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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示意裴君宇开口：“君宇，饭已经吃完了，你之前和我说的，可以告诉冰月了。”

　　黎冰月有些期待地看向裴君宇。

　　就见他也抬眸看来：“我会娶你。”

　　裴君宇脸上依旧看不出什么情绪，语气甚至是有些冷淡。

　　但对黎冰月来说已经够了，甚至足以让她失去理智和思考的能力。

　　她有些失神地看向裴君宇，心底那些爱意再也压不住，泛滥出来。

　　裴君宇微微拧眉，似有些不悦。

　　黎冰月被看得呼吸一滞，那些欣喜褪去了几分，正要说点儿什么。

　　裴君宇已经收回了目光，看向裴父：“爸，我和冰月说一点事。”

　　裴父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脸色沉了沉，但还是颔首，示意他们离开。

　　从客厅到房间的距离不算长。

　　黎冰月跟在裴君宇身后，看着他挺括的背影，心里升起一股满足感。

　　中学时，她长的很小，又瘦，经常被欺负。

　　当时的裴君宇也是这样，站在她前面，替她教训了那些霸凌她的人。

　　时隔三年，他……好像真的回来了。

　　黎冰月激动到呼吸都开始发抖。

　　裴君宇却没有察觉，直到推开房门，走到桌子前，将一张纸递了过来。

　　上面，硕大黑字地写着【结婚协议书】。

　　黎冰月看着，莫名有种不好的感觉。

　　但他们的家族里，签订婚前协议是很常见的事。

　　她找回些镇定：“这是什么意思？”

　　“为了给我爸一个交代。他这次体检，身体不是很好，回来之后就催着要我和你结婚。”

　　“我们假装结婚，之后你再找一个理由说和我离婚就行。”

　　裴君宇的话将黎冰月所有的期待和喜悦全部粉碎。

　　她心脏一抽一抽的疼，连话都说不出来。

　　静默间，裴君宇似乎察觉到她的不愿，语气不耐：“这是我最后的让步，你不要得寸进尺。”

　　黎冰月看着眼前这个明显不爱自己的男人，无论如何都压不住心底那点不甘。

　　她总是想在裴君宇的心里，找到一点儿特殊。

　　“为什么是我？”

　　裴君宇头也没抬：“因为我爸喜欢你。”

第5章

　　黎冰月愣住了，完全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回答。

　　裴伯父喜欢，他就会娶。

　　和她黎冰月没有半点儿关系。

　　黎冰月心间苦意翻涌。

　　她盯着裴君宇无情的面容，还是忍不住问：“你就没有一点喜欢我吗？”

　　裴君宇淡漠的眼神，在她身上短暂停留一秒，简单地回了两个字：“没有。”

　　黎冰月的心几乎被击溃。

　　她有些站不稳，脑子里更是一片混沌，眼前一阵阵发黑。

　　黎冰月缓了一会，才从情绪里走出来，将协议书递还给裴君宇。

　　“我不会签。”

　　“如果裴伯父知道了，他只会更加生气。”

　　裴君宇看着桌上的协议书，声音幽然：“谁告诉你，他不知道。”

　　黎冰月一怔，有些反应不过来，他说了什么。

　　裴伯父……知道？

　　她倏地想起自己刚进裴家时，那压抑的气氛。

　　就是因为这件事吗？

　　黎冰月只觉得这四十几平的卧室突然变得逼仄。

　　她几乎呼吸不过来，只能快步逃了出去。

　　黎家。

　　黎冰月躺在床上，裴君宇漠然的神情一遍遍在脑海中重演。

　　她用力闭了闭眼，想要将今天发生的一切从脑子里剔除，但毫无用处。

　　“轰！”

　　随着震耳的雷鸣，闪电从天际划过。

　　将黎冰月从沉闷的思绪里拽出来。

　　窗外闪电的白光，让她想起了千年前隋春笙身上道袍的那抹白。

　　黎冰月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这么想见到他。

　　她飞快拿出玉戒，套在指间。

　　周围场景飞速变化，停下时，隋春笙已经出现在她眼前。

　　不远处，山门的石阶上，隋春笙穿着一件单薄的道袍。

　　微风吹起他的衣角，将他衬得像是天上的谪仙。

　　偏偏这位谪仙，一看见她就失了分寸：“冰月，你这次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黎冰月感受到他话语里的欣喜，那种被珍重看待的感觉，如醋般酸涩。

　　她突然意识到：不管自己什么时候来，隋春笙总是会等着她。

　　就像她一直等待着裴君宇的改变。

　　隋春笙则是一直等待着她的到来。

　　她眼泪控制不住地往外流：“隋春笙，我累了。”

　　隋春笙身子一震，犹豫片刻后，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带到房内：“累了就休息一会儿，我守着你。”

　　黎冰月顺着他的力道，躺在榻上。

　　听着隋春笙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慢慢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她又一次回到了现实。

　　明明席梦思比那木板床要松软很多，黎冰月却只觉得隋春笙的床榻，更让她舒心。

　　出神间，房门被敲响。

　　黎冰月打开，就看到母亲手里捏着一封请帖。

　　“裴家送来的，说是今晚办了宴会。我和你爸就不去了，你想去的话，就自己去吧。”

　　经历那场拒婚后，她家和裴家就疏远了起来。

　　黎冰月看着红彤彤的请帖，犹豫过后还是去了。

　　夜里，裴家灯火通明。

　　黎冰月走进去，就看到裴父站在人群中，脸上一片喜意。

　　从裴君宇信佛开始，她已经很久没见过裴父这样舒展的笑容了。

　　是发生什么事了？

　　黎冰月脚步一顿，心里也像是刮起了海啸一样，七上八下。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哄闹声。

　　她抬眼看去，就见虞舒缇亲密地挽着裴君宇的手，徐徐走来。

　　更震耳欲聋的，是裴君宇介绍的话语：“这是虞舒缇，我的未婚妻。”

第6章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看向了黎冰月。

　　圈子里没有一个人不知道她喜欢裴君宇，一直跟在他身后跑。

　　甚至前些日子都开始商议婚事了，怎么裴君宇的未婚妻突然换成了别人。

　　黎冰月也怔在原地。

　　其他人看来的目光，如刮骨的刀，疼的她撕心裂肺。

　　黎冰月毫不怀疑，今晚之后，她会成为整个北京城的笑话。

　　许是太安静了。

　　裴父轻咳了声：“冰月，你跟我来。”

　　对此，裴君宇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带着虞舒缇和旁边友人聊天。

　　黎冰月惨然收回视线，跟着裴父一直去了书房。

　　屋内，茶香袅袅。

　　裴父看着脸色苍白的黎冰月，心疼之余还是狠下心道：“冰月，你和君宇的婚约算了吧。”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这些年他的态度你也看的出来，就算强行结婚，你也只会受委屈。”

　　黎冰月何尝不知道。

　　只是这么多年的感情，哪有那么轻易说放下就放下。

　　可她还能怎么办呢？

　　裴君宇不爱她，已经宣布虞舒缇是他的未婚妻了。

　　她唯一的选择，就是退场。

　　黎冰月自嘲笑着，忍下眼眶里的热意，沙哑点头：“我知道了。”

　　从书房退出来，黎冰月本想再看裴君宇一眼。

　　可他和虞舒缇，早已经不见人影。

　　她只能失望的回家。

　　卧室里。

　　黎冰月回忆着和裴君宇从小到大的所有事，试图说服自己，接受这样的结果。

　　可她还是控制不住地想要见到裴君宇。

　　拨通裴君宇电话的那刻，黎冰月甚至想过他不会接。

　　但幸好，他接了。

　　“有事？”

　　黎冰月莫名有些紧张，拿着手机的手都开始收紧。

　　“我们见一面，有些话想要和你当面说。”

　　电话那头，裴君宇只说：“就这样说吧。”

　　黎冰月难得有些固执：“我想当面说。”

　　听筒内，裴君宇停顿的几秒钟好像被无限拉长。

　　黎冰月感觉自己的心跳都随之停止。

　　终于，裴君宇的声音传来：“好。”

　　咖啡厅里。

　　黎冰月静静地等待他推门进来，盯着墙上的复古摆钟出神。

　　学校边的这家咖啡厅，是裴君宇和她共同回忆最多的地方。

　　上学时，裴君宇是老师嘴里的天之骄子，是同学眼中的学神。

　　他做过最叛逆的事就是逃早课。

　　黎冰月也陪着一起。

　　他们也不去做别的，就是在咖啡厅里慢慢悠悠地吃完一块蛋糕，喝完一杯奶茶。

　　后来，临近毕业。

　　也是在这里，裴君宇对自己说出那句以后会娶她的诺言……

　　不知道是不是回忆太美好，才甜到如今的一切都无比苦涩。

　　黎冰月失神间，只听一道不轻不重的脚步声逐渐走近。

　　抬头，就看到裴君宇冷漠疏离的一张脸：“有什么事？”

　　他甚至没有留意到自己特意布置的桌面。

　　青涩的毕业照在桌子上大喇喇地摆着，好像在嘲笑她的天真。

　　黎冰月刻意忽略了裴君宇的冷淡，调整好心情自顾自地回忆。

　　“我们高中的时候常来这，你还记得吗？你当时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