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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太子只是微微偏头睨了我一眼，什么话都没再说。

　　我不由得有些紧张，手里的帕子攥了又攥，不停地琢磨着太子的意思。

　　因着心中有事，我一时间竟然没发觉这条路竟是去往怡兰苑的。

　　等我回过神来时，已经跟在太子身后跨步进了院中。

　　林良娣的婢女们呼啦啦跪了一地，问安声将我的思绪拽了回来。

　　我微微抬头看去，就见一抹妃色身影自房中快步走来。

　　「妾身参见殿下。」

　　与前不久面对我时那讥讽的语气不同，此刻的林良娣语气温柔，光听着便能得知主人的好心情。

　　我赶忙行礼，以求不会被她发觉。

　　但今日太子本身就只带了王德胜一人，我的存在就显得格外突兀。

　　果然，太子免礼后，林良娣立刻就发现了立在一旁的我。

　　「殿下，这是?」

　　虽然她的语气没什么变化，但话音刚落我便能清晰地感知有一道凌厉的视线落在了我身上。

　　「嗯?爱妃还记得这个小宫女?孤看她还算伶俐，便让她跟在身边了。」

　　两位主子讲话，我没有开口的权利。

　　好在太子愿意解释一二。

　　不过虽说这是太子的决定，林良娣却依旧不死心。

　　「殿下，妾身也很喜欢这个小宫女，不如您将她拨给妾身吧?」

　　林良娣说着便自顾自走到了我的面前，上下打量了我一番。

　　我心中警铃大作。

　　依着林良娣善妒的性子，恐怕这怡兰苑我是有命进来没命出去。

　　「哦?爱妃喜欢?」

　　还没等我想好脱身之法，太子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似乎是察觉太子有意，林良娣进一步求道：「是啊殿下，妾身很喜欢她呢，宫中有这么多人，殿下您就将她让给妾身吧，好不好?」

　　林良娣得宠也不仅仅是因为家世的缘故，撒起娇来也是一把好手。

　　但看她现在挽住太子的胳膊一个劲地摇晃便可知一二。

　　我心头一紧，生怕太子应允下来，下意识抬头看了过去。

　　却不料刚刚好对上了太子略带戏谑的眼睛。

　　我马上便反应了过来。

　　太子这是耍着我玩呢。

　　想明白了这一点，我便立刻有了对策。

　　我知道自己眼睛生的极美，便立刻蓄满了泪水，半落不落地回看过去。

　　太子既然有心逗我，自然不会计较我这小小的失仪之处。

　　相反，我甚至还看到他似乎挑了挑眉梢。

　　估计是见太子久久未言，林良娣顿了一下，把脑袋从太子的臂弯处挪了出来。

　　「殿下，您就答应妾身吧好不好?」

　　太子的注意力被林良娣的举动带了回去，我也迅速低下了头。

　　「爱妃，你身边要是缺伺候的人，孤让王德胜另挑好的给你送来。」

　　太子这一番话让我狠狠松了口气，但听在林良娣耳中就不是那么美妙了。

　　她还不死心，想继续求太子转圜心意。

　　只不过她刚开口说了几个字就被太子打断了。

　　「好了爱妃，不过一个小宫女，爱妃莫要失了分寸。」

　　太子这话说的便有些重了。

　　这也难怪，他是一国储君，哪怕再宠爱林良娣，但他的权威也是绝对不容许被挑衅的。

　　虽说只是一件微末小事，但只要太子下了决定，就无人可以更改。

　　林良娣虽然善妒，但能在太子身边立足这么久，自然不是傻子，当即就住了嘴不敢再说。

　　「殿下，您饿了吧?妾身吩咐他们传膳吧。」

第8章 第八章

　　林良娣自然而然转变了话题，重新挽住太子的胳膊跟着他往里走去。

　　太子也乐得配合。

　　只是在临进门之前，林良娣在太子看不见的角度冷冷地扫了我一眼。

　　她身边的婢女也拦住了我，不让我近身伺候太子。

　　我自是无所谓这一时半刻的。

　　林良娣短期内绝不会再提此事，那我便可以安安稳稳地近身服侍太子。

　　到时候再求些什么便也简单许多。

　　想清楚这一点，我就安然地立在门外等候太子。

　　用过膳太子并未打算留宿，带着我跟王德胜就离开了。

　　倒是走之前，林良娣又缓缓踱步到了我面前。

　　「先前你便冒冒失失的，现下你有幸伺候殿下，可千万别再犯同样的错误，否则……我饶不了你。」

　　假借着关心太子的由头，我听出了她话里话外的警告之意。

　　不过既然已经选了这条路，那我自然不会退缩。

　　「奴婢谨记于心，一定会好好伺候殿下，良娣放心。」

　　我行礼回话，挑不出一丝错处来。1

　　林良娣见状小声哼了一下，便撇头不再看我，复又跟太子说了些什么注意身子之类的话去。

　　而后便满眼不舍地目送太子带着我们离开。

　　因为我的一应东西还在绣房，太子便开恩放我先去收拾。

　　有了太子的金口玉言，当即我便回了绣房搬东西准备挪去太子院中。

　　绣房管事的嬷嬷不是爱难为人的，平素待我也一向不错。

　　听到我攀上了太子殿下，她也没多责怪什么，反而好生叮嘱了我一番。

　　「以后你跟在太子身边，要更加小心行事，万万不可失了分寸。」

　　说罢这些，她又幽幽叹了口气。

　　我发觉有些不对，向前两步凑近嬷嬷问道：「您怎么了?」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复又叹了口气，握住我的手道：「小瑶，你算是脱离苦海了，只是小希她……」

　　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到后面忍不住哽咽起来。

　　她掏出帕子擦了擦眼角，扭头看了一眼小希的房间。

　　「你们两个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小希这样我实在也是心疼，要不你想想法子，救救她吧。」

　　我跟小希是在宫里一同长大的，若不然，当初我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想法设法从林良娣手底下救下她。

　　只是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当初我们得救实属侥幸。

　　从林良娣今日的所做所为来看，她绝对是个睚眦必报的主。

　　眼下我有太子护着尚且能有几天安稳日子过，可小希……

　　我顿了顿，覆上嬷嬷的手。

　　「嬷嬷，小希她怎么样了?」

　　自我受了伤卧床休养，除了每日有人按时来送膳食，旁的消息倒是不曾听闻多少。

　　本想今日去探望一下，没想到却被林良娣叫了过去，现下才分出心神来。

　　我有预感她的情况可能不会好到哪去。

　　毕竟当初尽管没有太子的那顿板子，她在林良娣处受的伤也远远重过我去。

　　可绕是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嬷嬷的话却仍是让我倒吸一口凉气。

　　「当初怕误了你养伤，小希那边的情况我都不敢告诉你，可现在……」

　　「嬷嬷，小希到底怎么样了，您快说啊。」

　　「上面的人不许给小希救治，太医也只来了一次就不见了踪影，可怜小希她，伤口迟迟不见好，已经高烧数日了啊！」

第9章 第九章

　　我心里咯噔一声，有些站不稳，还是嬷嬷及时扶住了我才没让我跌倒在地。

　　我再不做他想，疾步冲向小希的房间。

　　甫一推开门就有一股浓重的药草味扑面而来，熏得我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我兀自往床边走去，待看清床上人的光景之后，眼泪再也止不住地夺眶而出。

　　明明只过了短短半月，小希就已经从一个活泼的少女变得不成人形。

　　似乎是感应到有人来了，她艰难地睁开双眼。

　　等看清是我，她颤巍巍地伸出手来想要拉我。

　　只是曾经那双纤纤玉手已经瘦的皮包骨，活似骷髅。

　　但我半点没感到害怕，反而上前两步拉住她的手顺势坐在了床边。

　　「小希，你……」

　　离得近了，她的模样更为骇人。

　　面颊紧紧凹陷下去，脸上一丝多余的肉也没了，嘴唇惨白，偏偏脸上还泛着病态的红色。

　　曾经模样秀丽的美人，竟被活活折磨至此。

　　我一时之间悲从中来，话还没说完就泣不成声。

　　她似乎是见我难过，还想抬起手来替我拭泪。1

　　不过她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了，手抬了一半就无力地垂了下去。

　　「小瑶，不哭，我没事。」

　　听到她宽慰的话语，我抬起头，隔着朦胧的水雾，我看到她嘴角勉强挤出了一抹笑容。

　　「小瑶，你等着，我去求殿下给你请太医。」

　　说罢我便要起身离开。

　　只是还没等动作就听到小希猛烈地咳嗽起来。

　　我不放心她，只好停下脚步倒了杯水喂给她喝。

　　她倚在我身上喝了水，勉强止住了咳声。

　　「不要去，小瑶，没有用的，我落到这个境地，都是拜林良娣所赐，她不会轻易放过我的。」

　　断断续续说了这么长一段话，小希累的在我怀中喘息起来。

　　我替她抚着背。

　　「那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就这么等死。」

　　我说完，心里的恨又蒸腾了起来。

　　明明小希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仅仅因为她长得貌美，就要这么折磨她，凭什么！?

　　我越想越气，不自觉的攥起拳头来。

　　感知到了我的情绪，小希轻轻摇了摇头。

　　「小瑶，我的命已经注定了，可你不一样，你还有机会，答应我，好好活下去，好不好?」

　　我能感受到她身上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一团死气。

　　想也知道，一个命如草芥的下人得罪了有宠有家世的良娣，大抵是不会有活路的。

　　可我就