事情解释给爷爷听。”

小少年不愿；

“钱是你偷出来的，又不是我，为何要我去解释。”

“若不是为了救你，银子也不会花光啊，爷爷总说自己不是见死不救之人，他知晓我救了你，说不定就不会揍我了。”

小少年觉得她说的好像也有几分道理；

“行吧，我随你去就是，正好记住你家在何处，下次好还你银子。”

小女孩领着小少年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往家走去，边走边嘟囔；

“若不是你生得这般好看，我才不会多管闲事。”

小少年跟在小女孩身后，不知为何，他竟然觉得这个说话有点凶巴巴的小孩还挺招人心疼的。

……

霍焰握住的手颤了颤，床榻上的人皱了皱眉头，嘴巴嗫嚅了几下，似乎是做梦了。

启顺十五年七月，一月滴雨未下，天气燥热得很。

小女娃躺在床榻上热得一身汗，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左右睡不着，她干脆爬起来往屋外走去。

小脑袋趴在窗户外边，糯糯地问；

“娘亲，你睡着了吗？”

“还没呢。”

床榻上的妇人起身，走到窗边作势就要将窗户外的小女娃一把抱进屋里。

小女娃一个侧身躲开；

“爹爹说了，娘亲怀了弟弟，不可以再顽皮让娘亲抱，可可已经是大孩子了，不用人抱了。”

妇人温柔一笑，望着小女孩亮晶晶的眸子问道；

“可可既然已经是大孩子了，还跑来娘亲的屋里想与娘亲睡一张榻做什么。”

小女孩声音软软的，解释说；

“娘亲误会了，天气太热了，可可怕娘亲睡的不安稳，想过来给娘亲扇扇子。”

第 67章 少时往事（三）

小女娃提着一盏兔子形状的灯笼，牵着妇人的手从侧门出去往大街上一家夜宵铺子走去。

“娘亲，不要怕，爹爹说了，小兔子会替他守护着我们的。”

小女娃怕黑，夜里总是不愿意一个人睡，秦准便亲手为她做了这盏可爱的灯笼，告诉她灯笼上有爹爹施的法术，只要灯亮着，夜里的妖魔鬼怪便不敢靠近。

待母子俩吃完夜宵慢悠悠回到家时，一切都变了。

静悄悄的夜里繁星闪烁。

看到地上的鲜血，小女娃迈着步子往爷爷的屋子跑去，由于跑得太快，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手里的灯笼落地，微弱的光亮瞬间熄灭。

从此，再也没有被施了法术的灯笼能在黑夜守护母子二人。

爷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就好像睡着了一般安详。

可是小女孩分明借着月色看到了浅色被子上溅着的鲜血……

重回少时温馨的家，再见心心念念的娘亲和爹爹，一切本该和和美美地、一家人本该相亲相伴。

然而，这一切早已过去了许多年，那些美好得让人不愿醒来的过去，只能在梦里窥见。

一朝梦醒，物是人非。

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之中乐得合不拢嘴又骤然失去，梦里一遍遍与家人团聚、又一次次看着他们死在自己面前。

将好不容易愈合的伤疤一点点撕开，直至血肉淋漓。

何其残忍，又何其痛不欲生。

榻上之人倏尔嘴角微勾，似是做了个美梦。

倏尔好似梦到了极其可怕的事情，长睫不止地颤动，眼珠子转个不停，额头上也沁出细密的汗珠。

“苏灵雨，苏灵雨。”

霍焰察觉她的异样轻声唤她的名字，想将人从梦魇中唤醒。

苏灵雨听到有人在唤自己的名字，挣扎半晌，终于醒了过来，看着陌生的床幔和眼前的人，有些茫然。

“这里是皇陵我常住的屋子，你在密室昏了过去，已经过去半日了。”

不等她出声询问，霍焰率先开口解释。

梦里的情绪让苏灵雨的心情低沉到了极点，此刻的她全然没了往日的鲜活与朝气，明媚的笑容被一双冰冷骇人的眸子替代。

就好似从四月和煦的暖阳之下骤然坠入积攒了千年寒气的冰窟。

苏灵雨并不知晓自己昏迷以后师父密室引路又大战守军之事，她只当是煊王救了自己；

“多谢殿下救命之恩。”

“是你的同伙从密室外打开机关救了我们。”

同伙？

想来应当是师父，苏灵雨知晓空余的性子，一个活了许多年目空一切的老怪物和高高在上、说一不二无人敢忤逆的冰冷王爷，想来两人对上应该并不和睦。

二人那岂止是不和睦，简直是剑拔弩张，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她向来我行我素、目空一切，还望王爷莫怪，不要与她为难。”

苏灵雨不知道自家师父在皇陵前大杀特杀的场面，只猜测以师父的性子必然会言语冲撞煊王，隐隐有替自家师父收拾烂摊子的意味。

江湖能人异士众多，但是皇家容不下对皇陵如自家后院一般熟悉还武功盖世之人。

空余今日在众人面前大展身手，此时就算霍焰不追究，启顺帝也不会轻易揭过。

皇陵守军将领已经将此事上报了朝廷，不过半日的功夫，缉拿空余的海捕文书已经铺天盖地发了出去。

不过好在空余是以男装示人，霍焰虽然识出了她的女儿身却并未告诉旁人，所以海捕文书上要缉拿的人是个玉面小生。

骆ᴊsɢ川向霍焰辞行后离开了皇陵，却并未回城，而是径直往法轮寺而去。

一切众生，轮回世间。由二颠倒，分别见妄。当处发生，当业轮转。

万事皆有缘法，万物皆有轮回，是为法轮。

已是傍晚，法轮寺香客渐少，僧人在大殿里佛祖脚下做着晚课。

守在门口的小沙弥引着苏灵雨一路往万家祠堂而去。

两丈高的祠堂里立满了受佛寺香火供奉的长生牌，上万个长生牌里有一块是苏灵雨亲手立的，是她挚爱的娘亲。

第 68章 下葬

苏灵雨拿出随身携带的信物，交给管事和尚。

而后，她接过自己娘亲的牌位和骨灰，策马回城。

秦夫人在钦阳城病逝以后，苏灵雨一直未将其下葬。

因为娘亲在死前心心念念的都是重回故里，与自己挚爱的夫君合墓而眠。

所以，这么多年秦夫人的骨灰一直都供在佛寺里。

苏灵雨随自己的养父骆远鸣从西北回来后，也将秦夫人的骨灰从钦阳城的佛寺挪到了长安城香火最旺盛的法轮寺。

她原是想等查明真相、替父伸冤以后再将他们夫妻二人合葬。

然而苏灵雨昏迷这半日，她做了一个绵长的梦。

娘亲入梦告诉她，自己想家了。

……

夜幕降临，苏灵雨立在一座荒废已久的宅子屋顶停了下来。

定了定心神，她深吸一口气，仿佛做了极大的心理抗争，半晌才落地。

一改平日里朝气蓬勃的模样，此时的她漆黑的眸子幽深晦暗，定定地望着杂草丛生的院落和蛛网密布的门窗。

透过层层废墟，苏灵雨仿佛还能看到曾经无数个阳光和煦的午后，爹爹在院子里晒着草药，娘拿着戒尺在一旁监督她扎马步场景。

二进的小宅子虽不富贵，却是常年充满了欢声笑语。

一个寻常夏日燥热的夜晚，一幕幕的欢声笑语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满地鲜血和横七竖八的尸体。

爷爷死了，奶娘死了，玩伴也死了……

重回故宅，回忆往昔，不知不觉间早已泪流满面。

她拖着沉重的双腿一步步往里走去，在后院的石榴树下静静地躺着两个坟包。

苏灵雨心有希冀，期盼着这小小的坟包里躺着的是来不及被敛尸的亲人。

疾步上前，跪在墓碑前扒开杂草，借着微弱的月光去看碑文。

待看清碑文的那一刻，瞬间泣不成声。

这里面躺着的人是可是她的爷爷和爹爹啊。

“爷爷，爹爹，对不起，可可现在才来看你们。”

“这些年，我做梦都想回来，可是我不敢。”

“爹爹，你知不知道，我这些年有多想你。”

“爹爹，我有在听娘亲的话好好习武，可是您走了，就再也没有人教我认那些乱七八糟的药材了。”

此时此刻，她就像是一个在外面受了委屈的孩子，哭着跑回家找自己的爹娘，只是为了让他们能抱抱自己。

可惜，回复她的只有窸窸窣窣的夏虫声。

此刻，她不是文武双全、聪敏机警的苏灵雨。

她只是秦准夫妇的心头肉，那个顽劣却不失分寸的小女娃。

如果可以，她也只想做一辈子顽劣的小可可，守着爹娘过一辈子。

可惜，天不遂人愿。

爹爹随侍有孕的崔贵妃，在皇家别院一朝被赐死，秦家一朝被灭门。

她解下包袱，取出一个瓷坛，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在秦准的坟包旁刨了起来；

“爹爹，我把娘亲带回来了，你们终于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眼泪划过她精致的脸庞，一滴滴落在泥土里，宛若石沉大海，激不起任何波澜。

一下一下又一下。

不知刨了多久，手指被匕首划伤流了血她也浑然不觉。

在暗处观望了许久的人终究还是不忍心再看下去了。

他迈着大步走近，将几乎疯魔了的人一把揽入自己怀里；

“苏灵雨，苏灵雨，你清醒一点。”

苏灵雨握着匕首的手颤了颤，紧绷的身子一软靠在来人的怀里，带着哭腔的声音沙哑地说了句；

“殿下，你怎么来了。”

苏灵雨醒来后情绪就不对，整个人死气沉沉的，没有半点生机。

如此，霍焰又怎么放心她一个人回城。

“嗯，我来了，有我在，不要怕。”

霍焰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