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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面写着。

　　【今天，头发掉了好多，阿婆好像有察觉到。】

　　陆林野看着日记本上的字迹，内容上已经比以前记录得显得平静了很多。

　　可是陆林野却不由得心慌。

　　姜白薇每次受苦受难的时候，他都没有在身边。

　　其实在这方面，他好像和他母亲无异。

　　陆林野闭了闭眼，低声喃喃：“所以，你才不愿意出现在我梦里对吗？”

　　说完，陆林野又自嘲地笑了笑，随即将日记本阖上。

　　他从抽屉里拿出安眠药，手指在瓶盖上摩挲了许久。

　　安眠药瓶盖上的日期离现在并不远，上面甚至还有一个标签。

　　【不能依赖药物。】

　　陆林野却缓缓将瓶盖拧开，从里面倒出了一片药，吞咽进喉中。

　　苦涩一瞬在他口腔中蔓延。

　　只是此时，他却觉心头的苦意更甚。

　　当初姜白薇没有依赖安眠药入睡的话，她该是承受了多少的痛苦？

　　随着药效上来，陆林野竟缓缓睡了过去。

　　梦里，姜白薇站在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陆林野怔了怔，半晌才回过神来，看着眼前不真实的画面一瞬喉头干哑。

　　“白薇……”

　　她身上穿的还是生日时他送的那条白裙，满脸笑意。

　　“怎么了？陆林野，你怎么这么没精打采的？”

　　陆林野听着她的话，嘴角勾了勾：“很久没见你了。”

　　姜白薇皱着眉看着他，低声开口：“不是天天见吗？”

　　陆林野却没有再说话，只是想牵起姜白薇的手，下一秒他的手却扑了个空。

　　画面一转，姜白薇冷眼看着他，开口说：“陆林野，你这个人怎么这么难缠？”

　　陆林野呼吸一窒，下意识想开口解释。

　　姜白薇却开口对他说：“以后别跟着我了。”

　　“陆林野，我有病。”

　　说完，姜白薇收起看他的视线，转身要离开。

　　陆林野心头一慌，喊道：“白薇，不重要，你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姜白薇却好似没有听到般，继续往前走。

　　陆林野冲了过去，却怎么也抓不到她的手。

　　“白薇！”

　　陆林野猛地从梦中惊醒，大口喘着粗气。

　　他慌乱地看了眼四周，却发现卧室里依旧只剩一片寂静。

　　陆林野一瞬双手紧握成拳，喉头干涩：“哪怕是梦里，你都要离开我吗？”

　　陆林野看着照片上笑靥如花的姜白薇，眼底却闪过一丝沉痛。

　　他闭了闭眼，缓声开口。

　　“白薇，有的时候我真的想跟你一起去了，但我不能不管阿婆。”

第36章

　　陆林野的话音刚落，放在床头的手机就不断振动。

　　他按下接听键，里面传来林沂北的声音。

　　“林野，病友交流会今天早上九点开始。”

　　陆林野轻声‘嗯’了句，随即挂断了电话。

　　刚走到客厅，他就听到阿婆卧室的门被推开。

　　阿婆开口：“林野今天要出去吗？我也想出去。”

　　陆林野下意识转头看了眼阿婆，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以往阿婆都会想待在家里，现在……

　　阿婆低声喃喃：“囡囡说，我该多出去走走，那样我就记得住东西了。”

　　陆林野不由呼吸一窒，眼神复杂地看着阿婆：“阿婆想记得什么？”

　　听到陆林野的话阿婆却摇了摇头，开口：“我不知道。”

　　“但那时我不想一直都这样，阿婆很难受，林野。”

　　闻声，陆林野的手不由颤了颤，心头划过一丝疼痛：“好。”

　　听到陆林野的答复，阿婆一瞬眉梢一瞬染上笑意。

　　她快速从沙发上拿出包，紧紧站在陆林野身边。

　　陆林野看着阿婆眼里的希冀，一瞬对自己的决定产生了怀疑。

　　阿婆忘记白薇去世的那天，他是不是就该告诉阿婆？

　　半晌，他压了压自己心头的情绪，开口：“今天人多，阿婆跟在我身后别走丢。”

　　阿婆看着陆林野点了点头，随后紧紧跟在他身后。

　　到线下交流会的时候，顾嘉鸣已经站在台上。

　　陆林野带着阿婆推门走了进去，周围的人看了过来，满是打量的目光。

　　一个干瘦的妇人走到他身边，扯了扯他的袖子，开口：“你是白薇的男朋友吗？”

　　陆林野身形一怔，随即低声开口：“你认识我？”

　　老妇人点点头，开口：“我叫曲静秋，他们啊都叫我曲阿婆，以前我在白薇手机里看到过你的照片。”

　　说着，曲阿婆还特地拉了拉陆林野，示意他低下头。

　　她低声陆林野的耳边开口：“白薇可宝贝了，都不让我们看的。”

　　“我是悄悄告诉你，你不要告诉白薇。”

　　陆林野闻声，一瞬心头传来剧烈的阵痛，手上的青筋凸起。

　　他又该怎么告诉姜白薇？

　　他现在甚至来拿见她都是一种妄想……

　　曲阿婆拉着陆林野坐下，问：“白薇今天怎么没来啊？”

　　“上次我给她的药，她吃了吗？”

　　陆林野却一瞬不知道如何作答，却听阿婆在一旁开口：“囡囡有事不在家。”

　　曲阿婆若有若无地点点头，开口：“那下次你能帮我问问白薇，我给她的那药有没有用，我求了好久。”

　　陆林野苦涩的开口：“好，下次一定帮你问问。”

　　曲阿婆将自己干瘦的手伸出来：“下次说不定来着，你就看不到我这个老太婆了。”

　　陆林野听着这句话，一瞬间觉得心头像是被什么割裂，痛意不断从里面冒出。

　　下一秒，却听台上的顾嘉鸣开口。

　　“这里有其他病友拍摄的科普视频，新来的病友可以先看一下。”

　　陆林野顺着声音看了过去，视频里传出姜白薇的声音。

　　她面带笑意，不断向镜头靠近。

　　一瞬间，陆林野竟觉得她就在眼前。

　　“大家好，我是姜白薇，一名骨癌晚期患者，希望大家都能不放弃任何一丝活下去的希望。”

　　“还有在你身后等待你的家人。”

第37章

　　一瞬间，姜白薇好似透过视频和陆林野对视。

　　陆林野不由呼吸一紧，耳中回响着姜白薇那句：“还有在你身后等待你的家人。”

　　可是姜白薇她不仅没有告诉他，也没有告诉过阿婆。

　　他紧握的手不由颤了颤，语气中划过一丝伤痛：“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

　　一旁的阿婆却看着视频里的姜白薇，满眼惊喜地扯住了陆林野的衣服，开口：“林野，那是囡囡！”

　　陆林野看着视频里面色苍白却一直挂着笑意的姜白薇，双眸一瞬通红。

　　半晌，他才缓缓点头。

　　整个病友交流会，他都无心听下去，直到林沂北走到他面前，将一盘磁带放到他面前。

　　他低声开口：“这是白薇的视频，你收好。”

　　陆林野接过磁带，哑声开口：“谢谢。”

　　林沂北却笑着摇了摇头，俯下身去看着阿婆，开口：“阿婆，好久不见。”

　　阿婆看着他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半晌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你是？”

　　林沂北开口：“我是沂北。”

　　“沂北？”阿婆的双眼一瞬瞪大，“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戴上眼镜了，我一下子没有认出来。”

　　林沂北却笑着开口：“阿婆，我们前阵子才见过。”

　　“本来回来应该我要去看阿婆的，但是这段时间一直很忙。”

　　阿婆朝他摆了摆手，说：“没事。”

　　说完，她朝林沂北身后望了望：“雅云呢？”

　　林沂北身形怔了怔，开口：“雅云离开了。”

　　阿婆开口：“离开了？去哪了？”

　　说着，阿婆还拉住林沂北的手，语重心长地嘱咐：“雅云是个好女孩，阿婆还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呢。”

　　林沂北身形一僵，垂下头去，半晌没有说话。

　　陆林野下意识拉住阿婆，开口：“阿婆，我们该回去了。”

　　阿婆却一把拉住林沂北，开口：“沂北，去我家吃饭吧，我告诉你，你要是敢辜负雅云啊，我指定要告诉你爸。”

　　林沂北紧了紧自己的手：“阿婆，我说的离开是去世。”

　　阿婆面色一变，失声道：“什么时候的事？”

　　“这么大的事情，你们怎么不告诉我？”

　　林沂北开口：“都过去了，阿婆。”

　　阿婆面色担忧地看了眼林沂北，开口：“你们和囡囡一样，总是喜欢瞒着我事情。”

　　“我不喜欢。”

　　陆林野心头一堵，歉意地看了眼林沂北。

　　林沂北看了眼阿婆，将自己的情绪压了下去，笑着开口：“今天我去阿婆家，不怕白薇吃醋？”

　　“那时候她可总说你偏心我。”

　　阿婆神色一瞬低落，开口：“囡囡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

　　“搬进你家的那个女孩，林野说不是囡囡。”

　　林沂北点点头：“那确实不是白薇。”

　　说完，他拉起阿婆的手向门外走去。

　　刚上车，陆林野就听着阿婆拉住林沂北问：“沂北，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啊？”

　　林沂北点了点头：“阿婆不用担心，我过得很好。”

　　阿婆叹息了声：“当初你们家搬走的时候，我还来不及和你们吃顿饭，你们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