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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腕上的触感清晰，金小慧无神盯着前方，等待着叔母的宣判：

“吃下忘忧蛊的正常反应，我解除不了。”

叔母摇了摇头。

手腕上的触感消失，面前还是一片黑暗。

黑得没有一丝光亮，吞噬着她的希望。

“叔母！”燕时绥更是焦急。

她听见衣物摩擦的声音，似乎是他拉住了叔母的袖子。

“不能让千意一直这样，您想想办法呀！”

叔母叹了口气：“我只能开药布针，延缓她的衰退，至于已经失去的，我没有办法。”

说罢，脚步声响起，叔母离开。

燕时绥似乎还想跟上，金小慧叫住他：“阿绥，别为难叔母了。”

金小慧伸手，立刻被人紧紧握住。

“忘忧蛊会让人变成无知无觉的木头，我早就知道。”

话音刚落，金小慧便觉手上力度更紧。

燕时绥颤抖的声音传来：“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金小慧低下头沉默了一瞬。

随即想到什么般，仰起头面向燕时绥：“幸运的是，我见过了你与我结婚的模样，就够了。”

她看不见，下意识扬起的头，其实对错了方向。

燕时绥看着她没有焦距的眼眸，对错了方向的脸，心中悲痛更甚。

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安慰道：“是啊，你看过了我最帅的模样，就够了。”

金小慧还欲说些什么，电话铃声响起。

燕时绥立刻松开她的手，接起：“喂？”

许是眼睛看不见，金小慧对声音更加敏锐。

电话那头，金小慧恍然听见一个熟悉声音，说什么“找到了”一类的话。

金小慧听到燕时绥立刻捂住听筒，叮嘱我：“千意，你等我一下，我接个电话。”

“好。”她乖乖点了点头。

他一走，金小慧便皱紧了眉头。

那声音真的很熟悉，好像听过很多遍。

她被忘忧蛊影响，连记忆也在衰退。

她在记忆里反复搜寻，这才突然福至心灵的想起一个人。

“沈向东！”

金小慧觉得奇怪，他突然找上燕时绥做什么？

还说什么“找到了”……

究竟找到了什么？

金小慧心思一沉，怀疑他对燕时绥有所图谋，立刻摸索着起身，想去找燕时绥。

刚迈出脚，就狠狠撞上身旁椅子。

“啊——”

痛……

眼前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金小慧只能凭着记忆走。

还好叔母家的会客厅装得简单，并无杂物，金小慧不过撞了两三下，便到了门口。

正欲推门，就听见燕时绥说：“……不能让千意知道。”

什么事不能让她知道？

金小慧愣住，脑子飞快动着。

燕时绥与沈向东怎么会瞒着她通话，还不能让她知道？

究竟是什么事？

还不等她思考，燕时绥接着说：“其他的，等你带着忘忧草回来再说。”

忘忧草……

金小慧心念俱灰，脚下一软，瘫坐在原地。

慌乱间，好像打碎了身旁的花瓶。

“哗啦”一声响，燕时绥立刻挂了电话，转身进屋。

刚推开门，就见金小慧失魂落魄地开口。

“燕时绥，你还是去找忘忧草了？”

第33章

燕时绥似乎愣住了，又立刻恢复理智，将金小慧抱起，远离那一地的碎片。

“你听到了？”他将她放在椅子上，声音透着心虚。

“听到了。”金小慧抓着他的手，感受着他的心跳。

“你什么时候与沈向东联系的？”

“拿到那本书之后。”燕时绥回忆起那天。

“哪怕有了忘忧草，饲主也会血竭而死？”沈向东疑问。

燕时绥眸光不善，点了点头。

沈向东神色恍惚，眸中闪过后悔：“早知道……”

“早知如今，你就不会逼她吃下忘忧蛊。”燕时绥补全他的话，语气却冷淡：

“可惜，世上没有早知道。”

他脸色冰冷，似乎带着怒气。

沈向东神色一变，眸中闪过一丝伤痛：“你找我来只为这个？”

“自然不是。”燕时绥将一本书和一张地图放在桌上，直截了当的说。

“我找你来，是有事要你帮忙。”

“什么？”沈向东看着那本书问。

“这是我叔母在西南地区行医时自己画的地图，详细记录了一些秘境，这处河谷，曾有过忘忧草的踪迹。”

燕时绥指着地图上一点。

沈向东挑了挑眉：“所以？”

“我知道你是苗疆出身，所以，想请你去那里探一探，找到忘忧草，带回来。”

燕时绥眸色晦暗，如同深潭叫人一眼望不到底。

沈向东眉头紧皱：“你还要去找忘忧草吗？”

“忘忧草是唯一的解法，无论如何我要找到。”燕时绥一脸坚定。

沈向东见他如此，问：“找到之后呢？她怎么会让人给她换血呢……”

“找到之后再说，”燕时绥起身，将名片塞给沈向东，“拜托了。”

沈向东犹豫片刻，接过名片。

“我是为了金小慧。”

燕时绥点点头，“我也是。”

沈向东不愧是苗疆出身，去探了不到一个星期，便顺利找到了忘忧草。

这几天，他一直跟沈向东保持着联系，却又不想金小慧知道。

燕时绥看着金小慧的眼神充满愧疚。

没想到，还是被千意知道了。

“为了我……”金小慧默默重复着。

“你们都说是为了我，可却没人问我愿不愿意。”

心口堵胀，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说，却全都说不出口。

“千意……”燕时绥将她揽在怀中，语气愧疚，“我们只想你活着。”

“牺牲别人的性命活下去，我宁愿不要。”

金小慧声音冰冷，语气冷漠。

燕时绥似乎被我的话触动，金小慧感到他呼吸一滞，退开些，说：“不会的……”

“也许叔母是危言耸听呢？也许根本不需那么多的血呢？”

“这话说的你信吗？”金小慧反问回去。

燕时绥被她问的一愣。

“就算忘忧草拿回来了，我也不会服用的。”她闭上眼睛，拒绝沟通。

“燕时绥，我想回家了。”

……

双目失明后，听力变得好了许多。

金小慧听到父母低声的交谈与啜泣，听到佣人来来往往。

以及，一个沉稳的呼吸声。

燕时绥送她回家后，便一直住在她家。

金小慧不想见他，他也不强求，只是会在夜深时坐在我的床边，轻轻为我拉上被子。

他动作温柔，无限缱绻，目光在她脸上摩挲，像是要将她刻进记忆中。

不是爱人的爱抚，更像是告别。

叔母每日都会来给她扎针，也每天都会劝燕时绥。

燕时绥却不回去。

金小慧听见他说：“我在等忘忧草。”

直到一个陌生的脚步声传来，门前突然一阵混乱。

金小慧知道，他等的忘忧草来了。

带回来又如何，她是不会答应……

“千意。”燕时绥声音雀跃，“沈向东找到了不用换血的解法！”

第34章

金小慧拒绝的话被堵在唇边。

“不用换血……”

金小慧转身，漫无焦距的眼睛似乎有了神韵，喜悦之情满上眉梢：“真的？”

“真的。”沈向东的声音响起。

“我找到了苗疆的大祭司，他说有别的法子，不用换血。”

“哪还要以命换命的方法，早淘汰了。”

自我介绍是大祭司的男人的声音低哑，带着浓厚的乡音。

“只要先服下含光叶，护住心脉，再用忘忧草将蛊虫引出，就能解蛊了。”

“这么简单？”金小慧听着他的话，忍不住质疑。

燕时绥也追问：“既然这么简单，为什么书里却没记载？”

“嗬！那里简单了？”

大祭司轻咳一声，声音高起来。

“光说这忘忧草吧，生在深涧中，几百年才能长成一株，能找到就废了不少劲了。”

这么困难……

金小慧下意识去“看”沈向东，抿了抿唇，说：“谢谢。”

一直手按住她的头，将她的脸转了个方向：“我在这呢。”

沈向东的声音从金小慧左边传来。

她一愣，装作无事发生，说：“谢谢。”

“不必，等……”沈向东声音低沉，尾音让她听不清楚。

“什么？”金小慧追问。

沈向东却不说话了。

“不仅如此。”那位大祭司继续说。

“忘忧草能将一切药草的作用都吞噬，唯有这含光叶，它无法消解。”

“而含光叶的生长条件更为苛刻，只生在雪山之巅。我手里这一朵，还是当年……”

眼见他陷入回忆，说起怕是没完没了，燕时绥立刻制止道：“好好好，能解蛊就好。”

金小慧想到什么，说：“你只说饲主不会血竭而死，却没说饲主会如何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