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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疲惫地捏了捏眉心：“对了，昨天还没来得及问，陈寂言给你打电话，都说了些什么？”

　　我回想了片刻，挑了些重点：“那天我问他，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

　　“他说‘现在还不是最佳的见面时机’。”

　　沈知舟闻言，沉思了片刻：“他是在准备什么。”

　　“明明江北集团已经被瓦解，他自己也正在被通缉，难道还能……”

　　我思索着陈寂言那天说的每一句话，说道：“他这样的人，做事绝对不会只留一条后路。”

　　“我猜他应该还有别的手段。”

　　我看着沈知舟，目光总会不自觉落在他的眉眼上，不动声色地打量。

　　“陈寂言还会再来找我的，我们还有机会。”

　　沈知舟迎上我的目光：“我们已经和监狱那边的情况核实过了，第二个死者是‘江北’集团一案中的漏网之鱼。”

　　“陈寂言这么做，也很难说不是在清除异己。”

　　我垂眸思量着，眸色冷了下来：“他应该很快就会找到我的，他也同样等不及了。”

　　沈知舟看着我：“他在被通缉的时候都能有手段流通和获取那些针剂，你这样做，真的太危险了。”

　　“一旦你被他抓到，沾染上这些，你……”

　　沈知舟喉间一哽，没再说下去了。

　　我却清楚明白他想要说的话。

　　这样的话，沈行川从前也对我说过，但是……

　　“只要能让他伏法，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可以。”

　　说着，我牵起一抹自嘲的笑意：“我在他身边卧底了六年，早就做好了这种准备。”

　　更何况，我早就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

　　沈知舟默了瞬，没再阻止，只是说道：“我会负责你的安全的。”

　　话虽如此，但我们彼此都知道，意外总是不可预测的。

　　我微微颔首，这一次的计划，为了以防万一，除了沈知舟之外，暂时无人知晓。

　　于是这几天，每晚回到家，在解锁指纹开门时，我总要随时做好意外发生的准备，还要尽量装作自然。

　　出乎意料的是，陈寂言像是忽然销声匿迹了一般，再没有采取过任何行动。

　　天空蔚蓝，万里无云。

　　明明是明媚的艳阳天，我却总有种山雨欲来的错觉。

　　第四天时，我回家的时间比平常晚了些许，只是刚一进门，便察觉到一丝与往日不同的感觉。

　　下一秒，一具温热的身躯骤然贴近，微凉的手瞬间攀上我的脖颈，将我死死抵在玄关橱柜上。

　　“我早就说过的，我一定会找到你，然后……杀了你。”

第31章

　　炙热的气息喷薄在耳后，我忍下心底恶寒，一字一顿：“陈寂言。”

　　陈寂言低声笑了笑，竟显得有几分愉悦：“我真的很喜欢从你嘴里听到你念我的名字，不过……我还是更喜欢你叫我，寂言哥。”

　　“假戏难不成还会当真？”我勾了勾唇，讽笑道：“每次叫你的名字，都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紧握脖颈的手骤然一紧，我呼吸一促，狠狠蹙了蹙眉。

　　我伸手抓住他小臂，准备反抗，下一瞬，一柄冰凉的匕首抵在了我的腰上。

　　“别动，你真的很不乖。”陈寂言的声音低沉暗哑。

　　我心中一凛，顿住了动作，面上却不见多少惧色：“你就不怕，我就是在故意引你上钩吗？”

　　陈寂言低低笑着：“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会怕吗？”

　　“原来这才是你真正的一面吗？姜警官？”

　　陈寂言埋首在我脖颈间，像是一条毒蛇吐信，缠绕窒息。

　　“你骗我的可不少，你说我损失的代价，该怎么从你身上一点一点讨回来呢？”

　　我闭了闭眼，艰涩开口：“那都是你应该付出的代价，你犯的罪，做下的恶，也完完全全赎不清！”

　　话音一落，扼住脖颈的手一点一点收紧，呼吸的空气逐渐稀薄。

　　陈寂言的声线染上几分愠怒：“到了这种时候了，还要激怒我，你不怕死吗？”

　　“我真的会杀了你。”

　　我张了张嘴，一句话也不说。

　　陈寂言斜睨了眼周围，握在脖颈的手稍微松懈了些许，好似忽然来了什么兴致。

　　“109617，没记错的话，是叫沈行川？”

　　听到陈寂言提起沈行川的名字，我的身形顿时一僵。

　　继而被压抑地已久的愤懑所取代：“你不配提他的名字。”

　　我一字一句道，咬牙切齿。

　　陈寂言笑了笑：“你口口声声说爱我，结果喜欢的人却是他？”

　　攀在我脖颈的手缓缓向上，掐住我的下颌：“姜警官，你比我还有天分做一个罪犯，毕竟就连我也分不清你口中到底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你费尽心思，难道就是为了侮辱我几句吗？”我蹙着眉，身体里的每一个因子都在叫嚣着反抗。

　　陈寂言抵在我腰间的刀紧了紧，笑意更深：“当然不是，你得跟我一起走，看一场好戏。”

　　我心头突地一跳，自心底涌上一股不安的寒意。

　　看准陈寂言压在我身上的力道松懈的一瞬，我骤然抬手擒住他压在脖颈的手腕，侧身一转奋力挣脱桎梏，刀刃脱手而出。

　　我死死擒住他那条手腕翻转，扭压在他背后。

　　只是刀尖不可避免地划过腰线，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我却无暇去顾。

　　我用膝盖抵住他的脊骨，极力压制住他：“抱歉，我没兴趣，恕不奉陪。”

　　陈寂言奇异地安静了一瞬，而后自胸腔发出几声压抑沉闷地笑音：“你果然没有从前那样乖顺听话。”

　　下一瞬，陈寂言猛地使力，“咔”的一声，竟不顾手臂生生脱臼，暴起反抗，寸劲将我掀翻。

　　他迅速压在我身上，长臂一伸捡起那把刀刃高高举起，猛然朝我落下！

第32章

　　一刹间，刀刃堪堪悬停在我眼瞳毫厘之间。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按下了暂停，连呼吸都停滞了。

　　“不想死，就别动。”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到了极致。

　　陈寂言的脸在我眼前骤然放大，我这才注意到，他的脸色灰白，脸上疤痕交错，淤痕累累，和从前相比，可以说面目全非。

　　饶是我，第一时间眼底也闪过一瞬诧异。

　　陈寂言青筋暴起的额头上，布满了冷汗，让他的面容显得更加扭曲狰狞。

　　“姜妩，怎么样？这都是拜你所赐。”他咬着牙，恨声道。

　　他握住刀刃的手因为忍痛不自觉地微微颤抖着，仿佛下一秒就要落在我的脸上。

　　悬停在我眼前的刀刃缓缓移开，贴在我的脸颊一侧：“不如你也试试这种滋味，你这张脸就算毁了，应该也会很好看。”

　　他的目光如蛇在我脸上的每一寸打量着。

　　我脊背陡然生寒，却蓦地笑了：“你把我杀了，你也逃不掉的。”

　　“你觉得事到如今，我会怕死吗？”

　　陈寂言紧紧盯着我的神色，似要从中找出一丝撒谎惊惶的痕迹。

　　显然这个回答他并不满意，一双漆黑的眸子里酝酿着怒意。

　　恰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轻微但急促的脚步声。

　　陈寂言耳尖一动，眼眸微眯：“你早有准备？”

　　“好歹我也在你身边卧底了六年，怎么也不能这一点也不了解你吧？”

　　陈寂言怒极反笑：“好好，我会让你后悔这一刻的。”

　　见他如此，我的心猛然提起。

　　“砰”的一声，门被破开来。

　　沈知舟悍然出现在门口，断声喝道：“不许动！双手抱头！”

　　身后带着一队机动人员。

　　陈寂言微掀眼皮，轻声一嗤。

　　我心下一凛，在他分神的一刹迅捷出手打落他的匕首，想要将他留住。

　　陈寂言刀刃脱手，反应迅速，握拳迎面砸来，丝毫不留手，只一击之后也不纠缠。

　　“姜妩，这笔账，我记下了。”

　　只是一瞬的时间，趁着沈知舟的几步距离之差，陈寂言轻巧闪身，箭步冲破窗户从二楼滚落。

　　沈知舟径直冲到窗边，只来得及见到一辆黑色轿车疾驰而去，而陈寂言再一次不见踪迹。

　　沈知舟紧紧盯着，一拳砸在窗框上：“有人接应。”

　　他凭着记忆说出那一串车牌号：“顺着这个，赶紧去查一下。”

　　我走近窗户，眸色一凝。

　　只差一步，就差一步！

　　沈知舟分派下任务，转身攥住了我的手腕：“你受伤了？”

　　直到这一刻，紧绷的心弦松懈些许，我才感到腰间细密的刺痛。

　　沈知舟几乎是瞬时的反应脱下外套，撕扯下穿在里头的衬衣系在我的腰间暂时止血。

　　“先去医院。”他简短说道，手上一刻不松地拉着我上了车。

　　二十分钟的路程硬生生被他缩短成了十分钟。

　　一到医院，沈知舟沉着脸率先下车，顺手想要抱我下来。

　　我抬手止住他，摇了摇头：“我自己可以。”

　　沈知舟的动作霎时一顿，有些僵硬地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