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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后来，跟顾宴辞在一起之后，自己就成了她最讨厌的人……

　　顾宴辞看出她的难过，拍了拍她的肩，对电话那头说：“我已经联系人把通稿删除了，只要发布通告解释一下……”

　　还没说完，就被一道尖利的女声急急打断。

　　“删除有什么用，网上早就传遍了！现在谁不知道你们叔侄乱伦！”

　　这句话清晰地钻进颜汐月的耳朵里，也如虫蚁钻进了心脏，四处啃咬！

　　她疼到，连呼吸都充满了血腥气。

　　电话那头，顾明萱的话还在继续：“这种事情，越解释越乱！让她别画那个什么破画了！”

　　颜汐月低垂的头猛然抬起，她不想就这么放弃自己的工作。

　　“我还有约稿……”

　　“我们付得起违约金。”

　　一句话，霎时将颜汐月消音。

　　她怔怔看着说这句话的顾宴辞，一时间回不过神。

　　过去他一直支持自己做任何事，包括‘画手’这份工作。

　　即使在大多数人看来这是不务正业，顾宴辞也一直给予她鼓励和陪伴。

　　颜汐月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顾宴辞眼神淡凉：“汐月，你先暂停这份工作吧。”

第8章

　　顾宴辞的语气里没有商量的意思，而是已经做了决定。

　　颜汐月嘴唇翕动了一下，说不出话来。

　　没有任何解释就停了工作，不就是坐实了这些流言蜚语吗？

　　她摇摇头，想要拒绝这个处理方式：“不……”

　　“汐月，你知道这是最好的处理。”

　　顾宴辞的眼眸中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墨色，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小孩，极有长辈的压迫感。

　　颜汐月像被一只大手捂住了口鼻。

　　她怎么忘了，顾宴辞在那些小辈面前，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存在。

　　可是这真的是最好的解决方式了吗？

　　不解释，任由事态发酵，慢慢淡出大众视野？

　　之后呢？

　　就算一切烟消云散，那自己呢？

　　颜汐月眼中透露出一股迷茫。

　　顾宴辞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有点严厉了，放柔了声音：“汐月，我会养你。”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颜汐月脑海里突然浮现这句话。

　　她后退了一步，眼神也变得清明：“你之前不是这样说的。”

　　他曾说：“汐月，你当然可以有自己的事业。”1

　　“我会保护你的，我会永远站在你这边。”

　　颜汐月目不转睛地盯着顾宴辞，期待他能记起来，记起曾经的承诺。

　　可此刻，顾宴辞却是一脸淡漠。

　　就好像对他而言，铭记还是遗忘，都不重要。

　　因为颜汐月不重要！

　　意识到这一点，颜汐月呼吸一滞，心脏传来一阵阵抽搐的疼。

　　他亲口说出的话，怎么可以忘了？

　　这件事里，明明她是被牵连的，却要她忍受骂名，来平息这一切。

　　凭什么呢？

　　颜汐月不甘心，可顾宴辞的决定没人能改变。

　　第二天，颜汐月看着电脑上‘您的账号已被封禁’的提醒，眼神木然。

　　这时，顾宴辞走了进来：“父亲叫我们回去一趟。”

　　颜汐月知道估计是为了网上的事，她不想去，但又说不出拒绝。

　　毕竟曾经顾家人待她的好，都还历历在目。

　　一个小时后，顾家老宅。

　　颜汐月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宅院，有些无措。

　　她从小在老宅长大，但自从和顾宴辞结婚以后，就只有过年才被允许回来。

　　颜汐月越想，心中越有些怅然。

　　客厅里，顾家二老和顾明萱都在。

　　颜汐月跟在顾宴辞身后叫人：“爸，妈。”

　　顾老太太嗤笑一声：“该叫奶奶的辈分，却叫了妈，真是荒谬。”

　　顾老爷子拄着手杖指了指顾宴辞：“你跟我来。”

　　顾宴辞看了眼颜汐月后，还是跟了过去。

　　只留下颜汐月待在客厅。

　　顾明萱和顾老太太对她都没什么好脸色。

　　安静的气氛渐渐像是被抽成了真空。

　　她快要压抑得喘不过气来，只能逃也似的上了楼。

　　而走廊尾端，那曾经为她长留的卧室，竟已变成了杂物间，满是灰尘。

　　这一刻，颜汐月突然有些怀疑——

　　当初为了能和顾宴辞在一起，甘愿放弃一切的做法，真的对吗？

　　颜汐月怔怔站着。

　　突然，不远处的书房里传来争吵声。

　　颜汐月心中一紧，快步走过去，就听到顾老爷子的怒吼：“你们非要结婚我也答应了，只要不闹出什么幺蛾子都随你们，可你现在看看，闹得这么难看，你让我这老脸往哪搁！”

　　话落，他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宴辞，我知道你当初是因为她父亲为了救你去世，你出于愧疚和责任就娶了她！”

　　“但这样，真能过一辈子吗？”

第9章

　　书房内陷入了安静。

　　书房外，颜汐月整个人也僵在了原地。

　　这是什么意思？

　　他们不是因为相爱……才结婚的吗？

　　可她等了很久，都没等到从里面传来顾宴辞反驳的声音。

　　他似乎默认了这个说法。

　　良久，颜汐月才听到他说了一句：“这是她想要的。”

　　“那这是你想要的吗？”

　　书房内，顾老爷子还在反问。

　　颜汐月却好像被抽干了浑身的力气，根本站不住，勉强抓住身后的扶栏，才支撑着身体踉跄离开。

　　屋内的顾宴辞听到动静，拉开门，只看到她落荒而逃的背影。

　　他心中一紧：“汐月！”

　　颜汐月听见了，却连头也没回，跌跌撞撞地跑出了老宅。

　　她不敢回头，也不敢去面对这样的真相。

　　黑夜里。

　　颜汐月失魂落魄地在公路上走着，不知何时鞋子掉了一只，脚也被粗粝的沙石磨破。

　　鲜血混着沙尘，伴随着刺痛不断传来，让她狼狈不堪。1

　　可这些，远不及今晚听到的真相带来的痛苦着折磨。

　　过去一幕一幕恩爱、美好的画面闪过，颜汐月怎么都无法相信，顾宴辞竟然从来都没有爱过自己！

　　“不会的！不可能的！”

　　颜汐月喃声否认着。

　　这时，一只大手突然从身后拉住了她。

　　追上来的顾宴辞不复平常的从容，脸上只剩下焦急。

　　“汐月，你听我说……”

　　可颜汐月听不进他的话。

　　她失神地看着他，声音干涩沙哑：“顾宴辞，我好像从来没听你说过爱我？”

　　他说过会照顾她一辈子，说过会保护她，唯独就是没有说那三个字。

　　顾宴辞愣了一下，随后沉默了。

　　颜汐月意识到了什么，她双手死死抓着顾宴辞的手臂，嘶声大喊：“你说啊！说你爱我！”

　　“顾宴辞，你就说这一次好不好？就这一次！”

　　只要他说出来，她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泪水顺着脸庞蜿蜒而下，模糊了视线。

　　可很久，顾宴辞都没有开口。

　　颜汐月只觉得心好像死了，可又像被刀剐一样的痛着。

　　她一把推开顾宴辞，终于忍不住崩溃大哭：“你不爱我，为什么要娶我！”

　　她不要他为了什么责任和愧疚娶她！

　　她是以为顾宴辞也爱她，才会想要跟他结婚的啊！

　　顾宴辞被她推得一个踉跄，后退了两步才站定。

　　他始终沉默地看着她，似乎在等着她发泄完情绪。

　　颜汐月想起自己离开老宅，遇到顾明萱时，她难得没有刻薄嘲讽，只是说：“我早就跟你说了，你们不适合。”

　　所以……他们早就知道顾宴辞不爱她。

　　这些日子以来，那些困惑她许久的事情，好像一下子也解释得通了。

　　因为不是爱，所以顾宴辞会接受林织南的示好；

　　因为不是爱，所以他这些年来，从来没有碰过自己。

　　这段感情、这段婚姻，自始至终都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颜汐月悲哀得想笑，自己像疯子一样歇斯底里，顾宴辞却连情绪起伏都没有。

　　如旁观者一样，高高挂起。

　　如果他根本就不爱自己，那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颜汐月渐渐冷静了下来，心也彻底成了死灰。

　　她看着顾宴辞，终于认命：“顾宴辞，离婚吧。”

第10章

　　孰料，顾宴辞听后只是说：“汐月，别闹了。”

　　事到如今，他还觉得自己是在闹脾气？

　　颜汐月觉得有点可笑，又有些累。

　　她想要爱情的时候，他为了愧疚和责任，给了自己婚姻。

　　如今她放弃了，他偏偏又不同意。

　　颜汐月忍着心底汹涌的情绪，平声表达自己的坚定：“我是认真的。”

　　闻言，顾宴辞眼底有一瞬间的错愕，但依旧没有改变主意。

　　“我不会跟你离婚，先回家吧。”

　　颜汐月只觉得心里好像有一团火在烧。

　　可她比任何人都明白，顾宴辞决定的事，没人能更改。

　　就像当年他决定娶她，哪怕顾家举家反对，也毫无作用。

　　也像几天前，她不愿暂停工作，却不得不停止。

　　再争论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颜汐月沉默的跟着顾宴辞回了家。

　　走廊里。

　　第一次，顾宴辞没有直接推门进书房，而是偏头看着卧室门口的颜汐月，似乎有话要说。

　　但没来得及，颜汐月已经进去了，只留给他一扇紧闭的房门。

　　顾宴辞站在原地，眼底有片刻的恍惚和复杂。

　　卧室内。

　　颜汐月坐在地毯上，怀里是她一直小心珍藏的相机。

　　这里面记录着她跟顾宴辞这些年的点点滴滴。9

　　记忆随着这些画面一并涌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