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全文阅读

　　还好叔母家的会客厅装得简单，并无杂物，我不过撞了两三下，便到了门口。

　　正欲推门，就听见周智宇说：“……不能让静宜知道。”

　　什么事不能让我知道？

　　我愣住，脑子飞快动着。

　　周智宇与江默青怎么会瞒着我通话，还不能让我知道？

　　究竟是什么事？

　　还不等我思考，周智宇接着说：“其他的，等你带着忘忧草回来再说。”

　　忘忧草……

　　我心念俱灰，脚下一软，瘫坐在原地。

　　慌乱间，好像打碎了身旁的花瓶。

　　“哗啦”一声响，周智宇立刻挂了电话，转身进屋。

　　刚推开门，就见我失魂落魄地开口。

　　“周智宇，你还是去找忘忧草了？”

第33章

　　周智宇似乎愣住了，又立刻恢复理智，将我抱起，远离那一地的碎片。

　　“你听到了？”他将我放在椅子上，声音透着心虚。

　　“听到了。”我抓着他的手，感受着他的心跳。

　　“你什么时候与江默青联系的？”

　　“拿到那本书之后。”周智宇回忆起那天。

　　“哪怕有了忘忧草，饲主也会血竭而死？”江默青疑问。

　　周智宇眸光不善，点了点头。

　　江默青神色恍惚，眸中闪过后悔，“早知道……”

　　“早知如今，你就不会逼她吃下忘忧蛊。”周智宇补全他的话，语气却冷淡：

　　“可惜，世上没有早知道。”

　　他脸色冰冷，似乎带着怒气。

　　江默青神色一变，眸中闪过一丝伤痛：“你找我来只为这个？”

　　“自然不是。”周智宇将一本书和一张地图放在桌上，直截了当的说：

　　“我找你来，是有事要帮忙。”

　　“什么？”江默青看着那本书问。

　　“这是我叔母在西南地区行医时自己画的地图，详细记录了一些秘境，这处河谷，曾有过忘忧草的踪迹。”

　　周智宇指着地图上一点。

　　江默青挑了挑眉，“所以？”

　　“我知道你是苗疆出身，所以，想请你去那里探一探，找到忘忧草，带回来。”

　　周智宇眸色晦暗，如同深潭叫人一眼望不到底。

　　江默青眉头紧皱，“你还要去找忘忧草吗？”

　　“忘忧草是唯一的解法，无论如何我要找到。”周智宇一脸坚定。

　　江默青见他如此，问：“找到之后呢？她怎么会让人给她换血呢……”

　　“找到之后再说，”周智宇起身，将名片塞给江默青，“拜托了。”

　　江默青犹豫片刻，接过名片。

　　“我是为了江静宜。”

　　周智宇点点头，“我也是。”

　　江默青不愧是苗疆出身，去了不到一个星期，便顺利找到了忘忧草。

　　这几天，他一直跟江默青保持着联系，却又不想江静宜知道。

　　周智宇看着江静宜的眼神充满愧疚。

　　没想到，还是被静宜知道了。

　　“为了我……”我默默重复着。

　　“你们都说是为了我，可却没人问我愿不愿意。”

　　心口堵胀，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说，却全都说不出口。

　　“静宜……”周智宇将我揽在怀中，语气愧疚：“我们只想你活着。”

　　“牺牲别人的性命活下去，我宁愿不要。”

　　我声音冰冷，语气冷漠。

　　周智宇似乎被我的话触动，我感到他呼吸一滞，退开些，说：“不会的……”

　　“也许叔母是危言耸听呢？也许根本不需那么多的血呢？”

　　“这话说的你信吗？”我反问回去。

　　周智宇被我问的一愣。

　　“就算忘忧草拿回来了，我也不会服用的。”我闭上眼睛，拒绝沟通。

　　“周智宇，我想回家了。”

　　……

　　双目失明后，听力变得好了许多。

　　我听到父母低声的交谈与啜泣，听到佣人来来往往。

　　以及，一个沉稳的呼吸声。

　　周智宇送我回家后，便一直住在我家。

　　我不想见他，他也不强求，只是会在夜深时坐在我的床边，轻轻为我拉上被子。

　　他动作温柔，无限缱绻，目光在我脸上摩挲，像是要将我刻进记忆中。

　　不是爱人的爱抚，更像是告别。

　　叔母每日都会来给我扎针，也每天都会劝周智宇。

　　周智宇却不回去。

　　我听见他说：“我在等忘忧草。”

　　直到一个陌生的脚步声传来，门前突然一阵混乱。

　　我知道，他等的忘忧草来了。

　　带回来又如何，我是不会答应……

　　“静宜，”周智宇声音雀跃，“江默青找到了不用换血的解法！”

第34章

　　我拒绝的话被堵在唇边。

　　“不用换血……”

　　我转身，漫无焦距的眼睛似乎有了神韵，喜悦之情满上眉梢：“真的？”

　　“真的。”江默青的声音响起。

　　“我找到了苗疆的大祭司，他说有别的法子，不用换血。”

　　“哪还要以命换命的方法，早淘汰了，”自我介绍是大祭司的男人的声音低哑，带着浓厚的乡音。

　　“只要先服下含光叶，护住心脉，再用忘忧草将蛊虫引出，就能解蛊了。”

　　“这么简单？”我听着他的话，忍不住质疑。

　　周智宇也追问：“既然这么简单，为什么书里却没记载？”

　　“嗬！那里简单了？”大祭司轻咳一声，声音高起来：

　　“光说这忘忧草吧，生在深涧中，几百年才能长成一株，能找到就废了老鼻子的劲了。”

　　这么困难……

　　我下意识去“看”江默青，抿了抿唇，说：“谢谢。”

　　一直手按住我的头，将我的脸转了个方向：“我在这呢。”

　　江默青的声音从我左边传来。

　　我一愣，装作无事发生，说：“谢谢。”

　　“不必，等……”江默青声音低沉，尾音让我听不清楚。

　　“什么？”我追问。

　　江默青却不说话了。

　　“不仅如此，”那位大祭司继续说：

　　“忘忧草能将一切药草的作用都吞噬，唯有这含光叶，它无法消解。”

　　“而含光叶的生长条件更为苛刻，只生在雪山之巅。我手里这一朵，还是当年……”

　　眼见他陷入回忆，说起怕是没完没了，周智宇立刻制止道：“好好好，能解蛊就好。”

　　我想到什么，说：“你只说饲主不会血竭而死，却没说饲主会如何活着。”

　　“嘿嘿，”大祭司笑，“还是女娃娃脑子灵活。”

　　“饲主不会死，但也不会活得太好。”

　　“不会活得好？”两个人声音重叠，是江默青和周智宇。

　　“这是什么意思？”

　　“你之前怎么不说？”

　　大祭司温声道：“你们之前也没问啊……蛊虫毕竟伤人根本，就算解了，也不会回到从前。”

　　我心中一紧：“意思是我活不久？”

　　“那倒不至于，”大祭司咂咂嘴，说：“就是身体不好，需要处处小心罢了。”

　　我松了一口气：“能活着就好。”

　　周智宇追问：“什么时候开始？”

　　“随时都行。”

　　我握紧双手，“那就明天。”

　　……

　　虽然面前还是一样的黑暗，我却不再害怕。

　　马上就要结束了。

　　一想到解完蛊，我就能恢复健康，我心中就无限激动。

　　黑暗中似乎出现了一抹淡淡的微光。

　　黎明即将到来。

　　手中被放入一个碗，叔母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喝吧，喝下后好好睡一觉，醒来就什么都结束了。”

　　我正要喝时，突然想到什么，问：“周智宇呢？”

　　衣料摩擦的声音一顿，叔母语气如常，说：“他在外面等着，等你醒来就能看到他了。”

　　我还想问什么，叔母就将药碗放到我唇边：“快喝吧，他还等着呢。”

　　“好，”我点点头，将那碗药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