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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以，视线还算平齐，咫尺距离，清晰看见她卷曲的长睫毛，黑亮的瞳仁，专注无比。

　　程时曦捧着他手翻来覆去，又一根根手指分开合拢。

　　来来回回几次，程越霖没表现不耐，她反倒开始怀疑程越霖有病了。

　　神经病。

　　具体表现为，压力过大，无处宣泄，导致的自残行为。

　　台球厅她送创可贴那次，他食指疤痕只有四道，中指两道，都不算深，属于创可贴可以治好的范围。

　　现在，程时曦看着他手，只想送他去医院。

　　“你这食指上这道口子要缝针吧？”

　　“不去医院。”

　　程时曦闭嘴。

　　过几秒，她见程越霖没抽回手，才又试探，“那——我给你上药？用纱布包扎一下？”

　　同时屏息，等他反应。

　　要程越霖这次再拒绝，翻脸骂她痴心妄想，程时曦绝对甩手走人，此后再不犯贱，大不了后半生她给王姨养老。

　　程越霖凝视她，另一只手抬起来扶住吧台，圈住程时曦在方寸之间，他干燥灼热的体温透过单薄衬衫一寸寸蒸着她，焐着她，压迫的收拢感让她躁动不安。

　　“你买的那瓶碘伏。”程越霖突然挨近她，气息冲击她脸颊，湿漉漉的潮热，“是用在什么地方？”

　　程时曦心头一惊，她买那瓶碘伏，一点没用上，反而成了致命破绽。

　　在没有伤口的前提下，买碘伏完全是悖论，总不能是预知自己要受伤，

第62章程越霖亲口承认要嫁她联姻

　　“你用吗？”程时曦将他食指单独岔开，指尖碰了碰结痂的伤口，“碘伏容易染色，确实有碍观瞻，但用纱布包住，不会影响你上班。”

　　她皮肤白，手指纤长，骨节秀气，这分白在指尖格外显出甲盖的粉，指腹细细软软，点在他伤口，像蝴蝶飞来轻轻吻。

　　程越霖眼眸渐深，“没有其他理由？”语气仿佛随口一问，平静的甚至能品出几分柔和退让。

　　“有。”程时曦偏头望他，“我现在能列出十条八条，但我实际不想说。”

　　程越霖眸色更深了。

　　身高差相距23厘米，可是他坐着，程时曦站着，角度几乎平齐，脸颊贴着脸颊。

　　程时曦抬眼，是他似海深沉的眼睛，垂眸，视线落在他喉结，凸起锥形凌厉的形状，他这个人有多锋锐，她心脏有多痉挛。

　　良久，他哑声，“是给我准备的吗？”

　　程时曦一僵。

　　其实她如果应下来，买碘伏的理由就顺理成章了，但她赌程越霖那一万个心眼子，随时在审视，推论，析微察异。

　　在逃跑被抓的当天，她会买碘伏关心他才怪。

　　可她也不能否认，一旦否认，明摆着她居心不良。

　　程时曦干脆沉默。

　　是与不是，她不说，反倒有了进退的空间。

　　程越霖久等不来答案，竟没有追问。

　　程时曦拿来碘伏，当着他面开封，用棉棒浸透消毒。

　　“纱布也是你买的？”

　　程时曦很诚实，“王姨带来的。”

　　不仅是纱布，还有酒精，红、紫药水，她刚才找到时，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有王姨带，她何必留下这么大个破绽。

　　………………

　　一直到包扎完，程越霖目不转睛注视她。

　　吧台的气氛灯，是橘黄色的水波纹，混着灼亮的日光，照着他深刻的眉宇间，有一种不可言喻的认真。

　　这认真，抛却了他的凛冽，锐利，深沉，像猛兽收束所有攻击力，不可言传，意会不得。

　　倏地，程越霖接到一个电话。

　　程时曦隐密呼出一口气，平顺胸腔窒息的憋痛感。

　　电话那边声音焦躁异常，程时曦听出是顾星渊。

　　“你那边怎么回事儿，非要对狐家下死手？逼得狐老大搭上我三叔，你玩我？”

　　程时曦来不及再听，程越霖拿着手机去了书房。

　　电话那边的顾星渊这几天，忙到四脚朝天，精神状态十分美丽，每晚睡前原谅一切，早晨醒来干翻世界。

　　但局势就像一个触底反弹的波波球，他之前有多雄才大略，现在就有多惨绝人寰。

　　只能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

　　“我三叔现在支棱了，狐家注资，刘家开绿灯，有钱有人，联合董事越过我，召开董事局会议，会议内容都下发给顾氏所有员工，谈论怎么罢免我这个总裁。”

　　程越霖不言不语，打开电脑看完邮箱最新几份报告，越看眉头越深，越看脸色越寒。

　　顾星渊，“梁副董，您现在是摄政王监国，哥们我，还是个屁股没坐稳的苦逼太子，所以您老行行好，出山行吗？什么假，不能过了这关再休？”

　　“我前几天出师表都给你留下了，你是怎么按着走，都能偏出这么大的差错来？”程越霖回了几封邮件，“是因为你姓顾，不姓刘？所以连阿斗都不如，是不堪大用的废物？”

　　他声音一出，顾星渊玩脱了心虚，气焰就落，“过分了啊，人生来有别，再说你也不是诸葛亮，现在局面已经这样了，你拿个主意。”

　　程越霖嗤笑，“那就那按之前原计划走，不该出现的孩子处理一下，先稳住董事会，等那笔资金到位，再一举翻盘。”

　　顾星渊觉得他在画大饼，“那资金什么时候到位？”

　　“她结婚后。”

　　门外，程时曦心跳停滞，垂在身侧的手不由自主哆嗦。

　　刚才她并没有偷听程越霖电话的打算，去了主卧，准备看一下萧达带来那批职业装，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绕到衣帽间才发现，原本准备给她的清一色黑白灰保守风，全替换成一水鲜亮粉嫩的千金名媛小短裙，皮草大衣。

　　鞋也更新换代，五颜六色的高跟鞋从高到低，跟从粗到细，挤满整个鞋柜，硬找不出一双平底的。

　　程时曦想不明白，程越霖又抽什么风，实在没忍住过来找他。

　　结果正巧听见这一句。

　　顾星渊孩子问题，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现下虽有感同身受的唇亡齿寒之感，但最怕还是程越霖后半句。

　　还有什么比亲口证实，更来得确凿无疑呢。

　　一切忽然不问自通了。

　　逃跑能被轻易放过，大方送的豪宅，再到刚才莫名其妙低柔的态度，是送她联姻前的宽容麻痹。

　　特意找王姨过来，吩咐把她养得活力四射，换上鲜艳靓丽的衣服，就是从卖相上考虑了。

　　毕竟以她现在这副山里老土寡妇的模样，只会让联姻对象倒尽胃口。

　　可他为什么又要她脱离梁家？

　　程时曦脑子乱糟糟一团稻草，迈开的腿，又收回来。

　　程越霖应着电话，瞥了门口一眼。

　　顾星渊还在滔滔不绝，“那你妹妹结婚，我是不是要送个大礼？谢她为我们旗开得胜。”

　　“你老老实实处理好自己的事，就是大礼。”

　　程时曦听不下去了。

　　不管她在梁家处境如何，程越霖认不认她，在外人看来，程越霖现在都有两个妹妹。

　　而亲妹妹梁文菲的婚事，是沈梁两家秦晋之好的大喜事，是十年前就定下的结盟，跟顾家风马牛不相及。

　　在加上旗开得胜这四个字，顾星渊这句跟指名道姓程时曦无异。

　　她转身离开，却踌躇原地，不知道该去哪。

　　这套大平层，全部六百三十平，五个房间，两个主卧，两个书房，茶室，会客室，SPA间，健身房，还有一个家庭影音室。

　　在法律，她是这一切的主人，在空间上，随便一个角落，舒舒服服塞下她。

　　可程时曦却觉得无立锥之地。

　　它是一座会爆炸的火焰山，她待下去，拖下去，逃离的速度慢一点点，就会被涌动着高温的溶浆，融化得尸骨无存。

　　王姨被萧达别有深意一番谈话后，送回来，打开保姆间的门，当即愣住。

　　程时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