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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术、当归、党参……”大夫一边说，一边惊觉这些药居然与他手上的新药方相差无几。

随着一个个药材名被报出，卫絮雪的脸也一点点变黑。

沈寒渊竟又开始拒绝喝药了！

自己已经做了这么多，甚至担着昏君的名头朝令夕改，替卫家平反，可沈寒渊为何还是不愿为了自己活下来！

挫败和愤怒交杂在卫絮雪心间，他冲进了坤宁宫寝殿，将宫人全赶了出去。

水仙花盆砸碎在床边，沈寒渊淡淡的看着卫絮雪，不言不语。

“你的要求我都尽力做到了，卫家也已经平反了，你为何还是不愿意相信我的爱？！”

沈寒渊嗤笑一声，挖苦道：“你真的明白什么是爱吗？爱是成全，你不如放我出宫，让陪着平安做一对农家母子？那时我自然就信了。”

沈寒渊这话说完，室内陡然凄静下来。

卫絮雪得知沈寒渊一心只想离开自己，只觉痛心入骨，他没有回答沈寒渊的话。

屋外响起敲门声，药已经熬好。

大太监将药端进来，收拾干净地上的瓷片默默退出去。

卫絮雪端着碗走至沈寒渊身边。

可仅剩半年寿命的沈寒渊已打定主意不再喝药，定定地看着卫絮雪。

“来人！”大太监听到传唤又进来了。

“传朕旨意，顾盼烟混淆皇室血脉，业已伏诛。择吉日迎回被顾盼烟换出宫的太子临祚，由朕亲自扶养！”

沈寒渊瞳孔微缩，挣扎着坐直身体向着床边探去：“你答应过我的！让平安在宫外长大！”

“你也答应过我，会好好喝药。”卫絮雪语气淡漠，然而心中却云悲海思。

“你的病若一日不好，朕就无法保证，平安会不会生病。你若一日不喝药，那么平安也会陪着你不喝药。”

沈寒渊惊怒交加，情绪激荡之下，竟连话也说不出，断断续续道：“你无耻！”

看着沈寒渊恨之入骨的模样，卫絮雪心中百感交加，他又何尝不知，自己的举动会把沈寒渊越推越远呢？

可是他希望沈寒渊能活下来，他不得不做。哪怕被她厌恶。

悲苦萦绕在卫絮雪心头，他不敢出声，怕被沈寒渊听出声音中的颤抖。

卫絮雪沉默着将药碗递到了沈寒渊面前。

第二十六章

太子还活着的消息已经昭告天下，平安改名临祚，回宫之事已成定局。

沈寒渊无可奈何，只能开始筹备婴儿的衣物用具。

卫絮雪看着沈寒渊开始喝药，又恢复了往日百般迁就讨好的模样。

他又出现在坤宁宫。

“月儿，平安要回来了，我给咱们的孩子准备了些东西。”

卫絮雪一如未登基时的少年模样看着沈寒渊，满目欣然却又小心翼翼。

可沈寒渊早已看穿卫絮雪皮囊之下，被权势腐蚀得冷漠无情的心，再不会心动半分。

“我已经准备好了，不劳皇上费心。”

卫絮雪神色一黯，见状一旁的大太监忙打着圆场：“瞧娘娘说的，您准备的您为人母的心意，可太子也需要父亲的心意才是啊。”

沈寒渊张了张嘴，没有反驳。

卫絮雪见她没再拒绝，将人抱去了西暖阁。

这里已被布置成婴儿房，红漆摇床被做成奇怪的造型，系着许多新奇的小玩具；地上摆着学步车、幼儿尺寸的桌椅。

“这是我给平安亲自设计的，月儿觉得怎么样？”卫絮雪牵着沈寒渊的手逐一介绍，一副邀功的模样。

然沈寒渊只是扯了扯嘴角，将手抽了出来：“孩子自幼没见过生父，难为皇上还肯惦记，臣妾谢恩了。”

卫絮雪看着沈寒渊依旧冷淡的模样，心中一刺，他强忍悲伤，按着沈寒渊的双肩，看着她的眼睛。

“月儿对不起，我只是不想失去你。我把平安接回来，以后宫里只有我们一家三口，你能再信我一次吗。”

在卫絮雪一遍遍的询问中，沈寒渊早已失去了耐心，她向后退去，挣脱开，冷酷地看着卫絮雪：“卫絮雪，你的所作所为我无比恶心，你永远也不可能得到我的心！”

卫絮雪再一次又一次打击中，本该麻木，可他还是放不下眼前人，心中绞痛。

他将身后大太监手中盖着锦缎的木盘掀开，水仙花盆竟被复原了，只是其中的水仙成了玉石珠宝所制的假花。

卫絮雪命人将无暇的花盆重新摆在佛龛旁，语气中已隐约有些疯魔和偏执：“碎瓷都能复原如初，我们也可以的。”

他的样子令沈寒渊皱了皱眉，不欲再理会：“我有点累，要歇下了，你走吧。”

说着，不再管卫絮雪转身进了寝殿。

沈寒渊的态度令卫絮雪越发心慌，太子回宫事宜紧锣密鼓的筹备起来。

今日便是平安被接回宫的日níng méng子。

沈寒渊早早就等在了乾清宫大殿前，远处一辆马车辘辘，逐渐靠近了乾清宫前殿。

自上次卫絮雪带她出宫，她已许久未见过自己的孩子了。

情急之下她想冲到马车前，却被卫絮雪拉住揽在怀中。

卫絮雪为孩子挑选的养母已经换了身奶娘的衣衫，抱着孩子走至两人跟前，规规矩矩行了一个礼。

沈寒渊再也忍不住，眼眶泛红走上前一步，向着孩子伸出手。

平安被养的白白胖胖的，此时正睁着眼四处打量着，看见沈寒渊伸手，认出来曾经见过她，伸出了软乎乎的小手，一把抓住了沈寒渊的手指。

卫絮雪上前，从奶娘怀中接过孩子。他们三个人紧紧依偎在一起，彷佛真的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人。

三人就这样一起朝着坤宁宫慢慢踱步而去。

忽然，许是情绪过于激动，沈寒渊喉头涌起一阵血腥之气。

担心吓到孩子，她颤抖着将血咽了下去，卫絮雪也只当是沈寒渊见到孩子过于激动，并未放在心上。

两人为孩子准备上的东西都派上用场，卫絮雪将平安放在摇床中，拿着玩具逗他，孩子躺在床上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这梦幻般的场景，沈寒渊却一阵苦涩，她每日都能清楚的感知到，自己的身体在一步步走向衰败。

她想起卫絮雪拿孩子威胁自己的场景。

沈寒渊不由担忧，她死后，卫絮雪真的会善待这个孩子吗？

第二十七章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沈寒渊眼看着平安已经开始牙牙学语，每每看见自己便咿咿呀呀叫着，伸手似乎想让自己抱他。

沈寒渊便会生出一种想陪着孩子长大的心情来。

可她能感知到自己的身体正逐渐溃败……

沈寒渊不愿再待在宫中了，更不想自己死后，她的孩子被卫絮雪操控一生。

她要带着孩子逃离皇宫。

卫家驻守西北时，有不少可靠的部下，她会在其中为孩子寻一个合适的养父母，即使自己死了，孩子也会一生无忧。

这个念头在沈寒渊心中坚定起来，她想起冷宫时，那个太监递来的手帕——慈宁宫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