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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蓝色的光亮，照亮我的脸，我眼中也出现萤蓝色的光。

我想起师父把这两块萤石送给我和墨淮之之时，其他师兄都羡慕不已。

还打趣我们：“这或许就是师父送你们大婚的礼物呢？”

只是后来这萤石不再成对，我也永远失去了师父，和墨淮之之的心。

我重新回到床上，小心翼翼抱住墨淮之之。

“你的愿望会达成的。”

“飞升，离开我，我都会满足你。”

我动作极轻地在他脸上落下一吻，像是在为我们这数千年的缘分彻底画上句号。

……

第二日一早，墨淮之之一言不发离开营帐。

我感受着渐凉的床榻，心中满是酸胀。

没多久，司命来了：“天君有命，即刻征讨魔族。”

一旁夜修菱的脸色瞬间惨白，墨淮之之也露出不情愿的神色。

我接下司命的话：“昨日我被魔尊打伤，还未痊愈，此次先由淮之带兵前往。”

墨淮之之猛地看我，仿佛不知道我昨日受过伤。

我无视掉他的视线，和司命一同进了营帐。

他还未说话，我便问道：“就是明天，对吗？”

我能感觉到我身体的变化，明白这劫数定是近在咫尺。

司命的沉默，更是坚定了我的猜测。

半晌，他道：“你如今的身体，未必撑得住这次历劫。”

我没说话，他又道：“我竟然有些后悔替你做这件事了。”

我故作轻松：“事已至此，我们都没有回头路了不是吗？”

司命叹了口气，将话都咽了回去。

队伍休整一番，准备出发。

我行至墨淮之之身前，替他整理铠甲。

这套铠甲，我师父在仙魔大战时也曾穿过，我摸着上边的棱角，一时情绪万千。

很快，我压下翻滚的情绪，笑着说：“一定会顺利的。”

墨淮之之想退开，却被我摁住。

我凝视他那双充满抗拒的眼睛，心中升起一片荒凉：“等你胜了此战，我便与你和离。”

第10章

“你最好说到做到。”

墨淮之之表情未变，转身便带着军队消失在我眼前。

天边顷刻黑压压一片，乌云滚滚。

我挥手，就地毁掉所有营帐，找了处山洞待着。

从天族带下来的酒还剩最后一壶，我沉默喝完所有的酒，长长叹了口气。

“墨淮之之，要不了多久，你就能彻底摆脱我了。”

不多时，洞外开始电闪雷鸣。

我缓步走出去，风沙险些迷了我的眼，我的发丝被吹乱，衣裙也被狂风撕扯着。

从天而降的压迫感使我呼吸都变得艰难。

这便是所谓的天道。

我飞升上神时，历经九死一生。

如今我带伤未愈，心里忍不住没底。

一道道滚雷穿过云层，很快朝我袭来。

我化剑抵御，不过三道雷劫，便支撑不住，落至地面后猛地吐出一大口血。

雷劫还在不断向我落下，我无法抵挡，五脏六腑都被劈得生疼。

我一遍一遍被击倒，又再次从地上爬起。

鲜血渗透衣裙，我耳边响起司命的声音：“你这样做值得吗？”

值得吗？

这般摧心剖肝剥肤之痛。

我甚至来不及思考，便已经感到元神开始不稳，腰间的聚魂锁也开始剧烈抖动。4

这是我即将身陨的信号。

最后一道雷劫落下，直击我心口，我浑身神脉都爆裂开来。

鲜血如柱，我膝下一软，跪倒在地。

都结束了，墨淮之之不用死了。

“师父，我终于能来陪您了。”

……

战场上，墨淮之之与几名将领合力控制住夜冥天。

焦灼之际，墨淮之之倏然心神震荡，神力激荡，涌动不止。

他猛地捂住心口，调整神息。

见状，夜冥天冷笑道：“你们杀不了我，便是重伤，也要赔上你们自己。”

“更何况，我是修菱的父君，你若杀我，她会恨你！”

“你欺压我水族多年，我不过是替水族先辈报仇雪恨！”

墨淮之之将长剑抛至tຊ空中，念出一诀后，数以万计地剑身凭空出现。

下一瞬，数万把剑都齐齐刺向夜冥天的胸口。

神剑穿透夜冥天胸膛，他的头颅高高飞起，眼里哪怕透着不甘，也扛不住飞灰湮灭的结局。

墨淮之之将神剑取回，突然觉得心神不宁，他按住胸口，又见腰间萤石突然跳脱不止。

荧光猛地撞击石头，不过三两下，就将萤石外的水晶撞碎，变作一团蓝色火焰。

蓝色火焰围着他转圈，似乎正指引着某个方向。

上一次萤石如此异动，还是……

墨淮之之看着跳动的萤火，后背一阵发亮。

他还没做反应，又听见身旁的将士说：“方才天现异象，似是有人在历劫。”

历劫……

想到自己刚才突然激荡的神力，墨淮之之顿时心神不宁。

他偏头，对将领嘱托：“魔尊已死，若魔族余孽不降，全部击杀！”

“得令！”

蓝色火焰朝远处飞去，墨淮之之跟随它的方向，穿过碧落海，回到扎营处附近。

墨淮之之匆匆跟着萤石流火赶来，却只见到司命。

司命神情冷峻，浑身都透着寒意：“你来晚了。”

墨淮之之瞥见司命手中拿着一颗东海珍珠。

他认出来，那是自己很久之前送给帝如歌的。

六界唯这一颗。

帝如歌很宝贝，数千年都从不示人。

可现在，这颗珍珠却在司命手中。

墨淮之之声音不知为何，竟有些发颤：“她人呢？”

司命没出声，只是看向不远处。

墨淮之之顿时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只见大地被雷劫劈的成了黑色，而在极致的黑暗中，却残留着一抹白。

萤石流火跃动了一下，倏然飘了过去，照亮了那张死气沉沉的脸。

赫然是帝如歌！

第11章

“你撒谎！”

墨淮之之不愿相信，嘶吼着否认：“我根本没有感到大劫将至，她如何能替我应劫？”

司命冷言，眉宇间满是寒霜：“她早已将你最后的劫转移到她身上，你自然感觉不到。”

“她一个上神，若不是你无能，令她重伤，她也不必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

墨淮之之傻傻站着，说不出一个字。

帝帝如歌被魔尊打伤之后，他还让帝帝如歌剖出心头血去救夜修菱。

若不是这样，或许帝帝如歌能挺下这一劫。

他忽地想起，那日帝帝如歌让自己陪她入睡，自己半梦半醒间听到帝帝如歌说的话。

“飞升，离开我，我都会满足你。”

所以她早知道将要历劫，却还是选择独自面对。

司命将手中的珍珠扔向墨淮之之：“收回你的东西，此事我会禀明天君，你且受着。”

那颗珍珠落在墨淮之之手里，他呆呆看着手心里光泽如新的珍珠，心口一阵泛疼。

他想起自己将珍珠送给帝帝如歌时的心境，那时他们感情还是真的。

这么久过去，这颗珍珠还和新的一样，帝帝如歌在其中花费多少心思，也一定是他没见过的。

司命已经离开，碧落海边，只剩墨淮之之独自一人。5

“我不是恨你吗？为什么此刻我却这么痛呢？”

墨淮之之不懂，自己那么想要离开天界，离开帝帝如歌。

如今帝帝如歌不在，他所想之事都能实现了，可为什么，他却一点都不高兴呢？

帝帝如歌死了，天君震怒。

墨淮之之再回到天界，是被天兵押解。

大殿之上，天君走到墨淮之之跟前，抬手便给了他一巴掌。

“你告诉我，帝如歌为何会死？”

墨淮之之紧握着珍珠，一言不发。

天君再想动手时，突然顿了片刻，随即冷笑一声：“帝如歌身陨，你却飞升上神，墨淮之之，从前我真是小瞧你了。”

“是我的错。”墨淮之之低垂着头，认下自己的错误。

天君却冷嘲：“你待帝如歌如何，这些年我都看在眼里，如今帝如歌不在，这天界你也不必待了。”

“便罚你回到水族，生生世世不许走出东海，以示惩戒！”

天君离开大殿，墨淮之之才像被抽离灵魂般起身。

他缓步回到寝宫，看着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心中感慨万千。

他想起师父还在世时，他和帝帝如歌之间涌动的情意。

他明明也曾，那般爱过帝帝如歌，为何一切，却变成这样？

墨淮之之在寝宫待了没多久，便有人来请。

与其说是请，不如说是赶。

从今往后，他再也回不了天界。

……

墨淮之之亲手斩杀魔尊，被水族推做新一任的王。

“恭迎新王！”

墨淮之之一步步走上水族宝座，心底却只剩悲凉。

他终于明白自己有多错了。

王座冰冷，他看着众多水族子民，看到自己肩上的重担，手中紧攥那颗珍珠。

墨淮之之在心中暗叹：“原来离开天界，飞升上神，都不是我最想要的。”

“我最想要的，是我们能永远在一起。”

长长一声叹息，都被吹散在风里。

“帝如歌，若你有来世，我定当千般万般补偿你。”

第12章

五百年后。

碧落海边。

我追着海浪不停地跑，不停地跑，最后也还是没追上那头海鲸。

它一头扎进海底，再也没有出现。

我停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扭头看向身后迟一步追上来的小结巴。

“都怪你，今日若不是等你，我一定追上了。”

他满头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