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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墨尘能感受到羊水顺着腿流淌下来，腹中的痛感一阵比一阵强烈，口中情不自禁地溢出痛呼。

　　君墨尘的呼声才泄出，就听不远的内殿传来秦羽裳的声音，“怎么回事！？”声音极为严厉。

　　君墨尘转头问青町，“陛下来了？”

　　青町聪明答话道：“您一发动，陛下就撵着轿夫一路跑来了，陛下惦记您，就在寝殿外等着呢。”

　　皇帝发问，稳婆只得赶紧派人出去解释，这才刚开了个头，后头还有的痛，稳婆自己则指挥着君墨尘进入下一阶段。

　　就这几步路的时间，外头的秦羽裳的心就悬了大半了，扬声唤起君墨尘的名字来。

　　君墨尘正全神贯注地听着稳婆的指导，调整呼吸，有节奏地收缩腹部肌肉，利用腹部的压力将胎儿向下推压。

　　羊水已经渐渐流尽了，须得尽快让孩子的头出来。

　　偏偏外头的男人问个没完，在最初的心安之后，君墨尘就嫌他碍事了，在秦羽裳的声音第三次打断她的调息之后，君墨尘终于忍不住了，扯了嗓子，“闭嘴！”

　　殿内原本因为忙碌而发出的窸窣之声顷刻间消失于无形，不光是寝殿内，秦羽裳所在的外间，都是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外间，常顺和张福一左一右跟在秦羽裳身边，被君墨尘这一嗓子吼的一个哆嗦。

　　再看满脸焦急的秦羽裳，脸上的焦灼担忧之色也僵在脸上了，依稀掺杂起一丝尴尬。

　　常顺赶紧帮着给秦羽裳递台阶，“娘娘这是心里头有陛下，听见您的声音就分心，绝对不是嫌您烦……”

　　话没说完，在秦羽裳阴恻恻的目光中，常顺自觉自动地闭了嘴。

　　显然，陛下嫌他递的台阶硌的慌，下不去脚。

　　“气息尚足，可见宜嫔此时状态不错，不错。”秦羽裳自己给自己寻摸了台阶下。

　　常顺等人连连点头附和，说了些吉利话。

　　寝殿内，君墨尘这“嗷”的一嗓子也效果卓越，因为发声，腹腔猛地一收缩，两腿当中突如其来的一阵撕裂的痛楚，随后愈演愈烈。

　　“娘娘！看见头了！”稳婆却是惊喜出声，“您继续使劲啊！”

　　这回君墨尘彻底没力气说话了，耳朵里一片嗡鸣之声，痛的钻心，只能艰难地顺着稳婆的动作调整呼吸。

　　稳婆本以为产道口能摸到头了应当就快了，却不想就这么一折腾，胎儿竟然就死死地卡在了产道口，她的脸色渐渐难看起来，不停地催促着君墨尘“用力一点，再用力一点”。

　　君墨尘身下的褥子已经被汗水和血水彻底浸透了，因为力竭浑身都开始抽搐起来。

　　青町看着君墨尘痛苦的面孔，泪水已经不知不觉的流了满脸，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握着君墨尘胡乱抓挠的手，不停地呼唤着她。

　　两个助产婆子也顾不得了，隔着君墨尘的肚皮推压胎儿的手也使了十成力气，痛的君墨尘咬着布条的牙齿几乎透出血丝来。

　　君墨尘不知道自己生了多久，只知道她紧紧握着青町手已经快没力气了，眼前开始发黑，意识模糊起来。

　　稳婆的声音不复一开始的从容，趴在她的耳边，几乎破了音，“娘娘！您不能睡呀，再生不下来，孩子便凶险了！”

第411章：分娩

　　孩子……

　　这两个字，死死地拉紧了君墨尘微薄的意识。

　　君墨尘昏沉的头脑开始思考，羊水已经流尽了，没了羊水，孩子的头也没有出来……他会在产道中窒息而死的。

　　一个人窒息需要多久？最多半刻钟！

　　君墨尘齿关溢出弋安的名字，粗沉而急促的呼吸之后，她咬紧了口中棉布，试图平缓了呼吸，而后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收缩腹腔和产道，极力将孩子往下推送。

　　在众人屏息悬心之时，君墨尘的齿缝溢出接连不断的痛叫，几乎快翻起了白眼。

　　稳婆一看不好，赶紧道：“快，灌提神的汤药！”

　　这会儿也不上规矩了，医女们挤开了青町，取出君墨尘口中的棉布，强行撑开了君墨尘的齿关，稳婆快速地灌了药，抚着君墨尘的胸口，帮助她吞咽下去。

　　这一碗药极其苦涩，不过效果显著，君墨尘的眼皮子稍稍撑开了些。

　　就这一醒神的工夫，君墨尘一把抓住了稳婆的手腕，因为太过用力，指甲在她手上划出一道血痕，君墨尘自己的指甲也折了一根，痛的钻心。

　　稳婆倾身看向君墨尘，“娘娘？”

　　“动剪子吧。”君墨尘的声音虚弱，眼睛里一片血红，泪水顺着太阳穴流进枕头里。

　　稳婆眼皮发颤，半晌没有言语。

　　君墨尘的手已经抓不住稳婆的手了，但声音里带了不容置疑，“本宫命令你，将本宫的会阴剪开，让孩子的头出来！立刻！”

　　这下殿内的人都愣住了，稳婆心中不安，紧走几步跟屏风后的太医们通气。

　　这女人下边动剪子可不是开玩笑的，产妇的痛苦难以估量不说，生产本就要空出不少鲜血，再加上外伤，稍有不慎，就会引起大出血，这几乎是大人和小孩之间选择了保小。

　　这可是陛下的宠妃，稳婆就是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拿这个主意呀！

　　稳婆的消息传出来，秦羽裳再也坐不住了，不顾常顺等人的劝阻，大步流星冲将进来，见到君墨尘的瞬间就红了眼。

　　君墨尘的后脑无力地搁在软枕上，姣好的面孔上毫无血色，惨白的嘴唇大张着，好似喘气都是一种莫大的痛苦。

　　秦羽裳冲进来的动静，惊得医女和稳婆们都慌了神，动静惊动了头脑恍惚的君墨尘。

　　在余光瞥见秦羽裳的瞬间，几乎在眨眼之间，被身心剧痛折磨，憋闷已久的泪水就汹涌起来。

　　指甲缝里裹着红腥的手在空中抓了抓，秦羽裳一把握住了君墨尘的手，“朕来了。”

　　“陛下，帮臣妾保住他。”君墨尘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清泪流淌着，嘴角却牵起了一个甜美的笑，“臣妾能抗住的，臣妾不怕痛……”

　　秦羽裳何尝不知道君墨尘在想什么，他几乎无法看向君墨尘的眼睛，狼狈地撇过头去，走向屏风后的肖院使。

　　秦羽裳压低了声音，“你如实告诉朕，你究竟有几分把握？”

　　肖院使和顾太医互看了一眼，开了口：“回圣上话，若动剪子，止血疗伤对微臣而言并非难事，可以将出血量控制住。”

　　“可……”肖院使重重叹了口气，“可妇人生产不同其他外伤，要保持清醒、持续用力，用不得麻沸散，产痛加上动刀的痛处……”

　　肖院使也有些不忍，宜嫔看着娇滴滴的，可为了这个孩子可真是遭了大罪了，“疼痛超出了忍耐的极限，极易导致昏厥，心跳、呼吸都会受影响，微臣也没有十足把握……”

　　“那就够了！”秦羽裳打断了肖院使的话，目光隔着屏风望向了床榻上的君墨尘。

　　“听她的。”字句里尚且带着颤音，可语气中的信任却是毫不动摇的。

　　秦羽裳点了头，肖院使手脚忙碌地从医药箱中挑选合适的药，又嘱咐了医女切不可心急，刀口能小则小。

　　炉子上沸煮着针线，以备不时之需。

　　进了产房，稳婆不断地确认孩子的情况，几个医女牢牢地压制着君墨尘的手脚和膝盖，由最年长的医女来操刀。

　　君墨尘仰面躺在榻上，即便早就在心中做好了无数次心理准备，可当冰冷的刀锋一点点划开皮肉，温热的血液流淌过皮肤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