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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时有些恍惚。

当年陆孟州也曾这般拥着她，信誓旦旦地说着情话。

“此生不负相思意。”

可那个男人到底还是负了她，还将她碾入尘埃，令她痛不欲生。

陆孟州看见叶舒薇的瞬间，原本柔和的面容瞬间冷了下来。

“跪下行礼！”

叶舒薇心头一滞。

从前云清芷昏睡之际，她跪着入殿是每日酷刑。

可如今云清芷已醒，她不想再跪。

但迎着陆孟州的怒眸，想到自己的家人，她还是将脊背弯了下去。

忍着身上的痛意，跪在了殿门口。

“……奴婢……见过云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云清芷看着她这可怜又憔悴的模样，叹了口气。

“阿景，我们21世纪人人平等，你何必这般为难她。”

明明房里烧着炭火，可叶舒薇只觉得骨头里也发着冷。

什么人人平等——

当初陆孟州也说人人平等。

说他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

说他所在的21世纪有律法清规，不能轻易斩杀、惩罚别人。

可如今，不过短短十载。

他早已适应了这个世道。

大梁皇帝，她的父皇，已成他的刀下亡魂。

陆孟州握着云清芷的手：“你向来心善，可有些人不值得。”

他转眼又问向守在一旁的太医：“贵妃现在身体如何？”

太医颔首应答：“贵妃娘娘昏睡太久，还需用药人之血进补。”

闻言，叶舒薇身子一抖。

这半年来她日日被灌药放血，太医口中的药人便是指她。

陆孟州淡淡瞥了一眼叶舒薇，吩咐旁人：“去看看，她今日还能放多少血。”

叶舒薇的身子晃了一下，脸色惨白得比死人也不差分毫。

她朝陆孟州磕头，卑微至尘土：“奴婢愿为贵妃娘娘放血疗养，只求摄政王放我族人。”

她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再放血下去恐怕随时会死。

她的命，不重要。

她担心的是自己委曲求全，却换不回族人的安全。

陆孟州看着她这幅样子，薄唇嫌恶地吐出一句话：“赎罪之身，也敢谈条件？”

叶舒薇感觉浑身冻结成冰，似乎只要一碰，便会碎成一地尘滓。

太医的手搭到她的腕上。

不过片刻，太医神情骇然复杂。

“殿下，她……已有身孕。”

音落，殿内一片寂静。

叶舒薇神色一愕，手不自觉的放到了小腹之上。

这半年以来，她的身体被折磨得孱弱不已，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怀上孩子。

太医紧接着道出的话，却又将她拉至了另一深渊。

“公主喝下的药有大半被腹中孩子吸收了。”

“若是等孩子生下，再取孩子心头血，效果更好！”

他的话，让叶舒薇的脸上血色全无。

“不要……”

陆孟州冷眼扫视，眸底神色晦暗不明。

“备好安胎药。”

短短几字，将叶舒薇的心揪了起来。

她趔趄后退。

“不要！我不要！”

她看向太医，满是哀求：“我不要生，求你放过他。”

倘若腹中孩子的命运注定是死，那她宁死也不愿生下来！

太医怜悯扫了她一眼，漠然从药箱内拿出一个黑木方盒，将里面的瓷瓶递给陆孟州。

“这是南疆的保胎蛊虫，只要吃下此蛊，就算母体死，胎儿也会活着。”

眼看陆孟州毫不迟疑地接过瓷瓶，叶舒薇的脸色惨白无比。

“求求你，不要……”

“你要我的血，我给你便是，我的命也给你，不要折磨这个孩子！”

但她的苦苦哀求，陆孟州都视若未闻。

“在本王这里，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他一把掀开瓷瓶木栓，再捏起叶舒薇的下巴，粗暴地将蛊虫灌入她嘴里！

第5章

陆孟州松手的瞬间，叶舒薇的身体瞬间瘫软下去。

她嘴唇发白，身子微颤，眼里再没了颜色。

云清芷坐在床榻上看着这一幕，眉眼涌现几缕复杂。

待陆孟州转身的瞬间，她的脸上又换上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情。

她轻叹了口气：“阿景，你不该如此。”

“我若是活不成，也是我命不好罢了，你没必要这么逼她。”

说着说着，云清芷已泪眼盈盈。

“况且我已是先皇的女人，你对我这般好，我受之有愧。”

陆孟州见状，连忙温言抚慰。

“我们不是这封建时代的人，你无需在意这些。”

“至于她，她的命怎能与你相比，你健健康康地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倒在地上的叶舒薇听见陆孟州所言，眸色一片空洞。

她干呕着试图将蛊虫吐出来，可终是徒劳。

痛意深入骨髓。

叶舒薇承受不住，倏地吐出一口暗红色的血。

血液溅到地面，宛如染血的红梅。

陆孟州面色略微一变，视线不自觉停留在了她惨白的面容上。

“她怎么了？”他问向太医。

太医观察一番后应答：“蛊虫入，污血出，并无大碍。”

陆孟州皱眉看着叶舒薇。

“既无大碍，便滚回去养胎。”

叶舒薇强逼着自己将身体撑了起来，跪直在地上。

“摄政王目的已成，奴婢也会好好配合，能否放我族人一条生路……”

现在的她，整个身躯整条命都已豁出去。

只愿能换母后、皇嫂，还有其他族人的安然无恙。

陆孟州看着她这幅样子，只觉心烦碍眼。

“叶舒薇，谁给你的资格，跟本王谈条件？”

“父债女偿，你们孟家欠本王的债，这辈子都还不清！”

直到这一刻，叶舒薇才发现。

无论她做什么，这个男人从来都没想过要如她的愿！

叶舒薇心里最后的一丝期待轰然崩塌。

她的眼睛通红，生出一分决然。

倏地，她将自己发间的素钗取了下来。

若她现在生生剖开肚子，她就不信这孩子还能活下来！

她举起发钗，将尖端抵在了肚子上，直直刺入——

“砰！”

陆孟州执起一旁的茶杯，狠狠甩向叶舒薇的手腕。

一阵剧痛，发钗落地。

“叶舒薇，你敢！”

陆孟州震怒不已，直接命人将叶舒薇控制住。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瞳仁因愤怒而震颤。

“你们孟家有孩子的不止你一个，别忘了你皇嫂肚子里的双生子！”

一句话，让叶舒薇浑身一僵。

半年前，皇嫂被陆孟州的人抓走之际，的确已有身孕。

这样算下来，皇嫂腹中孩子，快要足月了！

“你若敢寻死，本王便让你皇嫂来永和宫。”

“那对双生子做药引，疗效比你更甚！”

陆孟州神色发寒，面如罗刹。

叶舒薇指尖冰凉，整个人如坠冰窖。

她哆嗦着煞白的嘴唇，不断重复着：“求你放过我皇嫂……不要伤害她腹中的孩子……”

她跪在地上，不断磕着头，任由血流满脸也全然不在意。

皇嫂腹中，是太子哥哥唯一的血脉。

也是孟家皇族的血脉。

她引狼入室害了族里那么多人，不能再害皇嫂的孩子了。

陆孟州看得厌烦。

他最憎恶的便是这女人低贱求饶的模样，如街头的流浪猫一样令人生厌。

“送去天牢，面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