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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云婵，你还真是大度，不知等到陛下将那齐氏抬上位后，你是否还能像今日一般气定神闲。”

说完，她拂袖离去。

江云婵抬过桌上的茶一饮而尽。

茶水不知何时凉透，苦涩至极。

霜降瞧见赶紧端来温热的蜜水来给她漱口。

可江云婵还是感觉苦，那股苦涩仿佛顺着喉咙滑进心里，令人难捱。

“陛下驾到！”

随着尖细嗓音传来，一道颀长的玄衣身影踏入殿中。

想到御花园中的场景，江云婵心中一刺，跪下行礼：“陛下怎么有空前来？”

裴叙言似是没听懂江云婵话语中的言外之意，将她扶到檀木椅上。

“云婵快坐，你身子愈发重了，以后见到朕便不用行礼了。”

他温柔的动作却是令江云婵心中的涩然更重。

就像那裹着蜜糖的毒药，舍不得丢弃，吃下却又会悄无声息夺人性命。

“陛下来，可是有什么话要说？”江云婵小心试探着。

裴叙言唇角噙着笑意：“没什么大事，只是后宫之事繁琐，你怀了身孕，不宜操劳，协理六宫之事便交给淑妃吧。”

江云婵的心猛然一抽，像是被一只大手揪紧。

这便要夺她的权了吗？

江云婵并不贪恋权势，只是裴叙言这样迫不及待的态度，如一根钢针般刺入她的心脏。

疼得她连呼吸都艰难起来。

缓了半晌，江云婵抿唇道：“臣妾没有意见！”

“只是有一事，齐夫人长久待在宫中不合规矩，且宫中人心杂乱，陛下还是尽早将人送出宫，以免生出旁的事端。”

以淑妃的性子，管理六宫第一件事便是对付齐凝晚。

可此言一出，裴叙言立时沉下了脸：“够了！”

“皇后有话直说，你什么时候也变成了这般开口闭口便是规矩的人？”

“还是你想借规矩之名，以全私心！”

江云婵喉间一哽。

裴叙言已经转身离去。

望着那背影，江云婵手心不自觉攥紧，直到感到指甲刺入皮肉才猛地松开。

原来在裴叙言心里，自己竟是这般不堪……

半晌，江云婵苦笑一声。

是她多管闲事了。

齐凝晚自有裴叙言护着。

两日后，tຊ江云婵坐在窗前给腹中孩子赶制新衣。

突然，门被人猛地推开。

江云婵心中一跳，银针扎破手指，鲜血在布料上晕开。

抬头看去，裴叙言的脸色难看到吓人。

江云婵皱了皱眉，刚想开口。

“啪”一声——

她的脸重重偏过去。

耳边传来裴叙言冰冷的斥责声。

“朕不答应将人送走，你便直接给晚儿下毒，江云婵，朕竟从未看出你如此蛇蝎心肠。”

第3章

江云婵的眼前顿时一阵发晕，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

心脏像是被利刃掏了个洞，簌簌往里灌着冷风。

霜降担忧的上前扶住她：“娘娘。”

眼前的眩晕过去，江云婵扶着霜降的手臂站起来，直视着裴叙言。

“陛下为何认定此事是臣妾做的？”

裴叙言一摆手，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侍卫，他手上还提着一位宫女。

江云婵定睛一看，那人正是凤仪宫中的侍女兰芝。

“人赃并获，不是你还是谁？”

“前两日你便想让朕送晚儿出宫，朕知你心中容不下晚儿，但你不该伤她。”

往日的温情尽数散去，裴叙言看江云婵的眼眸如淬了冰刺。

江云婵浑身的血液都被冻结，伴随而来的，还有心脏上的钝痛。

察觉到身旁的霜降想要开口，江云婵偏头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

现在裴叙言处于震怒中，连她都不能全身而退，霜降要是冲撞了帝王，江云婵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江云婵缓了缓，尽力理清思绪：“臣妾若真心想害她，便不会提出送她出宫。”

“至于兰芝，只是外殿宫女，并不是臣妾心腹，这等事臣妾不会让一个外人去做，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还请陛下彻查此事，还臣妾一个公道！”

裴叙言顿了顿，冷笑一声：“朕今日才知道皇后巧舌如簧！”

“既然你没有一丝悔意，那便跪在乾安宫殿前悔过，直到晚儿醒来！”

江云婵心尖颤动，蓦地抬眸看向他。

身后，霜降赶紧跪下磕头求情：“求陛下息怒，皇后娘娘还怀着身孕，身子经不起长跪啊！”

裴叙言别开眼眸：“晚儿可是险些丢了半条命，现在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看着那张半明半暗的脸庞，江云婵好似骤然明白了什么。

裴叙言不在乎是谁做的。

他只想借此让满宫知道，若伤了他心尖上的人，便是连皇后也逃不过。

一招杀鸡儆猴，以绝无数后患。

寒意在心中无尽蔓延，江云婵的喉咙都沁出血腥味。

既然裴叙言戏台都搭好，江云婵又怎能不顺着唱下去。

她闭上眼，哑声道：“臣妾……领罚！”

……

夜色浓稠，江云婵跪在冰冷的地上，寒意一股一股顺着腿往上涌。

可身上的冷意，却不及快要冻结的心。

无边的黑暗似乎要将她吞噬，眼皮逐渐沉重。

下一秒，江云婵眼前一黑，彻底昏过去。

再次睁开眼，她已经回到了寝宫。

刚下意识摸了摸肚子，耳边传来霜降哽咽的声音：“娘娘，小皇子没事。”

江云婵长长吐出一口气，心终于落下。

霜降红着眼，端来一碗药：“娘娘，太医说您寒气入体，之后切记不可再受凉，否则腹中皇子怕是……”

后面的话，她没敢再说。

江云婵呆愣了几秒，垂下眼眸，扯了扯嘴角。

“没关系，当年我在边疆上阵杀敌，那里冰天雪地，可比京城冷多了。”

“我的孩子，一定比娘亲更坚强对不对？”

霜降抹了抹眼睛：“娘娘说得对，小皇子一定……”

江云婵打断她：“霜降，以后切莫再称呼小皇子，无论是男是女，本宫都喜欢。”

霜降一顿，神色复杂：“奴婢知道了。”

江云婵知霜降是为自己着想。

如今裴叙言本就对她如此，若再生个女儿，只怕她这中宫之位，更是摇摇欲坠。

可女儿家也很好。

江云婵轻声呢喃：“娘亲定不会让你如我一般，被困在这四方城内。”

喝完药，嘴巴里全是苦味。

江云婵皱了皱眉，下意识张开嘴，可想象中的甜味并没有在口腔扩散开。

“娘娘，您是想吃蜜饯吗？奴婢这就去给您拿。”

江云婵顿住，突然忆起以前生病时她嫌弃药太苦，裴叙言知道后，便在一旁用蜜饯哄着她喝药。

她每喝一口，裴叙言便往她嘴里塞一块蜜饯。

可如今……

江云婵忍住口中不断蔓延的苦涩，叫住霜降：“不必，又不是小孩子了。”

想了想，她还是忍不住问：“陛下现在在哪？”

霜降一愣，犹豫道：“……陛下日夜陪在齐姑娘身侧，不曾离开。”

不曾离开？

就连听到自己晕倒后，都不曾有过一丝担忧吗？

江云婵忍下鼻尖酸楚，自嘲一笑。

还未开口，一个小太监急匆匆从外面跑来。

“娘娘不好了，宫外正好在闹饥荒，不知是谁传出的谣言，都说……说……”

“说什么？”

“……说娘娘怀了个祸国妖孽！”

第4章

‘嗡’的一声，江云婵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腹中抽搐着，江云婵扶着桌子，骨节都用力到泛白。

她深呼吸，稳下心神：“彻查六宫，本宫看到底是谁散播的谣言！”

霜降领命而去。

可几天后，宫外的谣言不仅没有得到平息，反而愈演愈烈，宫内也始终查不到这件事的主谋。

正当江云婵凝神抽丝剥茧时，霜降拿着一封信走进来：“娘娘，这是江老将军从边疆寄来的信。”

江云婵打开信，看着宣纸上一笔一划诉说着思念的字迹，她冰冷彻骨的身体微微回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