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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对姜萌萌的照顾，他心知肚明。

姜萌萌是最后一道心理防线被击溃，彻底丧失了求生欲。

能拖到今天，还是多方努力的结果。

可要说自家总裁努力了什么，除了在姜萌萌受伤之后，用他不相信的态度再捅一刀，就只有微不足道的命令医生救人了。

“姜小姐说给死人的话不足为惧，您难道还要跟死人争吗?”

是啊，姜萌萌的呼吸都靠着呼吸机在撑，已经是半个死人了。

而华邵看着自家总裁此刻的神情，知道自己劝成功了，在心里默默的希望这对姐妹团聚的时间能再久一点。

自此一别，大概是阴阳永隔。

“姐姐……好想你啊……”

“姐姐……”

心率没什么起伏，这声轻唤连医生们都没有注意到，姜婠婠却清楚地捕捉到了!

“我在!”她攥住妹妹的手，努力的在掌心呵热，期望地看着她，终于看到她眼睫微颤，慢慢睁开眼。

“姐姐……我撑不住了。”临别的话早就说好，只是被医生们从鬼门关拉回来后，一睁眼就是姐姐的婆娑泪眼，她还是忍不住为姐姐心酸，“你要离开他，你要好好地活着。”

姜萌萌说的话虽然吐字清楚，却气若游丝。

医生们看着心电图的指示图一成不变，意识到这是人走前的残灯复明。

说明人还有放不下的东西，现在虽然能恢复正常，却是强弩之末了。

大多数病房里，病人们到了这一刻时，就能见到很多人性的阴暗面。

逼着长辈立遗嘱的，追问家财去向的。

浮世众生相罢了。

可姜婠婠却没有，她只是捂着妹妹的手，泪如雨下，“我会……离开他。”

多年姐妹，姜萌萌与姜婠婠截然不同，她外向，这个姐姐就内向。

当年姜婠婠被墨景琛用“花言巧语”骗走，她就不看好姐姐和这个男人的未来。

但是姐姐喜欢，她就没有阻拦。

那天在天台上，该交代的都交代过，此刻看到姐姐的泪水，她还是忍不住想伸手为她拭去，插满针眼的手背青紫一片，她只是徒然动动手指，并没有力气。

“以后我不能照顾你了，姐姐你要好好地活下去，替我一份，好好地……”声音越来越小，她最终只能握住姐姐的手，轻轻拍了拍。

“滴——”心电图仪器的屏显变成一条红线。

“病人已经就世，还请家属……节哀。”

第20章最后一个至亲

“萌萌!”墨景琛听见这一声，实在说不出心里的感觉。

而华邵也被她这一声震惊到。

华邵并不知道姜婠婠声带的前因后果，只听得出来，那样的嗓子大概就是她成为哑巴的源头。

只是这样撕心裂肺的一声喊，声带的痛，大概也盖不过她心上的痛。

失去世间的最后一个至亲，还是因为自己的爱人……

华邵再回头看向自家总裁，他脸上的震惊并不比自己少。

墨景琛只觉得再也忍不住，上前想把死死抱住遗体的姜婠婠准备拉开。

她却从不知什么地方掏出一把匕首，对着自己的脖颈死死抵住。

墨景琛立即停住脚步，姜婠婠却头也不回，还是一心望着已经就世的妹妹。

捏着匕首的力气却不减分毫，“别动……萌萌，不然，我死……”

病房里的医生们有的想上前救人的，有的吓得后退两步，病房里瞬间乱成一团!

她却更加决绝的把刀尖抵在脖颈前，刀刃锋利已经划破她的皮肤，丝丝鲜血渗出，流下。

“别过来!别分开……我陪……萌萌。”

华邵望着此刻的姜小姐，心里莫名生出孤勇的感觉。

姜小姐的行为过激吗?她不过是失去了最后一个亲人，是个孤苦伶仃的可怜人，想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而已。

墨景琛还想靠前一步，她就再次把匕首往里再插了一寸!

此刻血液汩汩流出，白嫩的皮肤被划破，寒光和着血光，看的所有人都心惊胆战!

也毫不怀疑，如果再有人靠近，她一定会自刎。

伤了大动脉，祖师爷亲临也无回天之力。

一室医生们都安静下来，毕竟姜萌萌只是一具躯体了，要呆在她身边就呆吧。

他们更不能眼睁睁看着死者家属这样，一定要安抚好她的情绪。

墨景琛也停了下来，声音中有微微的颤抖，“你别这样，我不靠近。放下刀，好吗?”他尽量举起双手，让她感觉到自己的靠近是没有恶意的。

姜婠婠却充耳不闻，慢慢靠在姜萌萌身边，试图用最后的温度，温暖她。

“婠婠?”一个沉稳而内敛的声音从手术室门口人群中传来，姜婠婠瞬间回头，看向人群，似乎看呆了，连小刀都捏不紧。

“哥哥?”嘶哑的嗓子，试探性的喊出这一句。

人群中的白大褂青年应声而出，慢慢走向她。靠近，拿掉小刀，扔远，抱住她。

“哥哥在。”简单三个字，却仿佛击溃了她最后一道防线。

她终于放下所有执念一般，埋在他的怀里，放声大哭。

“萌萌……我没有妹妹……萌萌……”

“不要说话，我知道的。”

刚才在门口看见人多围观了这一幕，直到听见她嘶哑而又决绝的声音，俞宁才敢相信。

那个手术台下抱着亲人遗体死不撒手的，居然就是自己幼年的邻居小妹妹，那个内向的小哑女，姜婠婠。

而此刻的墨景琛，双眼几乎要冒火。

“回家……这里冷……”

俞宁安抚的揉了揉她的后脑勺，抱着怀里抽泣不止的人，坚定地回答，“好，我们一起带萌萌回家。这里太冷了，我们保护萌萌，不让她冷。”

这一次，姜婠婠被俞宁抱着离开了手术室。墨景琛有心拦他，却被华邵拦下。

自家总裁是害死她妹妹的凶手，难道要阻拦姜萌萌被安葬吗?

还要再让她对他的恨，加一条吗?

“吩咐人跟好他们，有情况随时汇报……”望着姜婠婠这样被人抱走，他心中的疼痛仿佛被人重重一拳打下，没有出血没有伤痕，却疼得他无言以对。

第21章葬礼

姜萌萌的葬礼在两人的支撑下，办的不失体面。

灵堂内一片雪白，而姜婠婠跪坐在遗像前，一言不发的流泪。

葬礼也来了些人，都是姜萌萌的同学，和她一样正当最好年纪的花儿般的少女少男们。

姜萌萌的死因没有被人提起，俞宁在通知时只说她恶疾缠身。

她才在上大学的年纪，遭此横祸，肯定不希望活在外人评判的眼光中，所以才想不开求死。

灵堂中的哀乐放了几天几夜，伴着冬雨一场场，姜婠婠低声的哭。

送走最后一波宾客，俞宁照旧去给她做了饭食，端回来时，姜婠婠已经面无血色的倒在蒲团上。

俞宁立刻去把她抱起，多年中医习惯下意识的把住她手腕诊脉，还想叫醒她时，却被自己感受的滑脉惊到。

怪不得，自己这几天日日给她吃进补气血的药膳，她还是面色苍白。

仿佛这具身体是个无底洞。

但失去至亲的悲痛又让她再也吃不下更多，长此以往，虚不受补，才会突然昏厥。

门外的那个男人也守了几个日日夜夜，此刻他却并不想告诉他这个消息。

把人扶起来，小心安抚好。

床上躺着的女孩闭着眼，眉头却微蹙着，似乎在梦中也见到什么让人心碎的画面。

才出房间，门外守了几天几夜的墨景琛大步而入，却一身黑衣。

“你也是来参加萌萌的葬礼，想送萌萌一程的吗?”俞宁的话一出，墨景琛下意识慢了步子。

他对姜萌萌有愧。

当初如果他分的清楚明白，当时就把罪魁祸首揪出来，绳之以法。

哪怕没有，派人去安抚无辜遭祸的她，他什么都没做。还在她的伤口上撒盐，那样嘲讽她。

现在想来，那才是压死姜萌萌的最后一根稻草。

深呼吸后退两步，拿起灵堂边摆着的三柱香，燃起，诚心拜祭。

三根香在香炉正中插得笔直，但愿这三根香能代表他的愧疚，上达天听。

“姜萌萌，是我对不起她。”男人沙哑的声音响起，俞宁却并不意外。

这几天来，姜婠婠在灵堂内没日没夜的痛哭，这个男人就在灵堂外不远的地方，静静望着这边。

衣带未宽，水米未进。此刻踏进灵堂，还知道死者为大，换了身黑色的衣服，以表尊敬。

“我会好好补偿姜婠婠的。”

“人死成空，什么补偿都晚了。”

无言的硝烟在两个男人之间弥漫开。

俞宁来之前也净了手，诚心的拿起三支香，点燃，为姜萌萌祝愿，插好香。

转头挡在他面前，面色中的凌厉，显而易见，“你可以请最好的道士为她超度，可以买最好的陵园为她安葬。”

“但补偿她的姐姐，不必了。墨总已经让她肝肠寸断过一次，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