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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轻抬眼睑，提了一个要求：“我可以答应，但有只有一个要求，让春月赎身离府。”

　　冷嫣钰迟疑片刻，同意了。

　　当夜，齐子胥目送春月离府。

　　春月眼眶含着泪花，低语保证：“您放心，您交代的春月都记得。”

　　齐子胥放下心来。

　　最后一步棋也落下了。

　　翌日，齐子胥站在围墙边静静听着。

　　府外满是鞭炮炸开的声音，随着“送入洞房”地吟唱声落下。

　　齐子胥转身回到破败的瓦屋，提起微颤的手，一笔一划写上几个大字。

　　“与君决绝，永世不续。”

　　瞧着凌乱的字体，她凄凉一笑：“连字都写不好了。”

　　放下纸张，齐子胥咽下假死药。

　　感知着心脏越跳越慢，她的唇角缓缓勾起，倒在了桌上。

　　第二日，天光乍亮。

　　府里人人都见证了两位主人的恩爱。

　　一大早，冷嫣钰便替李慈描眉挽发，不经他人之手。

　　用过早膳，李慈便迫不及待的冲冷嫣钰撒娇：“夫君，你答应过我的，进府之后就让她搬出去。”

　　冷嫣钰手一顿：“她还带着伤，再等几日吧。”

　　李慈不依，捂住心口垂泪：“可是我一想到她，便心口痛。”

　　冷嫣钰皱眉，只得起身：“行，我答应你。”

　　李慈这才喜笑颜开。

　　一到齐子胥院落门口，大门敞开，里头空无一人。

　　李慈扬起下巴，吩咐侍卫：“你去，把齐子胥叫出来，让她来拜见主母。”

　　冷嫣钰没有言语。

　　侍卫领命前去，下一瞬，却又慌慌张张跑了出来，颤颤巍巍说着：“夫人她……”

　　冷嫣钰心中一沉，不等他说完，大步跨了进去。

　　入目一刹那，冷嫣钰瞬间僵在原地。

　　他看到了……倒在桌上的齐子胥。

　　面带笑容，却七窍流血。

　　侍卫未尽的惊慌声音也随之刺进冷嫣钰耳中：“夫人她服毒自尽了！”

第10章

　　眼前的一幕，令冷嫣钰全身的血液都几乎要凝固了。

　　他不相信。

　　不相信齐子胥会自尽。

　　他们相处多年，他很清楚齐子胥绝对不会轻易放弃性命。

　　可那张染血的脸庞和解脱的微笑，却让他的心狠狠抽痛着。

　　冷嫣钰想走过去查看。

　　可腿却宛如千斤重，始终抬不起来。

　　身后传来李慈的惊呼声：“天呐，齐子胥死了……”

　　冷嫣钰骤然惊醒，大步走过去，中途甚至踉跄了一下。

　　距离逼近。

　　橙色的光照在她的脸上，以往红润的脸颊此刻惨白无比。

　　他像被刺到了一般，蓦然移开双眼。

　　冷嫣钰颤声喊道：“大夫呢，喊大夫啊……”

　　支离破碎的喊声惊醒了众人。

　　很快，大夫便来了。

　　冷嫣钰紧紧盯着他的动作，目光宛如实质，仿佛一个回答不满意就会杀人一般。

　　大夫哆哆嗦嗦查看完，“扑腾”一下跪下：“大人，夫人是服毒自尽而亡，就算她没有服毒恐怕也活不久了。”

　　冷嫣钰将怔然的的目光移向大夫，轻声问道：“你说什么？”

　　“夫人本身暗毒一直未清……再加上背臀伤和腕伤，早就掏空了身体，如今不过是早一点去了。”

　　字字句句宛如狼锤一样重重击打在冷嫣钰的头颅，他身形不稳地晃动一下，脸上血色尽褪。9

　　李慈想要扶他：“夫君……”

　　冷嫣钰猛地甩来她的手，内心阵痛不已。

　　那暗毒是为他所受。

　　其他伤也与他拖不了干系。

　　是自己……

　　是自己害死了齐子胥。

　　意识到这一点，本就剧痛的心脏更添一分。

　　冷嫣钰走上前，指尖颤抖，小心翼翼替齐子胥擦拭着脸上的血痕。

　　“子胥……”

　　他轻声唤她。

　　可指尖下的人却再也不会回应他了。

　　这时，一旁的李慈出声了：“这是……和离书？”

　　随即，她唇角勾勒着一抹讽刺：“不过是一个妾，有什么资格写和离书？”

　　冷嫣钰怔然地将目光移到她的脸上，清晰地从李慈眼里看到一丝笑意划过。

　　他紧抿着的唇开了一条缝，语气很冷：“你笑什么？”

　　李慈脸上的笑顿时僵住了。

　　冷嫣钰冷冷撇了她一眼，视线一扫，停留在桌上的纸张上。

　　窒息感再度传来。

　　他强压下痛楚，伸手拿起那张宣纸。

　　【和离书】

　　大刺刺的三个字，刺到冷嫣钰的眼。

　　他用力捏着纸张，继续看下去。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这是木兰词·拟古决绝词中的诗句。

　　齐子胥是在怨他变了心。

　　冷嫣钰心头泛起了苦涩，他神色怔然地看下一列。

　　【我所做一切，皆不后悔。

　　我不后悔爱上你，不后悔与你成婚，你给我带来了无数美好的回忆，我都记着。

　　唯独，接受不了你的变心。

　　我看过你爱我的模样，便难以接受往后你不爱我的模样。

　　我本就快死了，服毒自尽是我自己选择的死法，你不用愧疚。

　　我死后，望郎君能将我埋葬在金顶之上普陀寺旁。

　　这是我最后的夙愿了。

　　以后，没有我的保护……不对，你早就不需要我的保护了。

　　是我忘记了。

　　你也忘了我把。

　　这一纸和离书就当我给李慈让位了。

　　与君决绝，永世不续。

　　齐子胥】

第11章

　　冷嫣钰看完和离书，嘴唇抿得紧紧地，沉默了好久，睫羽一颤，泪落了下来。

　　他缓缓闭上眼，眼眸止不住地颤抖，艰难道：“出去……”

　　李慈眼中闪过一丝妒忌，她正想不依，却被身后的刘嬷嬷拦下：“公主，走吧。”

　　这是从小照顾她的嬷嬷，李慈还算听得进去。

　　她顿了顿，还是跟着出去。

　　走出门槛最后一撇，李慈看到了冷嫣钰眼里的泪反射着细碎的光。

　　这让她心中很是气闷。

　　不由得抱怨：“刘嬷嬷，你拉本宫出来作甚？”

　　“公主，一条人命人没了，姑爷伤心是正常，您是主母该大度一点，不然咄咄逼人适得其反了，反倒惹得他不喜。”

　　李慈听了进去，但想起冷嫣钰的神态，还是气闷不已。

　　……

　　瓦屋内。

　　冷嫣钰拿着手帕，擦净了血渍，齐子胥苍白如纸的脸露出全貌。

　　他手一顿，静静看了许久。

　　冷嫣钰想起了初见之时。

　　他当时知道船上之人是天下第一，齐子胥。

　　便用计让船撞了过去，她一出场，便惊为天人。

　　一袭白衣，清冷如霜，当真是赞一句绝色佳人都不为过。6

　　只一息之间，敌人纷纷倒地。

　　美丽而又强大。

　　令人神魂颠倒，只一眼，他便陷了进去。

　　不知何时。

　　曾经的悸动渐渐停歇，但他依旧清楚，齐子胥会一直在他身后护着他。

　　他一回头，便能看见。

　　可他忘了，没有人会一直停留的。

　　不知过了多久，侍卫来报：“大人，皇上来了。”

　　冷嫣钰的眼眸漆黑，看不出情绪，嘴唇动了动：“请皇上过来吧。”

　　很快。

　　身后传来了一阵急切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