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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2024-03-07 09:28:38  热度: 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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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他觉得这一刻她美得不可方物。世事玄妙,毒物十步之内必有解药,而她冥冥之中便是他的解药,她总有能撬开他心扉的办法。他太孤独了,他分明沉默着,却已将所有的真话倾诉。

  他缓缓地朝她伸出手,她清澈的眸子望着他,亦将手放到他手里,他拉她起来,顺势拥住了她。

  这也是真话。

  他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个晚上,漫山遍野、整个夜空下只有他们。

  ——

  南衣的心落听了,踏踏实实地留在望雪坞里。

  终于到了要送谢钦去宋牧川那上课的那一日,尽管此事不必保密但南衣还是非常谨慎,尽量低调出行,不引起各方耳目的注意。

  秉烛司暗中将沥都府的“地下城”挖得四通八达,宋牧川的住宅底下有暗道,能通往徐叩月安身的小院处。

  南衣看似进了宋牧川家中小院,陪谢钦读书,实则要前往暗道。

  宋牧川得在屋里给谢钦授课,没法陪同南衣一起去,只与她简单寒暄了几句,知道她在望雪坞里一切都好,才松了口气。

  送她进地道之前,宋牧川对她说:“帝姬很想见你。”

  南衣的脚步都不自觉快了起来。

  徐叩月同梁大和九娘一起住着,顶了原本南衣的身份,这样也好相互照应。听说她得了自由后,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没日没夜地默出孤本。

  昱朝重文,而摧毁文人们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烧了他们的书。当时岐人屠城时,烧了很多藏书字画,她勉强救下一些,最终还是难以幸免。好在有些书籍都记在她脑子里,只要得了机会,她便将书重新写出来,托秉烛司中人带往金陵收藏。

  徐叩月也知道,这只是沧海一粟,亡羊补牢。但她就是想尽力做些什么,似乎这样才能对得起这些为她赴汤蹈火的人。

  见到徐叩月,南衣郑重地行了一个大礼。站在这个简陋的院中,布裙荆钗的徐叩月端正地受了这个礼。

  然后她笑着tຊ扶南衣起来,拉她进了屋。

  语气也轻松了起来:“他们一直问我,诏书到底是怎么藏的,我说必须等你来了才能揭晓。”

  梁大和九娘在一旁附和:“是啊,南衣娘子,今儿可算是盼着你来了,我们这都好奇死了。”

  这点小小的礼遇,让南衣心里乐开了花。

  其实当时在完颜府,南衣和徐叩月沟通甚少,她也不知道诏书到底是怎么藏的,当时徐叩月要将一只分量颇重的金帔坠塞到她手里。

  金帔坠是昱朝命妇服上必不可少的饰物,不过她没想明白这怎么能藏诏书的。

  徐叩月当着几人的面,打开了这只精巧的金帔坠,里面竟折了好几折,展开之后是一张薄薄的,小小的金箔。

  “这就是诏书。”

  南衣俯身仔细看,终于看清金箔上刻着的密密麻麻的字。

  徐叩月缓声解释道:“完颜带我来沥都府,便要全我衣冠,要我穿上命妇服。别的首饰都可能被扔掉,但这只金帔坠不会,这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这是官家亲手制的,金箔上的字,都是官家一笔一划自己錾上去的,玉玺的印也是拓上去的。錾金是我们汉人传了上千年的手艺,这些智慧,外族人永远不会懂。”

  南衣被这小小的物件震撼了。

  这不止是传位诏书,而是千百年来传承下来厚重的东西,压在了这方小小的金箔上。

  原来大家众志成城要守的,并不只是脚下的土地,同胞的血肉,还有那些已经浸润到了衣食住行中的文化底蕴。外族人来了一批又一批,学走一些皮毛,却学不走汉人的匠心。就这样一代一代,到了这里,血脉不能断,传承亦不能。

第94章 不见王

  继续等待。这是南衣接到的下一个任务。

  宋牧川正在筹谋着代号为“涅槃”的终局计划。而在那件事到来之前,隐藏好自己,保证安全是第一要务。

  望雪坞里的生活还是太舒服了,南衣不敢松懈,偷偷在小院里扎了个木桩,自己练些拳脚功夫,时刻保持身体的紧张。

  很多时间南衣都爬到柘月阁的屋顶,在这里刚好能看到谢却山所住的院落。他近来在家的时间很多。

  他像是故意吊着她似的,知道有人在守株待兔,不出去见人,不出去做事,吃喝拉撒,一派寻常。他大大方方地让她来监视他,仿佛这样他们便是时时刻刻在一起的。他偶尔抬头,看到她在屋顶,也不做什么,就站在春花纷飞的院墙下看她。

  他自那年春分离开,这是他回故国的第一个春天。

  春天,也美得很。

  南衣甚至在想,如果终局永远不来……是不是所有人都能一直处在这样的和平之中。不会有人死去,不会有人拔刀相向。

  所以蛰伏的时间里,没有消息,就是最大的好消息。

  而这一天清晨睁开眼,南衣察觉到房里有人,她立刻想去枕头下摸出匕首,却听到一声熟悉的呼唤。

  “嫂嫂。”

  南衣一惊,坐起身来:“小六?”

  连忙起了帷帐,看到一身素衣的谢穗安茫然无措地站着。外头下了细雨,她身上都被打湿了,眼中雾气蒙蒙,发上沾着几片恹恹的花瓣。

  “发生什么了?”南衣直觉不妙。

  她去握谢穗安的手,发现她的手凉得惊人。

  “陵安王……失踪了。”

  ……

  这段日子谢穗安的生活十分简单。一把杀人的软剑,一间修行的禅室;一尊无言的佛像,一个柔弱的君主。

  这些违和的组合都聚集在了这个小小的佛堂里。

  空间很小,足不出户的日子很无聊,也望不到头。

  她变得沉默起来。偶尔跟徐昼坐在院里聊天,两人都会刻意避开聊起那个人。小心翼翼的,生怕不小心撕开疮痂,又带来新的伤口。

  也会有一些突如其来的危机。

  前些日子有个喝醉了的守卫醉醺醺地闯进院里,意外看到了徐昼。守卫大骇,要跑去禀报,谢穗安手起刀落将人杀了。

  然而埋尸掩迹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徐昼帮着谢穗安一起。

  挖坑,抛尸,掩埋。与这片土地、与生死实实在在地接触着。那晚还下起了雨,每一锹土都变得格外沉重。做完这一切后,满身泥泞和血污,像是从修罗场里活生生爬出来的恶鬼,徐昼崩溃了。

  弦绷得太紧,是会忽然断裂的。

  明明也面对过更大的危机,他都扛过来了,可大约是连月来的提心吊胆逐渐堆积,这件不算太大的事终于成了压垮他精神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坐在这场雨里大哭,他和所有人没什么不同。他一样是渺小的血肉,他甚至没有过人的胆识和谋略,他从小不得官家喜爱是有原因的,他大约就是资质平平的人,他连现在这般的场景都觉得可怖。

  他无力极了,可没有人在意,他也不敢让人发现。那么多人为他赴汤蹈火,抛头颅洒热血,他怎么敢有一丝矫情?他是谁不重要,王朝需要正统,于是才扶持了他。

  所有人都要他等待,所以他就安静地等待,他想象自己最好是一尊雕像,无悲无喜,无情无欲,可他到底还是一具躯壳,呼吸着浊世的空气,吃着人间的三餐,养不出一身钢筋铁骨。然后谢小六来了,每一次看到她,他都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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