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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一遍：“他们要是看到你，肯定就不觉得我和他长得像了，你简直和他一模一样。”

　　裴书郡却格外怨恨这份相似，他没有应答。

　　岁安见他并不是想象中那样刁难，又问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道观里？”

　　裴书郡看了一眼黎今月房间的方向，连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声音放软：“我来接她回家。”

　　“你不能带她走！你没有资格带她走，她就是因为你才离开的！”

　　裴书郡被岁安的突然发难惊到，语气也变得不好：“你又是有什么立场说这句话？”

　　“我为什么没有资格？难道你就有资格将她留下吗？”

　　“你又是在用什么身份阻拦我？”

　　岁安一时间哑口，但裴书郡却不打算放过他。

　　“难道说你喜欢今月吗？”

第39章

　　岁安的神情稍微有些恍惚，随后脸上流露出一丝自嘲。

　　他想，但是不敢。

　　沉默间，黎今月的声音突然响起：“你们在干嘛？”

　　黎今月快走几步，挡在岁安面前，警惕地看着裴书郡：“裴书郡，你想做什么？”

　　裴书郡和被他挡住的岁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悲痛的情绪。

　　岁安眼睛一亮又很快暗下去。

　　岁安知道这样的保护姿态，她只是将他视作一个需要看护的弟弟。

　　他却贪心地想要更多。

　　裴书郡则是被黎今月明显的排斥伤到，他几乎是逼着自己站在原地，只是看着两人。

　　裴书郡的神情落寞却还是解释道：“我只是和他简单聊两句。”

　　裴书郡突然注意到两人相似的衣服，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污渍，有些落寞地后撤几步，指了指门外：“你准备好了就出来，我去外面等你。”

　　黎今月看着裴书郡的背影，心里忍不住地发酸，却又在触及岁安目光的时候，将这种异样的情绪压下。

　　“他没有对你说什么吧？”

　　岁安摇了摇头。

　　黎今月放下心，打算追上裴书郡。

　　却发现自己的袖子被岁安扯住：“你不是说不走了吗？”

　　黎今月不知道他的情绪因何而起，只能宽慰道：“我的一位长辈生病了，我想去看看他。”

　　岁安却猛地将她的手甩开：“你为什么要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

　　黎今月有些不解：“什么？”

　　岁安的声音不轻不重却又弥漫着淡淡的痛苦：“你为什么总把我当成一个需要你照顾的弟弟？”

　　“明明我不需要你的照顾，不需要你把我护在身后！”

　　黎今月才意识到，自己似乎一直在下意识的保护岁安，大约是因为第一次见面看见迷路的他。

　　后来听说他的身世更是对他有种莫名的怜爱。

　　岁安有过反抗，但都被黎今月忽略。

　　黎今月不知道自己的行为竟然会影响到岁安，她一时有些无措：“对不起，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年纪还小，可能需要我……”

　　岁安唇角勾出了一丝很淡的笑，生生将黎今月的话截断：“如果我说我从第一次见面就喜欢上你了呢？”

　　“你还会拿我当一个乖乖听话的弟弟吗？”

　　“还是说，即使我说的这样明白了，你还是会假装不知道，然后告诉自己只是弟弟对姐姐的依赖？”

　　岁安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又缓缓睁开，眼里刚才汹涌的爱意也瞬间熄灭。

　　他语气低沉：“你走吧。”

　　黎今月还没来得及消化他的一番话。

　　岁安就已经先一步转身离开。

　　黎今月怔站了很久，才敛下情绪，抬脚往外走，却又被猩红着眼睛冲进来的裴书郡吓了一跳。

　　裴书郡攥紧了手机，声音颤抖：“我爸快不行了。”

　　黎今月来不及犹豫，两人慌乱下山，紧赶慢赶到了医院。

　　裴书郡的助理见到两人进来，简单将情况说明了一遍。

　　“医生说是突发性病变，已经进手术室了。”

　　黎今月身形一晃，差点直接跪倒在地上，裴书郡及时将她扶住。

　　还没来得及说话，下一秒，手术室的灯灭了。

　　医生轻微地摇了摇头：“家属最后再说几句话吧。”

第40章

　　裴书郡看着脸上有些肿胀，已经满头花白的父亲，却有些不敢靠近。

　　在他心里，父亲似乎一直都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形象。

　　从他生病以来，那些形象都已经悉数颠覆。

　　父亲从西装革履总是雷厉风行地的公司总裁变成了一个只能靠着营养液度日的老人。

　　他被迫接手公司，他并不擅长管理，空有理论却几乎没有实践。

　　只能一步步摸索着从头学起，父亲给他留下了助理，就算是这样，他依旧觉得力不从心。

　　他才开始理解曾经父亲对他的那些责难，也意识到自己执意求佛是一件多么无理取闹的事情。

　　裴书郡在离病床几米远的地方停下，猝不及防地对上父亲的眼神。

　　父亲对着他们招手，口齿不清地叫着两人的名字：“今月……书郡……”

　　他手上一片青紫，全是大大小小的针孔。

　　黎今月看着这样的裴父，莫名想起了已经去世的父母，眼泪也情不自禁地落下。

　　她含糊不清地答应：“裴伯，我在这呢。”

　　裴父努力将手伸直。

　　裴书郡将他的手握紧。

　　黎今月则是绕到另一边，握住了他的另一只手。

　　裴父的手像是一块寒冰，黎今月试图将他的手捂热。

　　裴父注意到两人的动作，嘴角牵动，眼底浮现出笑意，呢喃道：“真好。”

　　只是这两个字都好像将所有力气耗尽。

　　裴父慢慢闭上了眼睛。

　　安静在病房内流转，黎今月和裴书郡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

　　直到裴父疲惫，断断续续的声音再度响起：“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了，今月。”

　　“裴家对不起你。”

　　尽管裴父看上去已经将所有力气用在这句话上，声音却依旧虚弱又无力。

　　黎今月已经一个字都说不出，只能不住地摇头。

　　裴书郡一边给裴父顺着气一边劝到：“爸，你别说话了。”

　　裴父按住裴书郡的手：“书郡，你也别记恨爸爸。”

　　裴书郡看着裴父因为生病已经所剩无几的头发：“爸，以前是我更不懂事，我不怨你了。”

　　听到两个人的回答，裴父露出一副满足的样子，手上松了劲，安心躺在床上。

　　“你们的事就留给你们自己解决吧。”

　　裴书郡听到这句话下意识地看向黎今月，却不巧正好撞上黎今月看过来的视线。

　　裴书郡心里一沉。

　　“我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

　　裴父的声音逐渐减弱，心电图机上的影像也趋近于一条直线。

　　裴书郡紧紧握着裴父的手：“爸……”

　　随之响起的，却是心脏检测机“滴——”的刺耳警报声。

　　以及检测器上，那条笔直的横线。

　　裴书郡看着，倏地，一滴泪从他脸上滑落。

　　黎今月看着无声流泪的裴书郡，绕到他身后将手放在他肩上。

　　可就是这抹温暖，让强撑镇定的裴书郡一招破防。

　　他紧紧抱住黎今月，脸埋在她肩颈处，滚烫的泪不断涌出，湿润了她的衣服。

　　裴书郡嗓子里像梗了石头一样，声音听起来憔悴又无助。

　　“今月，我什么都没有了。”

第41章

　　黎今月感受着裴书郡的脆弱，下意识伸手回抱住了他。

　　是一个不带一丝情愫的拥抱。

　　裴书郡也能够感受的到，只是一个单纯安慰意味的拥抱。

　　他却还是深陷进这片温柔里，声音极轻地说了一句：“今月，我只有你了。”

　　裴书郡闭上眼，手臂不断用力，近乎哀求：“今月，你别离开我了。”

　　话音刚落，怀里一空。

　　裴书郡不敢睁眼，手指蜷了蜷将手收回。

　　再睁眼时，病房里，黎今月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裴父的葬礼上。

　　裴书郡脸色铁青，强打着精神送走最后一个宾客，直接瘫坐在台阶上。

　　他将手放在膝盖上，低下头闭上眼睛。

　　眼前却又出现一个人。

　　裴书郡调整好表情站起身，连问候的话都没说出口，就愣在原地：“今月……”

　　黎今月没有回应，将手里的花放下，又点燃了一炷香，对着灵位拜了拜。

　　做完这一切之后，黎今月才在裴书郡身边坐下。

　　裴书郡像是还没有反应过来，视线始终跟随着黎今月，看着她在自己身边坐下。

　　裴书郡才好像找回自己的灵魂，直视着前方，点燃了一根烟：“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黎今月一袭黑衣显示出几分不像她的干练冷漠：“为什么？”

　　裴书郡看着手上跳动的火光和燃起的白烟，却发现自己也找不出一个理由。

　　“没有为什么，可能是一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