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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你先下去休息。”秦婉宁声音平静。

“是，奴婢就守在门口，小姐若是有什么事随时叫奴婢。”

婢女躬身退下。

门被轻轻阖上。

秦婉宁手中拿着一本医书，已经看到最后一页了。

可她思绪涣散，怎么也看不下去。

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的都是刚刚碰到陆临渊的场景。

她推开窗，冷风扑面而来。

她的思绪回到了一年前，自己跳下悬崖后，被路过的神医亦回所救。

可自己蛊虫入体，就算暂时没死也活不了几天了。

他便给她施针，延长自己的性命，争取救治的时间。

为了解她体内的蛊虫，他带着她去了苗疆，尝试了上百种方法，终于成功了。

自此以后，她不用再受蛊虫的撕咬之痛，也不会被折磨的生不如死。

于是，她拜了亦回为师。

如今回来，是替太后娘娘看诊的。

只是她没想到，会在宫门口撞见陆临渊。

窗外大雪纷飞。

秦婉宁伸手，雪花落在手心不一会就融化了。

她静静的看着这一方夜色。

然而却不知道，在不远处的屋檐上，趴tຊ着两道人影。

“公子，我们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何潇小心翼翼的看向自家公子。

心情有些复杂。

他家公子这般清风朗月的人，竟也会趴在屋顶上偷看人家姑娘。

要是太傅知道，那后果不堪设想。

任谁都没办法接受自己精心培养出来的儿子，竟也像个登徒子一般爬墙角。

何潇现在还不知道陆临渊偷看的是他们找了整整一年不知生死的秦婉宁。

后来知道的时候，他就不觉得自家公子此举有何不妥了。

他在陆临渊身边最久，他家公子的事他都知道。

没人比他更清楚，他家公子对秦婉宁可怕的执念和克制的情感。

“公子……”

何潇再次出声。

要是被发现，别说他们了，就是祖上三代都面上无光。

“闭嘴。”

陆临渊皱眉，口吻不悦。

要不是他不会武功，早就自己来了。

又怎么会带上他。

他的目光紧紧落在前方，天空下着的雪花就像隔在他和她之间的帷幕，他看不清她的面容。

她好像瘦了？

第24章

陆临渊敛了敛眉，想起刚刚在宫门口窥见的容颜。

她嘴角还长出了一颗痣。

不一会，大雪落在他们身上，像是给他们披上了一件冰冷刺骨的大衣。

“公子，要是回去晚了，太傅知道的话……”又会罚你的。

何潇冻得唇齿打颤。

“怕什么，打的又不是你。”陆临渊声音冷沉，随后扫了他一眼，“要是怕了，你就回去。”

他那看废物一样的眼神，深深扎进何潇的心里。

“属下不怕，只是担心公子。”他心中呕了一口气。

被自家公子鄙视了，他胸口有些沉闷。

他若是回府，把不会武功的公子独自留下，到时候公子如何下来。

听到一声细微的响声，窗户被关上，再也看不到里面的人。

陆临渊眸光暗淡下来。

“走吧，回府。”

……

翌日。

秦婉宁坐上马车跟着景疏朗和师傅朝皇宫的方向驶去。

她看着与一年前毫无变化的长安街，心情有些复杂。

“秦小将军，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呢。”

一道恶劣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秦婉宁抬眼看去，眸光一僵。

一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如今一瘸一拐的站在众目睽睽之下。

可想而知这个骄傲的少年郎是何等的难堪和愤怒。

“关你屁事，滚！”

秦子翊面色阴沉，冷冷看着对面的人。

“别啊，我们好不容易听说秦小将军在这里，我们哥几个便马不停蹄的赶来看你的笑话呢。”

“其实，我们是来恭喜你的。”

“你妹妹和李世子好上了，如今李世子可是你的未来妹夫，我们自然不是来找你麻烦的。”

几名公子哥对视一笑，语气不怀好意。

现在京中谁不知道昨晚的事，平常看着秦知微那般高傲的姿态，没想到竟这般不知廉耻。

就因为他们往日言语调戏了秦知微几句，秦子翊就带着人将他们狠狠揍了一顿。

如今风水轮流转，就将军府的这对兄妹，一个瘸子、一个嫁给宣王府，这两件事足够别人嗤笑他们一辈子了。

“你找死！”

秦子翊猛地朝他们扑了过去，却被他们躲开，他狼狈摔在地上。

“哈哈哈……”

他们捧腹大笑，虚伪的看向他：“秦小将军，要不要我们扶你起来啊。”

秦子翊眸光猩红，手掌紧握成拳。

他们嘲讽了一番后，就离开了。

秦子翊到底是将军府的嫡出公子，只要没有闹的太过火，皇上是不会管的。

所以他们也是点到为止。

因为昨夜除夕，所以今天长安街还没有很多的百姓。

零零散散的人路过，想要出手帮忙却被秦子翊阴戾的目光劝退。

“该死的！”

秦子翊挣扎的站起身，狠狠的捶向那条瘸腿。

可他的余光却瞄到旁边停着一辆马车。

他冷冷的看过去，却如遭一记棒槌，敲的他呆怔当场。

秦婉宁！

她还活着。

震惊之后，他察觉她的视线落在自己腿上，浑身一僵。

狼狈的不知所措，恨不得当场挖个地洞钻下去。

然下一秒，车帘落下，马车与他擦肩而过。

仿佛刚刚的对视，只是随意一瞥。

她波澜不惊的眸光，陌生极了。

秦子翊站立不稳，低垂着头，口中喃喃自语。

“是她吧？”

“她还活着，可为什么她看向我的目光那么疏离、淡漠？”

他脑中突然浮现起，两年前秦婉宁刚刚回府时的场景。

第25章

那时他被派出去剿匪，所以并没去接她。

他听自己那些狐朋狗友讲过。

说村庄的女子大多相貌不好看、皮肤黝黑、无知粗鄙。

因为她们没有那个养尊处优的条件。

所以他先入为主，对她没有什么好印象。

可当秦婉宁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愣住了。

脑海中第一个念头就是，他们说错了。

她五官精致，面容白皙，只是因为长期营养不良，所以身形显得有些单薄。

“阿……兄。”她如同一只不知所措的小白兔，语气既欣喜又带着忐忑。

像是很怕他会不喜欢她。

他心情复杂，在她身上看不到一丝她小时候的影子。

小时候的她，总喜欢惹他生气，一见自己跳脚她就很开心。

儿时的她张扬、肆意的不像话。

可是如今呢。

她变得畏畏缩缩，连叫一声‘阿兄’都在谨慎的试探着他的表情。

造成她如今这般遭遇的，都是他。

所以他接受不了，也没有人告诉他该怎么办。

他无法原谅自己当年的一时失误而弄丢了最疼爱的妹妹。

更无法面对时隔十二年，再次站在面前的秦婉宁。

长达数十年的自责、愧疚和痛苦死死包裹着他，生不如死。

秦子翊突然头痛欲裂，脑中像是要炸裂开来一样。

他视线模糊不清，意识昏沉，他好像听到有人在叫他。

眼前突然浮现一个场景，一个埋藏心底深处的不可触碰的禁忌之地。

“阿兄，陪我去太傅府。”

“不去。”少年躺在太师椅上，嘴里咬着一根兔尾草。

“去嘛，我知道阿兄最好了。”女孩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