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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就是我与她的宿命，那我也该为她偿命。”

“殿下。”西荣国师向另一边问了个礼。

君世渊转眼一看，只见白无尘一身劲装意气风发，一改往日谪仙形象。

“你……”君世渊看着他浓眉紧蹙。

半晌，他心里有了答案：“听闻西荣王命数将尽，是你这个好儿子的功劳吧？”

“是我小瞧你了，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取得了西荣的兵权。”

白无尘冷哼一声：“管好你自己吧，均瑶不忍心痛下杀手，可不代表我会手下留情。”

“战场上刀枪无眼，误伤同阵营将士也不是不可能。”

“不是只有你可以帮均瑶，有没有你，我都可以为均瑶杀下这一战。”

第40章

日暮西沉，君世渊缓缓走到姜玉瑶的宫殿前。

里面是一片欢腾热闹，时不时传来白无尘和姜玉瑶好听的笑声。

刚结束了战前动员的宫宴，君世渊被灌了不少酒，又靠在假山后吹了很久冷风，脑袋昏昏沉沉。

他的脚步虚浮，不听使唤的随着心意走进了姜玉瑶的宫殿。

刚踏进宫殿大门，王宫上空就绽放出一朵烟花。

绚丽斑斓，哗啦啦落了漫天银花。

他忍不住抬头看得痴迷，忽然想到他那个未曾兑现的诺言——

“均瑶，来年你的生辰，我会在皇宫里为你放一场只为你绽放的烟花。”

可最后，那场烟花他却给了别人。

想到这里，他蹙眉闭上眼，手指因为悔意深深掐进掌心。

再次睁开眼之时，姜玉瑶已经立在他眼前。

不再是北澹皇宫中那囚在痛苦中的病雀。

烟花的光明明灭灭印在她的脸上，此刻的她鲜活无比，像凰。

“君世渊，你曾问我烟花易冷，我为何喜欢它。”

姜玉瑶眉间松动，眼眶发红：“我说烟花落下会有好事发生，可我还有一个理由没有告诉你。”

君世渊漆黑的双眸星光点点，似乎含着某种异样的情绪。

姜玉瑶只看了一眼便别开目光：“儿时，母后总会抱着我在烟花将落未落之时许愿，她告诉我，在南诏，烟花消散之前许的愿望都能实现。”

“你背叛我为姜云惜放烟花那日，我哭着躲在被子里，也许了一个愿望。”

君世渊眼角含泪，在烟火光芒中宛若碎琉璃：“什么愿望？”

“今生我已无法脱身情之桎梏，弃我而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来世，我也要想让你尝尝这蚀骨鸩心的情毒。”

姜玉瑶一字一字说着当时她许下的愿望，眼里伤情的情绪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坚决和冷厉。

“没想到，我的母后没有骗我，而今跨过一生，那个愿望真的实现了。”

“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君世渊点头，汹涌的泪水遮天蔽日，他迅速抹去，好让自己能将面前的女孩看得清晰。

姜玉瑶嗤冷一笑，伸出食指沾了沾他的泪珠：“君世渊，原来你是有心的。”

“只可惜，你做再多也只是徒劳，我不会再相信你，就如你当初不信任我那样。”

好像有一块长杖狠狠打向君世渊的胸膛，他捂住心口，悲痛在心底翻滚。

“我知道。”

他的声音有些发抖：“只是……临战之前，我还有一句话想问你。”

姜玉瑶默言，示意他发问。

“我想问你，这一次，我们那些相逢的时光里，你可曾有过真心？”

他满含希冀地看着她，世界都静止，只为等她的答案。

“未曾。”

可惜，她淡淡的两个字，轻而易举地就戳破了这段时日以来，将两人笼罩住的梦幻泡影。

君世渊捂住绞痛的胸膛，压下喉间的腥甜，勉强牵起一抹笑。

他浑浑噩噩地点了点头，只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转过身，他艰难地拖着步子走出了姜玉瑶的宫殿。

不一会儿，宫殿内再次传来欢声笑语。

而君世渊靠在墙外，缓缓滑坐在地上。

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

第41章

南诏与东狄的大战一触即发，缠斗一月有余，终于迎来了决战之期。

君世渊和白无尘一同领兵迎敌。

因回魂香的副作用，君世渊的身体机能很快便已经耗尽。

他玄色的盔甲上染上了斑驳的血迹，身上的伤口也不断汩汩涌着血。

白无尘虽嘴上说着和君世渊作对的话，可看到君世渊快要撑不住的样子，还是一柄长剑为他挡下了致命的刀锋。

“君世渊，你不要命了？！给我撑住！”

白无尘一手捞起君世渊，抓着他的肩膀拼命摇晃，企图让他振作精神：“只差最后一役了！你给我起来！”

君世渊骨节分明的紧捂腹部，半跪在地上，鲜血争先恐后地从他的指缝中溢出来。

白无尘这才发现他腹部的伤口，一边为他挡着攻击，一边拖着他往低洼处藏身。

“君世渊，你若是实在撑不住，何必要逞强？我大可以和南诏王说一声，让你退出战役！”

“打肿脸充胖子，非要在阿均面前出风头不成？”

白无尘说着，撕下自己身上的衣料一圈圈缠住君世渊的腹部。

“不行，我不能让均瑶失望……”君世渊抓住白无尘的手，嘴唇已经开始泛白：“我能为她做的本就不多，这是我可以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白无尘立即敏锐地听出端倪：“最后一件事？”

说罢，他将君世渊的袖口撸上去，一探他的脉搏，脸色大变：“君世渊，要死了你还上战场？真不给自己留活路了？！”

“对……”君世渊倒还笑着一口承认了：“我本就没打算给自己留活路。”

“没有均瑶，我真的活不下去……”

白无尘抿了抿唇线，默言。

君世渊自嘲一笑：“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这些让我离不开她的话都是她有意给我的心理暗示，好让我最后失去她时天塌地陷……”

“可这样的痛，我早就已经经历过一次了。”

“人这一生可以抓住的东西不多，现在我还能抓到她的衣角，已经心满意足了。”

君世渊抓着白无尘的手冷得像一块冰，脸色已经失去血色，浑身开始打起冷战。

白无尘叹了一口气：“现下，我真不知是该憎恶你，还是该可怜你。”

说罢，他将君世渊架在背上。

如今和东狄的战况已经明了，东狄已经溃不成军，战场上东狄士兵尸体遍地。

南诏的兵正在清理余军。

白无尘和副将布下收战指令后，背着君世渊往军营方向走。

“君世渊，你撑住，马上我们……”

白无尘的话还没说完。

背后就响起一阵刀剑划破空气的声音。

招式快得白无尘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从身后跃到他眼前。

下一秒，君世渊不知哪来的力气，挡在白无尘面前将他狠狠一推。

‘噗嗤——’

对方的剑直直贯穿了君世渊的胸膛。

接着，后方赶来的副将迅速控制住了袭击的敌军将领。

嫣红的血猛地从君世渊嘴里喷出，洒在了白无尘银白的盔甲上。

第42章

“这个风头……我还就出定了……”君世渊倒在地上，笑着费力开口。

白无尘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将他迅速扶起：“君世渊你……简直……”

“我知道你钟情均瑶，若你能与她相守，我为你感到幸运……”君世渊的眼皮开始发坠。

白无尘的鼻尖开始发酸：“你给我站起来！你以为你是谁？谁说需要你给我挡剑了？！”

“还有……最后一件事……”

君世渊喉间被血哽住，一句话断断续续：“均瑶喜欢烟花，往后每年她的生辰，帮我送她一场烟花……”

“你……”白无尘又气又恨，嘴上却迟迟对着君世渊骂不出口。

君世渊的胸膛忽起忽落，呼吸也开始变得微弱。

他几乎快要失去光彩的视线里，似乎看到不远处，姜玉瑶一袭红衣，牵着他们那个还未出生就死去的孩子来接他。

那明媚的样子，就如同他与她初相恋时的那样。

“阿槿，我们一家人一同去采莲蓬！”

姜玉瑶向君世渊伸出手。

君世渊也笑着向她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