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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游予序又带了些歉意地看向姜乔：“他这人就是自来熟，你别见怪。”

男人假装吃痛地往旁边歪了下身子：“我这不是想和未来嫂子快点拉近距离吗？”

游予序又一个眼刀射了过去。

这话他说得太小声，姜乔没听清楚，嘴角挂着丝礼貌的笑，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两个人。

男人站直了，朝姜乔伸出手：“你好，我是游队的搭档，黄子文。”

“你好。”姜乔伸出手和他虚握了一下。

黄子文在即将被瞪的时候收回了手。

姜乔的闹铃恰好响了起来。

老友重逢的喜悦被时时刻刻悬在头顶上的刀给弄散了。

姜乔的表情瞬间就淡了下去。

她低头把铃声按掉，冲两人笑了一下。

“不好意思我该走了。”

游予序眼尖地看到了姜乔手机屏幕上“帮妈办出院”几个字。

“姜阿姨她……”

姜乔眼神黯然了一下，又很快恢复如常：“癌症，晚期了。”

“抱歉。”他低声说道，“我有时间去看姜阿姨。”

“没事，电话联系，回见，游予序。”

姜乔说完，开车走了。

她叫他的名字和叫进了他心里似的。

游队长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黄子文可还是头一次见，觉得新鲜得很。

膀“嘿，人家车都开出好几百米远了，游队你还愣着呢？”

他拍了下游予序的肩：“难怪把人当壁纸那么久，用来睹物思人啊……”

游予序回神，意味不明地看了搭档一眼：“少多嘴。”

黄子文做了个把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然后下午，游支队长手机壁纸上的小青梅照进现实的这个消息就传遍了市局。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

姜乔一到医院，就告诉了姜母今天自己帮她办出院。

五十多岁的人了，听了这消息，高兴得像个孩子一样。

姜乔当然知道姜母是觉得自己反正是绝症，救了也是浪费钱。

姜家一朝破产，资金全被没收，姜母总觉得日子过得拮据。

曾经的贵妇人如今却要考虑这种事情。

姜乔看着自己母亲脸上的笑容，心酸得不行。

也越觉得要尽快查清楚父亲的事情，还姜家一个清白。

只不过姜母没想到，自己女儿不是单纯接自己回家的。

当姜乔的车停在中医院的车库时，姜母的笑容就消失了。

她大声抗议道：“你要我喝那苦啦吧唧的中药，还不如直接让我死了算了！”

姜乔对这类型的话都有些应激，一向温和的脸瞬间严肃了下来。

这么久，这是她头一次和自己的母亲黑脸。

“你不准说这种话。”

她解了安全带，绕过车头走到姜母的副驾驶那边。

姜乔蹲下身，一时间浑身都失了力气。

她拉住姜母的手，将脸靠在自己母亲的手掌心。

又眷恋又哀伤。

“妈，我真的受不了，你就当为了我，再多陪我一会儿吧……”

姜母的防御好像也一瞬间被击破了。

她一双眼睛变得泪盈盈的，声音里也憋不住哭腔。

“妈答应你，会好好治病的。”

第19章

这回终于让姜母松了口，姜乔自己也松了口气。

姜母乖乖跟着自己女儿去开了药，过上了家里天天飘着中药味道的日子。

“我从小就不爱喝这种东西。”说着，姜母的目光有些怀念，“以前你外婆都会给我准备些蜜饯，喝完了就给我塞一颗。”

谁在脆弱的时候都会想起自己的妈妈。

不曾和自己女儿言说的脆弱，可能都在梦里哭给外婆听了。

姜乔鼻子发酸，上前轻轻抱住了自己的母亲，低声说到：“妈妈，我也给你买糖回来。”

……

十月末。

姜乔站在灶前给母亲熬着中药。

明明都在好好调理身体了，可姜母还是肉眼可见地消瘦干瘪了下去。

疾病之来势汹汹总是让姜乔猝不及防。

其实是她一直没有做好准备，不愿相信。

等了大半个月的游予序终于打来了电话，他说面谈，顺便来看看姜母。

姜乔发了定位和具体地址给他。

电话中的她歉意满满：“不好意思啊，我得留在家里照顾妈妈，没办法去接你。”

“无所谓的。”游予序的声音在电波中格外有磁性，“我们之间不用这么客气。”

我们？

姜乔愣了一下，刻意忽视了这层异样。

她点了点头，才想起电话那边的游予序看不到，急匆匆地回道：“那等你来吃晚饭。”

姜母从姜乔特意出门买菜的行为嗅到了丝不寻常。

“怎么了？不是昨天刚买过菜吗？”

还没等姜乔说话，姜母就继续发问：“是有客人来？还是小岑回来了？”

一连四个问题让姜乔忍不住叹了口气：“都说让你少操心。”

这些天，姜乔一直没和姜母坦白自己和岑墨的事情。

只说他去法国出差了，事发突然，又是很重要的单子，没赶回来。

姜母没再多问，只是担心自己女儿的归宿问题。

“是有客人要来，不是岑墨回来了。”

姜母有些惊慌失措地捧起脸：“你不早说？你妈妈这个样子怎么见人？”

姜乔忍不住笑了：“不是什么陌生人，小时候和咱们一个院子里的，游予序，你还记得吗？”

姜母恍然大悟：“哦！你说他啊，你俩不是也好久没联系了吗？”

“对，就半个月前突然碰到了。”

姜乔穿好了鞋，出了门。

天气很好，阳光晴朗，空气清爽。

她记得游予序小时候很爱吃鱼，她买了条鲢鱼，又买了些小菜、蘑菇和鸡。

三个人吃四个菜，姜乔点了点头，最高礼遇。

姜乔拎着菜到了楼底下，没想到刚好碰上了游予序。

男人已经换了身常服，英俊健朗，依然气势逼人。

他相当自然地接过了姜乔手上的东西，脸上的表情很是理所当然：“我来吧。”

姜乔本来想拒绝的。

但她又想起他说的那句“我们之间不用那么客气”，便交给了他，由他去了。

电梯内，姜乔和游予序一前一后站着。

她感觉自己的背影被身后的男人牢牢盯住，身上有些汗涔涔的。

摸到家门把手，她终于松了口气。

她用指纹打开门，先进了门。

“妈！游予序来了！”

第20章

姜母应声从房里出来了。

“哎哟，小序都长这么高了，十年没见了吧！”

她又定睛一看，发现东西全在人客人手上，又数落起自己的女儿。

“你看看你，从小就欺负人家，这么久没见了，人好不容易来一趟，还让他拎东西。”

游予序周身的气场柔和了很多，连带着眉眼都带上了温和的味道。

“好久不见，姜阿姨。”

他在姜乔的指引下把菜都放到了厨房，又出来。

他一边走一边说：“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姜乔无奈得很，懒得和姜母争论，只说让她小点声说话，别那么大声花了力气。

说完她就进了厨房，准备晚餐。

然后姜母就拉着游予序到沙发上坐下，开始了长辈问候三部曲：在哪里工作？工资多少？找女朋友了没有？

除了瘦点、脸色差点，从哪里看都不像个病重的人。

姜乔做饭途中，游予序好像是受不了姜母的盘问了，逃到厨房来给姜乔帮忙。

看到她扎着头发，戴着围裙和手套，男人有一瞬间的怔愣。

怔愣完，他心里又笑话自己，其实他和别的落入俗套的男人没有什么不同。

心无旁骛的姜乔无知无觉，只是嘴角噙着丝轻松的笑。

“我就说没有谁能在我妈手底下撑过十五分钟。”

游予序笑容加深，接手了破鱼的活。

“姜阿姨应该很久没有和别人说过话了。”

姜乔点了点头：“是，你来了也好，帮我分担些火力。”

在两人合作下，在六点钟出头的时候就把饭菜端上了桌。

这顿饭姜母吃得舒心，胃口也好了些。

游予序在家里坐了会儿，起身准备走了。

“阿姨，我下回再来看你。”

姜母今天说了很久的话，也有些累了。

她摆了摆手，笑容亲切：“常来玩啊，小序。”

游予序笑着答应了。

姜乔闻言也站起身，说道：“妈，我送送他。”

“早点回来睡觉。”

姜母进了房，声音远远闷闷的。

这声嘱咐又让姜乔忍不住心里头的酸涩了。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又慢慢吐出来，才终于忍住了泪。

姜乔故作轻松地抬起头，却对上了游予序沉沉的目光。

那里头的心疼藏都藏不住。

她自然知道这里面意味着什么。

姜乔的心跳都跟着乱了一拍，很快地移开了视线。

“走吧。”她低声说。

游予序跟着她下了楼。

姜乔很想忽视这个人，可他的视线乃至他这个人，存在感都太强烈了。

这人总是给自己很强的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